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对啊……”刘子安总算停止了自己无谓的担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洞底依旧十分闷热,并且不断从充当茅厕的某个角落里传来阵阵恶臭。刘子安刚想大喊救命,就被阿宁制止了。
“你疯了吗?这样只会惹恼那群山贼的。”阿宁捂着刘子安的嘴,低声喝道,“如果真想求救的话,就等他家女儿独自一人看守时再叫。”
“他家女儿?”刘子安不明白其中的奥妙。
“这家一家子都是暴徒。妻子是狐狸,丈夫是熊,儿子是蛇……不过他家女儿倒是只羊。”阿宁分析道。
“感觉你总是在拿动物作比喻呢。”刘子安道。
“不是比喻,是我看到的……这么说吧,我可以看到每个人的灵魂形象,你觉得我爱拿动物做比喻,是因为大多数人的灵魂都像动物一样。”阿宁为了让刘子安那蠢得可以的脑子明白自己说的事情,努力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说。
“所以……我的灵魂其实是只狗?”刘子安对这件事怨念颇深。
阿宁点了点头。
“准不准啊?”刘子安不死心地问道。
“当然准了……这么多年来从没出过错。”阿宁觉得刘子安的质疑是对她的侮辱,不过想到宝禾先生的修炼,她决定忍了,不跟刘子安这个二哈一般计较。
“那先生的灵魂形象是什么啊?”刘子安有些好奇,心下觉得宝禾先生的灵魂形象应该是莲花之类的。
“还是他自己。”阿宁答道。
“你直接说你看不出来不就行了……”刘子安觉得阿宁是在戏弄自己。
“才不是看不出来,灵魂形象和**形象看上去是不同的……不过宝禾先生的灵魂形象真的跟他的**形象一模一样。”阿宁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虽然她也对此事感到很奇怪。
突然,洞口上方传来开门声,紧接着响起脚踩在草上“咯吱吱”的声响。刘子安和阿宁二人都屏息抬头仰望,但是从他们的置身之处,并不能看到洞口周边的情况。不过,既然有开门声,大概在洞口附近有座建筑吧。
洞口边缘闪出一道人影,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你们醒啦?”那人影开口道,声音有些耳熟。
“狐狸来了。”阿宁在刘子安耳边小声道。
是啊,这声音刘子安他有印象,就是那个崴脚的女人,当初自己还好心分给过她一些膏药。真是好心没好报!
“是你!当时那个……”刘子安指着洞口,怒道。
“是我又怎样?这个拿去吃吧。”那女人带了几分笑音地说道,从上面抛下来一块褐色的碎片。
二人一脸憎恶地瞪着那女人,但还是接住了那碎片。
“是树皮吗?”刘子安觉得这东西看上去不像吃的。
阿宁闻了闻道:“好像是肉干。”
洞顶的女人扔完肉干便打算抽身离开,刘子安慌忙将她喊住。
“喂!等一等!你当时是在骗我们吗?”刘子安虽然对女人故意将他们引到了圈套之中感到气愤,但心里还是希望宝禾先生并没有遇到过她。
女人用衣袖遮着嘴,“噗”地笑了出来。
“你是在担心那位先生吧,他大概早就死了。听我男人说,那天他拦到了一个美人,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位先生。本来打算留着他换点钱,没打算伤他性命,但他自己一脚踩空,滑落山崖,这就怨不得我们了……”女人没有丝毫反省之意,反倒是有些可惜自己无缘无故少挣了一大笔钱。
“那你是怎么知道先生之事的?”刘子安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地问道。
“人没拦住,但是包裹却留了下来。他包里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有本日记簿,里面倒是写了不少内容,还挺有意思的,有人找我买我都没舍得卖……”女人的话音戛然而止,可能是觉得没必要跟这两个人废话,身影一晃便从洞口消失了。
“先生……死了……”刘子安仿佛一瞬间被抽调了全身的气力,瘫坐在地上,喃喃地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你又没见到尸体……难道你是在咒先生遭遇不测吗?”阿宁虽然听了女人的话也有些担心宝禾先生的安危,但她还是觉得刘子安的反应有些太夸张了。
“都掉下悬崖了……还有命活吗?”刘子安苦笑着反问道。
“怎么没可能,你也太小看宝禾先生了……当初我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半空中坠落的瞬间消失不见的。”阿宁道。
“那后来呢?”刘子安觉得阿宁说的好多事情的确像是在宝禾先生身上发生过的,不过他跟了宝禾先生这么久,却从来没听他谈起过这些事情。
“后来,后来我不是就跟先生走散了吗?要不然也轮不上你啊!”阿宁有些吃味地说道。
“当初你还说我蠢,你自己不也是跟先生走散了吗?”刘子安嘲笑道,心里却暗暗拉响警钟,他离开这段时间,先生身边该不会有别人了吧?
“你……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总之,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阿宁顿了顿,从方才女人抛下的肉干上撕下一条,递给刘子安道,“先吃点东西吧,回头把你饿死了,我可担待不起。”
刘子安接过阿宁递来的肉条,犹豫了片刻,咬了一口,肉香顿时在舌尖上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肉啊,还挺好吃的。”刘子安道,抬眼却见阿宁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真的觉得好吃?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阿宁一脸探究地问道。
“真的挺好吃的……这肉有什么问题吗?”刘子安心下一紧,问道。
“没什么……好吃你就多吃点吧。”阿宁古怪地笑了笑,一脸玩味。刘子安觉得阿宁一定有什么在瞒着他,然而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阿宁就是不告诉他。无法,他只得作罢,但这件事却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疑问的种子。
第二天,当刘子安醒来时已经将近黎明,洞口处现出了朦胧的青紫,是朝霞的颜色。刘子安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在岩壁上划了一道。他倒要看看,自己要在这儿呆上几天。
洞底处处淤积着烂泥,脚一踏上去就会直陷到脚踝。
“真恶心……”刘子安努力压制着自己想吐的感觉,一个一个地摘掉昨晚爬到自己身上的蛆虫。
“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这些小虫子,一直在你的身上爬来爬去,还直往你的耳朵里、嘴巴里钻……”阿宁见刘子安一脸嫌恶的表情,忍不住逗弄道。
果不其然,刘子安听了这话,脸色更白了,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要晕倒一般。
“哈哈哈……你太逗了!”阿宁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你还是不是个女孩子啊,在这种环境居然也呆得下去。”在刘子安的印象里,女孩子应该是爱干净、怕虫子的才对。
“这刚哪儿到哪儿啊,想当初我第一次进秘境时,不光遇到过虫子,那虫子还会吃人呢。”阿宁提起自己曾经的密境之旅,语气中透着骄傲。
“呃……虽然很不礼貌,但我突然有些好奇你的来历了。”刘子安道。
“我是当扈族的……剩下的有机会在告诉你吧,毕竟走之前我答应过大家不会泄露太多的。”阿宁看上去神色有些许为难。
“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刘子安自认为善解人意道。
“你什么意思?”阿宁觉得刘子安的行为是**裸的挑衅。
“没什么意思。”刘子安觉得莫名其妙,果然女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琢磨。
“修行……修行……”阿宁在心里默念着这是修行,自己要向宝禾先生看齐。如果不这样的话,她真怕一时冲动把这只二哈揍出个好歹来。
第28章玩笑草(四)
与残暴的父母、兄长相比,妹妹便显得十分无害,山贼的那些杀人放火的活动她也全不参与。家人出门后,她似乎总是独自一人呆在家里,偶尔会往洞内窥望,以此玩耍。有时,她会采些花花草草,从洞口扔下来。美丽的野花,就这样悠悠回旋着,落进蒸腾着恶臭的地狱中来。刘子安每次都会试着在花落到地面上之前接住它们,他说这花瓣和叶片未曾受到过污泥的玷染,是清新雅洁的,他想守护住这份淡雅美丽。
当然,这种痴话无一例外地遭到了阿宁的嗤笑。阿宁总说他愚痴,若是世间的美好之物可以永存,那大家又怎么弄体会到其可贵之处呢?老子曾说过,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刘子安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之书,简直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不是一直说我是条狗吗?这么说的话,书可不就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有一次,刘子安终于忍无可忍,挑衅道。
阿宁闻之,正色言道:“准确来说,哈士奇不是一般的狗……一般的狗没有这么蠢。”
“所以,你骂我是‘蠢狗’喽?”刘子安觉得阿宁有些得寸进尺了,简直是把他的忍让当成了嚣张的资本。
然而奇怪的是,这次阿宁并没有反唇相讥,而是一脸专注地望着洞口处,不一会儿脸上渐渐露出喜色。
“他们走了!”
“谁?”
“山贼一家啊,看样子十有八九是留下来‘小羊羔’一人看家。”
“又是你看到的?”
“那还有假,我可是很厉害的。”
“你既然那么厉害,那咱们为什么还会被困在这里?”
“术业有专攻啦……更何况当扈本身也不善于战斗。”
此话一出,洞底陷入了迷之寂静。二人谁也不说话,估摸着山贼一家已经走远后,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扯着嗓子高声叫喊。
“有人吗?”
“谁来救救我们!”
“救命啊!”
“喂——!”
山贼应该知晓他们会在此呼喊,但仍放任不管,大概是确信他们的声音不会被任何人听见吧。不过尽管如此,二人还是不愿放弃,一旦有机会便会试着向外界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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