“从今天开始每一天,你都能看到我。我就在这里,永远在这里。”
“……好恶心。”
“……到底谁嘴贱?”
对于韩巧歆来说,昨天晚上必然是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她想了想还是先没有告诉秦书。只一个人想了很久,从秦琬呱呱坠地到独立自主地能一个人生活,她还清晰记得自己因为要跟秦琬分开而落泪,而才上高中的秦琬则大咧咧地劝自己,甚至还说喜欢一个人生活。
韩巧歆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去怪秦琬,当然原本恋爱就是自由的,根本没有什么对错——她从小思想就先进,更在国外生活多年,又与年轻人打交道甚多,当然能理解年轻人的爱情。只是传统不允许这些,她心里总归还是个疙瘩。
想着想着,韩巧歆愁眉不展,甚至没注意咖啡快斟满杯子,就要流到自己手上。
“咳咳,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秦书见她神色异常,出声提醒。
韩巧歆浑身一颤,清醒过来,端着满满当当的咖啡叹口气坐到秦书身边。她思考片刻觉得自己拿不了主意,才缓缓开了口,将昨天晚上听到的事告诉了秦书。
“妈,找我什么事啊?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刚才早餐的时候就感觉你们俩怪怪的。”秦琬没多想,用完早餐心情颇好地跟着韩巧歆进了厨房。
韩巧歆拉上厨房门,沉着张脸故意拉低声音,严肃地说:“你跟林越怎么回事?爸妈不管你,以为你能一个人在国内好好地,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太让妈妈失望了!”
一上来便是这么一段,秦琬有些发懵,她口干舌燥地狡辩:“妈,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韩巧歆抱着胳膊,继续恐吓。
秦琬咽咽口水,眼看着瞒不过去,第一天就露了馅,只好苦着脸装可怜:“我跟林越……就是你想的那样啊。不过你肯定猜不到我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不然你一定会同意我们俩在一起。”
“这都是借口!天下男人这么多,你怎么就喜欢上一个女人呢?”韩巧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另一边,秦书则难得地板着个脸对着林越,不可否认,秦书正经的时候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上过他的课的学生都知道,严肃起来可是吓得死个人。
只是秦书还没想好怎么说,林越望着他的脸色微微笑着就先开了口:“先生,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跟秦琬的事了?”
秦书一愣,叹口气道:“果然是我的好学生,一看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你自己解释吧,我跟你师母都不是老顽固,能打得动,当然也不会为难你们。谁叫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呢,太了解你了,没有把握的事你从来不做。说吧。”
林越停顿片刻,她没想到秦书会这么说,她想了想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吐字,就被生生打断了。
“爸,我来说。你跟妈一起,听我说完,你们一定会同意的。”秦琬拉开厨房门,一脸沉着地走出来,她望着林越的眼睛,眼神里面满是坚定,仿佛在说“没事,我们在一起。”林越好像接收到这信息,会心一笑,往旁边挪挪,给秦琬腾了个位置。
从大学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坠入暗恋的漩涡,被自己疯狂付出的感情沉溺到几近窒息,到背叛算计虚伪欺骗伤害,秦琬讲得断断续续,太久的事情回忆都已经模糊,可回忆起来还是痛彻心扉,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费尽心机,你以为这种感情就是爱情,到最后现实逼迫你看清楚,这其实就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真真假假,美梦摔碎在眼前,连带着心一起。
幸好,上天并非永远残忍。它只是苦尽甘来,为了能让人看得清楚,能让人在悲痛之后更加珍惜。
终于讲完了关于伤害的故事,秦琬气息有些乱,她舔舔干涸的嘴唇,手心发凉。林越摸索着握住她的手,秦琬感受到从林越手上传过来的温暖,她扭头对林越笑了笑,十指相扣,好像突然就有了无穷的勇气。
“女儿,对不起,爸妈应该想到你一个人在外承受不了那么多,是爸妈对不起你。”韩巧歆摇着头叹气,用揉在手里早已不成样子的纸巾擦了擦眼角,自责道,又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去年过年的时候,你那么高兴,是不是跟那男人有关?之后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们呢?爸妈肯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啊!”
“妈,没事都过去了,当时我都已经失忆了啊,怎么还想得起你们来?再说了,当时有林越陪着我,她帮我做了好多呢……”说起那段出租房的日子,秦琬就想笑,她看了眼林越,发现她也在看自己。
“那男人一定是心理变态吧,琬琬你就是容易心软,这种人不折腾到死怎么对得起你?”韩巧歆还沉浸在渣男的戏码里久久回不了神,咬牙切齿地就像要把“那男人”生吞活剥。
“好了,”秦书见自己老婆抓错了重点,赶紧拍拍她的肩,依旧一脸严肃,只是转而望向林越,郑重问道,“林越,你是真心的吗?”
“真心,当然真心,我把整个心都交给她了。”林越声音有些哑,但却异常平静,“先生你们就放心吧,我林越这辈子在意的人不多,爱的人更少,秦琬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林越必定倾尽一生对她,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儿孙满堂,只求相伴左右,白头终老。”
听完这席话,众人眼中皆带了点泪光。
秦书长叹一口气,对秦琬说,“琬琬,首先还是得跟你道歉,这件事情我们责任重大,才让林越‘有机可乘’‘趁虚而入’。所以要怪就只能怪我们没尽到父母的责任。原本我也是不相信什么同性恋的,都是随便的人轻浮的表现。直到过去十几年在荷兰,自己亲眼看见身边许多同性恋情侣的分分合合爱恨纠葛才知道是自己疏浅。他们其中不乏许多走到最后的,甚至比异性婚姻更加稳固更加坚定。爱情本就不分性别,爱就是爱,是一种感觉,一种能相伴到老的信念,你们年轻人应该更加清楚。”
说着,他瞥一眼林越,见林越满脸无辜,嘴角终于带了点笑,“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再拆散你们吧?要是真那样我们可真是太蛮不讲理了!反正你自己开心就好。林越这人,我也放心,今天说的我们可都听见了,要是她敢对你不好,我们一定帮你讨回公道,这件事上爸妈还是能做到的。总之,你自己想好,爸妈永远支持你。希望你们也能互相认真对待,万不可玩弄感情。”
韩巧歆微笑着看了看自己老公,点点头对秦琬说:“对,女儿,爸妈支持你。跟你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吧。”
“林越……”秦琬眼睛里包着泪,又是哭又是笑的,转身对着林越,伸长手臂圈住林越的脖子,“爸妈同意了,林越……”
“嗯嗯,别哭宝贝。”林越鼻子也有些酸,她轻轻拍着秦琬的背,感激地望着面前两位老人,无声地说了好几声“谢谢”。
三天后便是秦书夫妻俩三十五年珊瑚婚的小典礼,说起来俩人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各种结婚纪念周年纪念日情人节搞得比过年重要,互相送个礼物也就算了,非得整个典礼说什么,让大家见证爱情!
各方面准备地差不多了,几个人便一同前去拍了全家照,林越这个黏皮糖非得跟着一起,说什么现在已经是被承认身份的准“女婿”,两个老人见到一向从容淡定的林越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乐得合不上嘴,顺手就带上林越一起。
到了影楼之后林越反倒“害羞”起来,硬是不肯跟着一起,说什么现在还不是,不能入镜。秦琬对此嗤之以鼻“刚刚是谁说已经是‘准女婿’了,现在倒扭扭捏捏像个女人了?”林越听完,好端端一张漂亮脸蛋羞得发绿。
这种时候,秦琬爸妈当然是站在女儿这边,二话不说多要了套礼服裙准备给林越套上。林越拗不过自己导师,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了套西装穿上,刘海别至耳后,露出光洁额头,那叫一个英气逼人,竟比大多数男人都好看多了。
于是,照片出来后,好端端的三人照就成了四人行,长辈慈,子辈孝,果然和谐温馨,天伦之乐。
十第六十一章
珊瑚婚礼当天,秦琬作为伴娘跟在韩巧歆身后从红毯深处走近。
小教堂人不多,来的却都是这些年的挚友。
林越坐在第一排,两人目光相遇,虽然她很少说甜言蜜语,但秦琬能清晰看到其中的温柔与深情,这让她为之一动。
牧师在宣读结婚誓言,声音醇厚平和,像是有极大的魔力让人沉浸其中,深受莫名感动。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携手站在台前,相视一笑,执子之手,不惧岁月。
礼成,坐在台下的好友皆站立起来,纷纷鼓掌,不少都拭着眼角,为其爱情所感动。
秦琬就站在两人身边,看得最清楚,她捏着手中的捧花,强压着情绪望了望林越,林越冲她微微一笑,仿佛春风细雨,仿佛和煦暖阳,仿佛在说“我们也会有这么一天”。
彩缎于风中轻柔起舞,连绵阴雨几日的天霎时间放晴,万千金箭从云间穿透而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与信念。碧海蓝天柔云,平凡人执着的爱情总让人深深触动。
婚礼那天其实便是除夕,简单的婚礼过后四人便在家里过了一个年。
打开电脑,刚好凑上春晚的尾巴。一曲贯彻十几年不动摇的“难忘今宵”虽然老到掉渣,但仍旧还是能体味到浓浓的怀旧与年味。
四人就在这澎湃心情中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基本还都是林越亲自下厨做的,秦琬要死要活地冲上去包了几只饺子还被各种嫌弃丑,最后一个一个被秦书跳出来放到了秦琬自己的碗里,秦琬捧着碗,望着其中神兽一般的饺子,简直心酸。
当然林越肯定是帮着自己媳妇的,所以她百般无奈地接受了秦琬的“施舍”,直着脖子吃完后,从嘴里扯出一根又长又卷的头发丝——秦琬还死活说是林越故意拿自己头发诬陷。
因为这里不允许放烟火,于是吃完年夜饭,秦书夫妇便收拾碗筷进了厨房,而另一对小夫妻则闲着没事,趴在沙发上靠在窗口望着门外小花园外各异的行人。
路灯融融,映着腊梅隐隐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
“林越,你说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我是说被大家都认可。”秦琬手指缠着探进窗口的柔软细枝,仔细看能发现上面有嫩绿色的尖芽。
“不被认可就不能在一起吗?”林越毫不在意地笑笑,“时间会证明他们是错的。”
“你上次在我爸妈面前说的跟真的似的,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就没说过这么动听的话。没想到啊,林越,你除了毒舌还是挺浪漫的嘛!来来来,再说一遍让我高兴高兴!”秦琬突然想到,扯着小枝桠笑着往林越脸上戳。
“骗你的都听不出来。”林越淡然矢口否认。
秦琬趁林越没注意,往她唇上一吻,脸色有些泛红,她望着林越的眼睛松开手上的树枝轻声说:“谢谢……”
林越愣了愣,笑着说:“谢什么,傻了吗你?”说着她替秦琬把凌乱的鬓发别到耳后,柔声道,“我爱你,只要我们一起就可以战胜所有。听到没。”
秦琬点点头,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电脑里仍在播着祝贺新年的喜庆词段,这一刻她突然如此庆幸自己当初的坚定,庆幸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
而同时,林越放在角落的手机亮了亮,上面显示收到一条短信——
阿越,你也新年快乐!听余姗说秦小姐也一起去了荷兰,你们在一起吗?对了,这几天,你爸身体好多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等你们回来。
一直到元宵,好不容易逮到学校春假,秦书与韩巧歆两人便蠢蠢欲动地计划着去南欧度假,还死活不让秦琬与林越两人来做电灯泡,借口是“不能让自己两个老人拖累了年轻人”,明明是两人想要二人世界,嫌弃秦琬。
秦琬鄙夷着只能看着这两个老顽童早早地收拾好东西,挥挥手不留一片云彩。
当然,秦琬也不会闲着,他们前脚刚走,便和林越讨论着路线准备也度蜜月去。
从荷兰到比利时,再到法国巴黎,南法尼斯温和的阳光海浪。她们也在米兰维托伊曼纽二世拱廊的橱窗外漫步,经过威尼斯,在船上掐架,差点翻船。火车慢吞吞的经过瑞士,沿途风景很美,米伦以上的雪朗峰美到让人移不开眼睛。在苏黎世的各式教堂面前亲吻,快门在陌生人手下按下,留下永恒的美与记忆,还有路人钦羡赞许的目光。莱茵河经过杜塞尔多夫,那里的夕阳让人沉醉。秦琬与林越打赌输了,硬着头皮去问沿途一个外国帅哥的电话,德文说地磕磕绊绊,帅哥被吓跑了,笑得林越上气不接下气。
爱情走到今日,就像是经历许多风吹雨打,终于舒展在日光之下,娇柔的花瓣却如同盘草一般坚韧不可摧。
“林越,我爱你,比阿尔卑斯山还高!”
“喜马拉雅比这高多了好吗,小傻逼。”
“靠,你脑子石头长的啊,我这不是应景嘛!”秦琬一手指着不远处的阿尔卑斯山佯怒,一手拍向林越脑袋。不巧,又被捉住,难得地没有反拍,只是十指紧扣,温柔缠绵。
回到荷兰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大概开学几周没什么课,秦琬爸妈还是没有回来。两人先去了林越的出租房——说是出租房,却是比国内大多数洋房都要漂亮许多。
苹果绿的外观,小巧玲珑,侧面覆着浅浅的藤蔓,林越说,在夏天的时候窗边会有细嫩的触手探入,在风里轻轻点点,甚至还会有蝴蝶飞进来,就像童话。
可惜不巧的是,这是当初和乔辞四人一同合租的房子,付了好几年的房租。因此推门进去的时候,春光无限,惊得四人目瞪口呆——对,没错,就是四人。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饶是林越嘴上功夫一向高超,看到这香艳的场面舌头愣是有些打结。
“我靠,还想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呢!”乔辞大少爷提着裤子,套上外衣,红着脸怒瞪门口两个不速之客。
“我们半个月前就回来了啊,还想着怎么找不到你们。”故作淡定,拨拨头发,也是一脸纠结。
原来那次寻爱之旅成功得很,没来得及跟乔辞爹妈说明原因,两人就面面相觑,先长吁短叹起来。领着去见了安安静静关在房间好几月没见阳光的乔辞,等乔辞看到来人之后嗖然站起来,踉跄几步没站稳,差点绊死,眼睛里消失许久的光突然回来了。而则微笑着叫了声乔辞的名字,笑着笑着就变得比哭还难看。两夫妻满心无奈却还是相视一眼,默默离开了。
“然后就这么被同意了?”秦琬嘴长得能吞下鸡蛋。
“嗯,不然你想怎样?”没好气地白了眼秦琬,摸索着握住乔辞的手,看他一眼,“我最喜欢你们中国的一句古话,相视一笑泯恩仇,重见之前我以为我还是为会为之前他搞大女人肚子生气,没想到一见面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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