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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你果然在这里。”

  果儿穿着寝衣,立在门口道。

  “人家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回家这事,只不过是一场梦……”

  “我睡不着,就过来看会儿书。”

  果儿走到刘子安身旁,替他剪了剪灯芯,让油灯的光更亮些。不经意扫过他手边,发现那里空无一物,皱了皱眉。

  “你啊,说是看书,书在哪儿呢?”

  “书啊……书在我心里呢。”

  “油嘴滑舌……跟从前简直一模一样。一有心事你就爱把自己关在书房,也不看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想什么啊……我、我在想看什么书。”刘子安边说,边从书架上随便拿下来一本书,胡乱翻着。

  虽然已经打定心思要跟柳家众人坦白,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明明开始的时候否定的话简直是脱口而出啊,为什么现在反倒吞吞吐吐起来了?

  果儿见刘子安神情尴尬,左右言他,叹了一口气。

  “其实呢,从一开始我就是知道的。”

  果儿啜泣着。

  “不光是我,鸢儿、二哥他们也都知道。然而我们却坚信着,涵哥他总有一天会回家来,而之前发生的一切,仅是场误会而已。就像我跟阿尧描述的那样,只是暂时出门一阵子……但我心里其实十分清楚,这压根是不可能的。”

  刘子安低着头,望着手中那本书上的某一页。

  “柳子涵他真的很幸福啊,能有你做他的妻子,还有阿尧那么个可爱的孩子。”

  果儿闻言潸然泪下。油灯橘色的火光,照亮了她的面颊。

  “能够和涵哥结为夫妻,真的很幸福。但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也不可能从旅途中归来。我一直都很清楚,你并不是他……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话还没说完,果儿便已泣不成声,伏在桌案上大哭起来,纤弱的肩膀以极高的频率抽动着,久久不能平息……

  第50章镜中花(九)

  翌日清晨,刘子安身背行李,向宝禾先生落宿的旅馆走去。柳家众人为了给他送行,也一起跟了过来。天空碧蓝碧蓝的,万里无云,连草木不生的西山,也显现出了清晰的轮廓线。如此宜人的晴暖天气,正适合重踏旅程。

  宝禾先生已收拾停妥,做好了上路的准备,此刻正坐在旅馆玄关前,大约是在等刘子安。可明明如此,一见刘子安出现,却露出一副提不起劲的神情。

  “什么嘛,你竟然来了?看你这架势,大概是打算与我一同上路的吧?”

  “说得没错。让宝禾先生独自上路,可比派小孩子出门跑腿还更危险。”

  “就算多一个你,也完全没有什么帮助啊。反而还要担心,你会不会大半夜地跑出去给我惹出什么事端,连觉都睡不踏实了。”

  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柳家众人、鸢儿和旅馆主人都笑眯眯的,似乎觉得十分有趣。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婆子走来,向柳母请示道:“演奏的人都到位了,请示下。是现在演,还是再等一会儿呢?”

  “糊涂了,经把这茬忘了,就叫他们现在演吧。”柳母忙笑道。

  那婆子答应去了。

  刘子安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果儿,却见她也疑惑地摇了摇头。

  “老二出门的时候,每次都会大摆宴席,一起热闹热闹。你这会儿走得急,席就免了,但热闹可不能少,要不人家该说我厚此薄彼了。”

  刘子安听了这话有些心酸。罢了,反正都要走了,就再当一回柳子涵吧。于是道:“那就,劳烦母亲了。”

  不一时,只听得箫管悠扬,笙笛并发,闻之使人心旷神怡。

  “这回我可算沾了你的光了。”宝禾先生贴在刘子安耳边低声笑道。

  “哪儿啊,明明是咱们两个一起沾了那柳子涵的光。”

  话还没说完,就有下人将酒具奉上。柳父道:“走之前喝了这杯自家酿的酒,走到哪儿都不会忘了家乡的味道。”

  刘子安顿了一下,随即拿起壶来斟了一杯,一口饮尽。

  “好,好!”柳父看起来情绪颇为激动,竟流下泪来。

  果儿、鸢儿等女眷也不忍直面离别,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晦气!都哭什么?这是出去见世面去了,又不是……又不是死了。”柳父抹了一把脸,朗声道,“今儿个,谁都不许哭,咱们要高高兴兴地给人家送行。”

  说罢,转向刘子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孩子,这两天委屈你了。”

  本来刘子安心里就不大舒服,柳父这么一说他心里就更难过了。于是,没跟任何人商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道:“一日为父,终生为父。爹,儿子给您辞行了。”

  柳父仰起头来,努力不让眼泪流出眼眶,半晌说不出话来。

  柳母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我们也知道,子涵他……回不来了。只盼着你出门在外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好。”刘子安应下,随即朝宝禾先生笑道,“先生,您可得保证我顺顺利利活到一百岁啊。”

  宝禾先生哑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先生出门在外,常遇到怪事,保不齐就把命折在里面了。”

  “出门在外自是不会如在家般安逸。”

  “宝禾先生,这孩子就劳您多多关照了。”说罢,柳父竟向宝禾先生俯身行了一礼。

  宝禾先生连道不敢当。

  哪曾想,这头刚把柳父劝起来,那头柳家一家老小竟齐齐向宝禾先生施了一礼,道:“请您多多关照。”

  宝禾先生只得朝众人还了一礼,叹了口气,对刘子安道:“这下倒好,我不想管你都不成了,两家子的人情我可担不起。”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柳母道:“一打岔差点忘了,果儿,把送少爷的东西点一点,一会儿上路好便宜些。”

  刘子安觉得有些难为情,自己既不是果儿的丈夫,也不是柳家的儿子,可却搞得好像家人送行一样,于是忙道:“不敢多破费了。已经叨扰了几天,又拿着东西走,太不好意思了。”

  柳母笑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些寻常的东西。好也罢,歹也罢,带了去,路上也方便些,这一路上过去可就都是荒山了。”

  说着,只见果儿并着鸢儿从旅馆里走出来,道:“二位过来这边瞧瞧。”

  二人推却不得,只得跟上。

  进了屋,只见堆了满满一桌的东西。果儿一一的拿给他们瞧着,说道:“这是涵哥的几件衣裳,都是新做的,还没来得及沾身。你们身材差不多,路上就替换着穿吧。这盒里是上次吃的那个面果子,有甜馅儿的也有咸馅儿的,饿了可以拿来填填肚子。这包儿里头是宝禾先生前些天说的药,活络丹也有,藿香正气也有,驱虫药也有,每一样是一张方子包着,总共包在里头了。这是两个荷包,也没多少钱,讨个彩头。”

  说着,又抽开系子,掏出两个“出入平安”的稞子来给他们瞧,笑道“荷包你拿去,这个给我留下吧。”

  无缘无故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刘子安早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听果儿如此说,忙道:“你要喜欢,尽管留下吧。”

  果儿见他信以为真,笑着仍给他装上,说道:“哄你玩儿呢!我有好些呢。平安到家后留着年下给小孩子们吧。”

  说着,只见一个小丫头拿着个画轴来,递给果儿,道:“这是二爷让我拿过来的。”

  刘子安奇道:“这是什么说头?出门在外带幅画也太不方便了吧。”

  说着,把画接过来展开一看,赫然就是自己先前在刘子安房里见过的宝禾先生“真迹”。

  “我道是什么,原来是它啊。”果儿看了眼画,笑道,“这画跟你有缘,你就带走吧,回头挂你屋里。”

  “这可使不得。”刘子安连声拒绝,显然并不赞同果儿的说法,“这既是你丈夫生前的爱物,我又怎能夺人所爱呢?”

  “是什么画?”宝禾先生问道。

  “瞧我,竟把这茬儿给忘了。”果儿斜了刘子安一眼,笑道,“这你可说了不算,人家正主在这儿呢。”

  刘子安见宝禾先生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解释道:“先生,这画儿是打您家里头出来的。”

  “打我家里头?”宝禾先生试着回忆了一下,仍没有丝毫头绪,于是笑道,“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画卷徐徐打开,那山石的青绿,红叶的朱砂,便映入眼帘。

  “先生,你认得这幅画吗?”刘子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宝禾先生的神色。

  宝禾先生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敢肯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或者说,当他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作画人当时的心情。明明睁着眼,却仿佛在梦中一样。

  “先生?先生!”宝禾先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只见刘子安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这幅画……您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很有灵气的一幅画。”

  “这是您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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