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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制机甲读取了主人的思维,它调节了体表温度,黑进了行辕的音响,同时联网下载了本年度最受欢迎的语音包,高兴道:“您高贵的举止也同样令我折服。”

  上将阁下性感的声音在行辕中反反复复地回响,克里迪亚好奇地问道:“您是机甲的辅助智能?在我不幸离开帝国的时间里,科学已经取得了如此令人诧异的成就吗?我不得不说,您的唇舌像抹了蜜一样甜,不知道我能否荣幸地知道您的名字……作为我醒来后接触到的第一位智能先生?”

  作为最后一名还流着皇室的血的活人,“不可挑衅场”又重新回到克里迪亚身上,此刻温莱斯握着他的手,似乎短暂地获得了某种许可,他站起来,充满奇妙的醋意的关上了机甲的语言模块,替它回答:“使徒。”

  接着又命令道:“联系‘瑟维尔’要塞,让操纵官抛下舷梯。”

  要塞最低降落高度离舷梯抵达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使徒充当了一个中转站,温莱斯依照计算参数调整好了使徒的位置,发现克里迪亚坐在使徒的副驾驶位上睡着了。

  “不可挑衅场”随之失效,原本跪了一地的“乌鸦”们纷纷站起来,接二连三地朝他挤眉弄眼着通过使徒。

  6开始和结束,头和尾

  温莱斯摘下手套,轻轻拨开一缕落到克里迪亚额前的发丝,克里迪亚睡得很沉,这很奇怪,在任何人的映象里,他都应该已经足足睡了三千年,不应当如此困倦。

  温莱斯指尖虚虚抚过大帝的鼻梁,抬起他的下颌端详。

  他手指修长,关节也不突出,指甲上为了美观还贴上了黑色的碎鳞,此刻鳞片间残存着干枯的血沫——帝国最后一任皇帝因他自刎时留下的,他被吸引到克里迪亚面前时,正在花园中寻找一处用以净手的水池。

  最后一任死去,第一任醒过来,开始和结束,头和尾,这仿佛昭示了某种命运。

  温莱斯注视着克里迪亚的面容,在他紧皱的眉头上停留了一会儿,弯腰在座椅内侧摸索着按下一个按钮,预先储备的作战用镇静剂注入克里迪亚的静脉,他无意识地嘟哝了一句什么,往座椅下滑了一点儿,眉头也跟着松开了。

  上将阁下喃喃道:“我将选择毁灭你的基业,掘开你的墓碑,作为我备受压迫的回报。先人的头颅要盛我的美酒,我拆下肋骨如举起刀叉……”

  路过的“乌鸦”们与他齐声说:“愿上帝保佑。”

  使徒收起扶梯,展开双翼向上飞去,巨大的类人型机甲头顶苍穹,有如天使降临。

  温莱斯坐回驾驶席,打开战术链:“发布通告,三个小时后光耀军团将摧毁行辕,期间放下武器走出行辕的,光耀军团默认投降,依照公约维护其公民权利,其余人一律视作负隅顽抗,请他们为帝国殉葬。今天晚上我要在星网上发表讲话,帝国统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他透过使徒的双眼看到缩小的地平线,一群列队飞来的鸟受到信号驱逐,又拍着翅膀飞远,说:“接下来是我们的时代——公民自治,联邦政府为公民服务,军队归属联邦。”

  温莱斯:“我们的刀刃永远朝向敌人,一切为了自由、民主和公正。”

  机甲循着牵引装置缓缓降落在“瑟维尔”要塞的停泊台上,舱门滑开,温莱斯走下升降梯,随口道:“使徒,扫描他的身体数据。”

  使徒:“阁下,分析结果显示骨龄为一百二十七,与记载吻合,您需要我详细的汇报他的身体状况吗?”

  温莱斯:“不必,检测残留魔法场。”

  这次他等待的时间长了一些,使徒发出一长串“警告”与“未知”,兴奋道:“最终分析结果,是帝国明令禁止的真实时间魔法,高危,原理未知。太有意思了,我可以研究这个吗?”

  7凡是试图染指的,必将受到惩罚。

  “真实时间魔法……”

  真实时间魔法与回溯魔法同样隶属于物理系魔法的高纬分支,不同的是前者可能要应用到五维时间平面的相关理论,后者因为与现实世界联系更加紧密,只能称作伪四维,而科学家们停留在四维这个领域很久了。

  温莱斯盯着两架嗡嗡飞动的摄影仪,说:“使徒,停止解析,销毁所有数据,包括记者录像和‘瑟维尔’要塞的常规监控,带他到我的卧室,看好他,别让任何人见到他,也别让他见到任何人,给我一份今天在场‘乌鸦’的名单。”

  该指令优先通过运算模块,使徒安静了一会儿,主机身缓缓沉入机甲库,副驾驶席长出了一双轮子风驰电掣地驶向要塞顶层。机甲遗憾道:“为什么?我的数据库告诉我,长生或者复活一直排在人类最想获得的东西的前三位。”

  温莱斯答道:“这是上帝的权柄,我们须抱有敬畏,凡是试图染指的,必将受到惩罚。”

  他扫描了身份卡,停泊台通往要塞指挥塔的门应声打开,门后守卫立正敬礼,上将举手回礼,两个角跳着舞延伸过来的红地毯吸收了他的足音,他的高腰皮靴没能在要塞的金属地面上磕出一声清脆的“咔”。

  “哦上帝,”温莱斯放下手,他注视着闪烁着流光的彩灯,感慨地说:“我的士兵,你们是已经准备好庆祝了吗?”

  操纵地毯的女士从守卫们身后跑过来:“照我说,”她夸张地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大笑道:“宣布胜利的前夕已经来到,您大可不必如此谨慎。亲爱的温莱斯,联邦为您准备的庆功经费已经积攒的够多啦,这次您一定要花光它们,要知道我们的财政官已经为它们头疼很久了。”

  温莱斯在使徒的惊叫里狼狈地从她的红唇中挣扎出来,他的面甲自动分解了女士留下的唇印。

  温莱斯说:“当然当然,我们早就说好的不是吗?我热情的总是正确的安娜女士,您来安排这些就好。我只需要保持警惕,光耀军团时刻待命——”

  上将阁下挥手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坚定道:“为了联邦。”

  安娜女士和守卫们一起重复着:“为了联邦。”

  温莱斯在口号声里穿过已经被过度兴奋的士兵们装饰得张牙舞爪的通道,照旧拉开他在指挥台前的木椅,手撑着下颌,开始起草宣告胜利和解放的声明。

  8我是克里迪亚·海因里希,帝国第一任皇帝

  在温莱斯专注于起草声明的时候,克里迪亚突然睁开眼,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针眼,悄无声息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往自己和座椅上甩了一连串伪装魔法,从副驾驶席上溜了下来。

  无形的风使他肋生双翼,克里迪亚穿过要塞顶层射灯打出的光束,在身后留下一串微澜的影子。

  他陈旧的个人终端在主人的催促下迟钝地联网更新了,皇室权限通过要塞认证,所有门禁在帝王意志下为他打开,半个小时后,克里迪亚走进位于要塞底部的资料室,通过固态接口拷贝走了帝国简史和温莱斯的私人珍藏——一些机密资料和艳情杂志。

  感谢帝国那些固执的科学家,克里迪亚一面浏览目录一面想:他们制定了一套不可更改的标准,让我现在不至于像个文盲。

  克里迪亚的个人终端接口版本比起现行版本差了至少三十代,导致传输速度受限,两个小时后进度条才艰难地走到百分之九十。

  在这期间他已经将一部子孙败家史简略地扫了一遍,大帝扣上屏幕,坐在资料室的地板上,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当年在太阳系爆发的暗场潮汐中,克里迪亚确认舰队无法脱离侵蚀后,冒险使用了当时还没有完善的跃迁术,施法过程完美无缺,然而在通过“门户”的时候,受暗场影响,他的灵魂与身体分离,肉体抵达地球,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被皇室完好保留至今,灵魂则在高纬中不断穿梭,直到昏沉中突然感受到血脉断绝,才循着这一点痕迹回到身体中。

  行辕已经关闭了所有防御措施,始建于三百年前的皇帝行宫本身采用固化“坚硬”铭文的超合金,摧毁行辕耗费能量的能量仍然是一笔天文数字,在供给模块大量转移后,“瑟维尔”要塞日常电压变得不稳定起来,资料室灯光自动关闭。

  克里迪亚感觉地面微微震动,他飞快地站起来跑到窗边,透过镂空和雕花的栅栏,他看到行辕淹没在一片火光中。

  他不认识摧毁行辕的是什么武器,大帝把温莱斯的名字含在喉咙里念了一遍,反身抽出要塞地图,往指挥塔的方向走去。

  魔法场精致地修饰了他的长袍、皇冠和权杖,他的袍角在走动时翻滚,停下来时熨帖地垂在脚边,他的皇冠缀满了名贵的宝石,大帝竖起权杖,“不可挑衅场”和静谧领域同时展开,他大步穿过张灯结彩的要塞和被迫跪在地上的人群,最后站在指挥塔门外。

  克里迪亚垂了一下眼睫,抬起手屈指敲了三下门。

  不等里面有所回应,指挥塔的门应声打开,魔法场的力量先于大帝的脚步抵达,温莱斯紧急“点燃”使徒,借由机甲的力量,他转过身,靠在指挥台上站稳了。

  大帝像巡视他的臣民一样走过红毯,他注视着温莱斯,他的声音嘹亮高昂,语句短促有力:“我是克里迪亚·海因里希,帝国第一任皇帝,我来询问温莱斯·杜兰上将。”

  9他的面容既不过分严肃刚毅也不过分温和,他的黑眸里又含了光

  克里迪亚大帝问道:“上将阁下,您认为一个非集权政府更适合现在的帝国?”

  温莱斯回答说:“我和我的手足们共同决议不再维护帝国独裁。”

  上将在他推门走进指挥塔时惊讶了一会儿,像是看到自己的珍藏长了腿会走路一样,而现在他冷静下来,凝视着这位在书上被充满崇敬的语言描述得无比伟大的帝王。

  他的面容既不过分严肃刚毅也不过分温和,他的黑眸里又含了光,他看过来的时候,简直像全世界一起在注视着你。

  温莱斯的心脏跳得飞快,他艰难地张了张嘴,最后引用了刚刚起草的声明中被删去的一段:“上帝赋予我们自由、平等和公正,我们拒绝由血统和出生地决定贵贱,拒绝由蠡虫掌握命运,我们被扼住喉咙,因此我们拒绝沉默。”

  克里迪亚说:“我不接受这个答案。”

  他的目光越过温莱斯肩头,看着指挥台中央旋转的行辕实景虚拟模型,模型笼罩在高密度的能量攻击下,还在不停崩裂缩小,尽管攻击越靠近中央区域进展越慢,可能是为了方便移动,他的墓地与行辕是两个体系,防御罩没有被叛军关闭。

  大帝终于感觉到了一点悲伤,于是他默默移开了视线,低下头颅望着温莱斯的双眼:“我假设您还记得甲士守则,并且它在我沉睡的时间里没有更改——”克里迪亚略有倦怠地说:“我的灵魂被暗场潮汐拉入高纬空间,一直浸没在无知无觉的境地,直到感受到深入灵魂的血脉召唤,才从死亡中回归。上将阁下,请告诉我第七条守则是什么?”

  温莱斯:“……不论昼夜,我将护卫王庭,哪怕它空无一人,因为我们终将聚拢在它身旁,做我们漫长旅行后的安歇之所。”

  克里迪亚:“我看到帝国的疆域已不再增加,我眼所见是一群囿于安逸,相互推诿责任和争夺名利的政客,开拓与进取反而被嘲笑。那么,回答我,您是否认可一个非集权政府的统治?您要将什么作为精神归宿?由什么决定未来的发展?”

  他掷地有声道:“您的那个可笑的所谓公民自治的联邦政府吗?”

  10温莱斯走上前,单手按在他后颈上亲了上去

  在走入星际时代大概两千三百年后,人类步伐所能抵达的星球已经被开发殆尽,在此情况下,星舰持续跃迁最远距离仍不超过十万光年,而最近的可观测星系尚在几十万光年外,帝国发展因此陷入瓶颈。

  由于技术上久久不能突破,人类开始向宗教寻求寄托和解释,教廷重新兴起,并在五十年前达到巅峰,这一困境也被称为“上帝的盒子”。

  很明显,克里迪亚对于星际开发的常识仍旧停留在他那个时代,温莱斯无意为他科普,他略过这一质询,简单地做了一个“左”或者“右”的手势,反驳道:“至少当我们不可避免地偏向一边时,还可能用不流血的方式走回另一边。”

  “不可挑衅场”的重压下,上将始终令人惊异地站得端正而笔直,他说:“公民选择左右,联邦为公民服务。我的陛下,帝国已经腐朽的太久了,固步自封被贵族们视作美德,任何下层的声音都没有上诉的路径,而愤怒不会因为沉默销声匿迹。”

  温莱斯摊开手,长时间穿戴微型机在他手掌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这位过去在清扫星际海盗和乱民上战功赫赫的将军做了一个无奈地耸肩:“当然,议长阁下的改革或许卓有成效,但是火药已经被引燃,没人会耐心等待了。顺应民意——这正是我要做的,我选择,并要始终站在‘更好的’这一边。”

  克里迪亚沉默地听他辩解结束,抬起权杖轻描淡写地向地面上一点,权杖尾端披坚执锐地没入金属地板,而后才传来一声巨响,他状似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在这振聋发聩的回响中声音轻缓地说:“我并无同您探讨过去的意愿,上将阁下。”

  大帝双手扶在权杖上,他的脊梁微微屈下,好像他缺席的漫长时间突如其来地压在了后背上,而他承着这重,非要做个不讨喜的客人。

  克里迪亚:“我在任时,社会学家们已经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精英政治与民主政治的优劣,我万分遗憾时至今日他们仍没有争辩出一个结果,尽管如此,这依然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假设我可怜的大脑还没被时间侵蚀一空,正确地理解了您的意思,”他轻声道:“您选择执政的出发点是讨好公民,而不是为了让他们过更好的生活,是么?”

  温莱斯:“我认为,公民有权决定什么是更好的生活,不论对错。从这个角度来讲,您的责难也没有错。”

  他回头看了一眼摧毁行辕的进展,发现大帝的墓地看上去还是坚不可摧,克里迪亚跟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却奇异地保持了安静。

  温莱斯按下一枚被人道组织禁止的高能武器的许可键,他的手背在身后,接着说道:“我发现,我们的话题一直在什么更适合帝国上打转,我因为过去而选择将来,而您并不熟知过去,只能与我谈论将来。陛下,这样的诘问毫无意义,事实如此,您要为了一个已经被证明不可行的过去来做独孤的反抗者吗?”

  克里迪亚像是被他问住了,他正在措词,温莱斯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走上前,单手按在他后颈上亲了上去。

  他们对话的过程中,整个指挥塔都沉寂得像只有他们两个人,而现在,克里迪亚发誓他听到了一连串压抑和压抑不住的抽气声,有几台摄影仪甚至掉到了地上。温莱斯在他做出反击前迅速退开,大帝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一手握住权杖,用另一只手的手背狠狠地擦了一把嘴唇。

  11他笑意殷殷地道:“美人总是有特权的。”

  所以,这场看上去能争论到纪元末的谈话以骑士的一个水淋淋的吻告终了。

  温莱斯:“我的陛下,我必须郑重的提醒您,帝国已经覆灭了,”他的指间闪着细弱的寒光,克里迪亚目光追寻过去,温莱斯注意到他的眼神,向上摊开手掌,一支打空了的针剂落到地面上,轻轻地说:“有无数人迫不及待地要用皇室的鲜血做狂欢和祭奠,而您具有特殊意义。”

  这是一针精神成瘾的致幻剂,又别出心裁地加了自白剂,剂量上的花费大概足以让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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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 分卷阅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