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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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里脚步声戛然而止,片刻过后我哥急急奔了出来。

  我握花的手紧了一紧,打直了背,站军姿似的等着我哥朝我走过来。

  他跑到我面前,上上下下把我仔细打量了一遍,伸手像是想抱我,我背后还藏着花,下意识退了一步。

  他怔住,对我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前言不搭后语地惶惶说着:“哥.....哥今晚话说重了.....你......你别跟哥闹脾气.......”

  我看着我哥手脚仓惶的样子,笑不出来。

  这个世界情/欲泛滥,随便什么人都能把爱挂在嘴边,偏偏我哥逆道而行,怀揣着自己不可告人的感情在我身后走得步履维艰。

  这次换我宝贝他。

  我压着心疼笑了一下:“我跟胡遥没在一起。”

  “......”他有些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以后以为我还在为刚才的事赌气,只哄着我:“好。没事,哥知道了,没关系的。”

  说完拉着我转身想往房里走。

  我挣开:“她有喜欢的人。”

  他转头,疑惑等着我的下文。

  “我也是。”我笑着开口,期待着他的反应。

  我哥愣了一下又回过头去,步态蹒跚徐徐走着,只后脑勺点了两下,声音低低传到我耳朵里:“知道了。别再乱跑就行。”

  这个人,被我折腾了太久,什么好事儿都算不到自己头上。

  “我现在要给他告白呢。”我冲他喊,看着他背影僵住,像不确定自己听错没有,慢慢腾腾转过头凝视着我。

  我忙不迭把藏了好久的花从身后掏出来,朝他站的方向伸出去。

  “哥,我为你偷了花,你做我男朋友吧。”

  第6章

  第二天我两腿打着颤上的学。

  双脚下床着地的那一瞬间我总算是知道了以前我哥跟我做/爱的时候有多克制。

  生物老师在台上讲基因重组,我手撑着脑袋,上眼皮和下眼皮止不住地亲密接触。

  屁股硌得难受,我趁胡遥下课上厕所的时候一把扯过她的坐垫自己坐上。

  胡遥回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埋头睡觉装死来逃避她的兴师问罪,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个动静。露出个眼睛去看,她正盯着面前虚无的一点,脸色有些苍白。

  我又活了过来,装腔作势伸了个懒腰,四仰八叉靠在椅背上:“成鞠又咋了?”

  她丢了魂似的摇头:“她旷课了。”

  此后整整一天胡遥都以一节课间出去一次的频率往隔壁班凑。

  同样坐不住的人还有成辕。

  晚自习上课之前他终于把胡遥叫了出去,一开口就凶神恶煞:“成鞠呢?”

  胡遥心里有多急,表面就有多沉得住气:“你自己妹妹不见了,跑来问我?我跟她什么关系?”

  “少装佯!”眼看着成辕要上去抓胡遥的衣领,我作势伸手去拦,成鞠和靳阳有说有笑从楼梯口走上来,一拐弯就看得到我们这几个人混作一团。

  胡遥白天的坐立不安终于在这一刻以同等程度的焦急表现了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去:“你在干嘛。”

  成辕三步并两步跟着,正准备开口又闭了嘴,像只是为了生吞一口空气———其实是台词被胡遥抢了。

  成鞠抱臂歪头,笑得一脸无赖相:“如你所见,我男朋友送我上课。”

  女人果真是记仇的。

  谁都知道她身边这个男朋友是谁,上学期挑衅成辕打架斗殴结果把人打进医院最后被学校开除的流氓混混,靳阳。

  古往今来的混混总是有很多办法在没有校园卡的情况下溜进学校来的。

  胡遥脸彻底阴了下去:“别胡闹。”

  成辕在身后刚刚提了口气张嘴准备说话,又因为台词被抢而闭上了。

  靳阳瘪了瘪嘴,正卯足了气准备发表点什么,嚣张气焰被胡遥偏头一句话扫射得架势全无:“不想被我爸逮到第二次的话现在就滚。”———当年靳阳是被老胡手把手护送进的局子。

  靳阳转头看向成鞠。

  成鞠沉着脸看着胡遥,没有要为她这个男朋友抚平委屈的意思。

  胡遥挑眉看着靳阳。

  后者自讨没趣,低低骂了句脏话,甩手走了。

  这场夕阳闹剧在伴随着晚自习上课铃的成小容脚步声里无疾而终。

  成鞠是被她哥拽着走的。

  拽着上晚自习去教室,拽着下晚自习回家,手臂在她哥手里挣不掉,眼睛在胡遥身上挪不开。

  我看着宛若处子被胡遥保留了整整三节晚自习贞洁的理综试卷,主动提出了今晚送她回家的要求。

  征得同意后我拉着她奔上六楼给我哥打了个晚回家的招呼,我哥靠门笑着拿手刮了一下我鼻子顺便点头答应了。

  回家路上我俩都很有默契的缄口不言,可我又实在见不得她魂不守舍的模样,眼看着要到黄果树了,我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问她:“昨天你那么晚回家没挨骂吧?”

  她很给面子的没有不回答我,摇头道:“我家没人。”

  “你爸呢?”

  “值夜班。”

  “那你妈呢?”

  她眼睛闪烁了一下,抿嘴说道:“跟人跑了。”

  又补充了一句:“在我很小的时候。”

  我没想到自己随便一问又揭了一个伤疤。

  然而下一秒我为了掩饰尴尬开了一个这辈子回想起来都想让自己当场刀雨淋头的玩笑:“跟我这样的野男人?”

  说完巴不得能顺着夏夜凉风把那些刚刚脱口的字吸回腹中,转头在胡遥看不见的黑暗里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龇牙咧嘴想咬舌自尽。

  恋爱中的人果然智商为零。我简直想一榔头敲死我自己,顺便把刚才的那些蠢话一起砸碎。

  胡遥抬头瞟了我一眼,大概是我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让她开心了一下,她没怪我,反而扬起嘴角笑了,摇头道:“野女人。”

  我还没来得及将自己脸上的震惊在它风化之前收起来,又听见胡遥说:“这大概也是我之前一直否认自己喜欢成鞠的原因。骨子里是在躲避某些老天冥冥之中想不断提醒我的过往。”

  “就像因为我流着那个女人的血,所以才有着和她一样的性向似的。可同性恋与基因无关,又不能遗传。我不愿意承认我也是同性恋,好像承认了,我就背叛了我爸一样。”她怂了怂肩,“其实恨她的人只有我。我爸看得开极了,每次谈到我妈他都一点不埋怨。他说我妈是在跟他结婚以后才发现自己真正的性向的,一个人只要不犯法,在任何时候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他和我妈是和平分手,我却总觉得是她抛弃了我,跟人跑了。”

  “你爸是个温柔的人。”

  尽管能把靳阳那样五大三粗的人打得满地找牙。

  她点头:“仁慈本身就是一种温柔。我爸老早就跟我说过,不能用性别去决定自己是否要爱一个人,而是应该凭爱去接纳性别被这个世俗强加的不公。他其实不会怪我,是我自己不放过自己罢了。”

  我努嘴表示赞同:“所以这是你从来都不惊讶于我和我哥之间感情的原因。可我跟他已经远不止同性恋那么简单了,我和他这是———”

  “爱情有权利发生在任何关系之间。”她驻足打断我,阻止我说出那两个字,转头直直看着我的眼睛,笑得释然,“你看,这个世界上,每个家庭都有那么一些不足为道的不堪。如果只是因为爱,那算得了什么呢。以不伤害别人为前提的爱,值得任何原谅。”

  月光皎洁,映在她眸子里,清明透彻。

  作为交换,我告诉了她关于我家的不堪,关于去年夏天我哥给我的那个吻。

  我总是孜孜不倦地跟我哥作对的,从小到大都是。我哥在小时候有段时间也因为我莫名其妙的敌意而反击过很久。只是后来某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对我的态度突然就好了起来,我并没有兴趣去探究原因,也从不愿意接受他给予我的善意。

  在我第一次把他特意给我留的蛋糕当着他的面倒进厕所的时候,他把我堵厕所门口问过我,为什么总是对他的一切都有那么深的抗拒。

  我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下,反问他:“如果本身属于你的一大把糖果被无缘无故的剥夺给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怀里抱着本该属于你的一份,假装怜悯施舍给了你其中一颗,你就要对他感恩戴德了吗?”

  我哥站在厕所门口愣了很久。

  后来他开始把所有的东西都连同着自己的那一份留给我。

  可我依旧拒其于千里之外。

  我哥以为糖果就是糖果,可我说的糖果是那份本该属于我的、来自我妈的爱。

  怎么是他想给就给得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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