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一边运指如飞地敲击着键盘,一边对身边的女同事嘀咕:“酒心巧克力,什么意思?”
“我想他大概是想说甜心巧克力吧。”她的同事窃笑道,“你该知道里奥的调情水平,低下到连母蟑螂都难以忍受。”
“噢,别提那玩意儿,昨晚我刚在厨房的墙壁上用鞋底拍死一只——好了,里奥,你要的名单。”
里奥立刻接了过来,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投进名字堆里了,以至于完全没留意到伊芙想秀给他看的新款指甲油。
“150名乘客,18名机组人员……”他的手指突然在某一行顿住了,惊愕地望向肯尼思:“杰森.斯潘瑟?艾德里安.韦切斯特?见鬼,这俩混球怎么也搅和进去了!该死的,他们还嫌给我添的麻烦不够多吗!”
数辆黑色沿着条穿越原野的公路扬尘疾驰,最后在离莫洛克机场数百米外停了下来。
机场内外已遍布全副武装的警察,戒备森严地等候飞机降落。半个小时后,里奥调整了一下挂在耳畔的联络器,抬腕看了看表。
“最新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要先听哪个?”他转头问正往嘴里塞早餐的肯尼思。
他的搭档就着咖啡咽下一口甜甜圈,“照顾一下我的胃口吧,先说好的。”
“劫匪看在谈判专家的面子上给我们打了七折。看来他们预备的伸缩空间还挺大,不过我猜一千万美元已经到底限了。”
肯尼思点头:“不然可对不起这么大的本。另一个呢?”
“飞机没有按谈判说好的停在这里加油,他们改变主意,飞去卡迪纳斯机场。我们又得马不停蹄地赶路了。”
“他们想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这群狡猾的豺狗!”肯尼思怨恨地说,“就是不肯让我安安稳稳地干到下个月退休。”
里奥吐了口气,脑子里不期然地浮现出一个金发帅哥的脸,正朝他满不在乎而又隐怀兴奋地笑:嗨里奥,你瞧,我又中彩了!劫机、人质、恐怖分子、b,跟拍电影似的,这可真刺激,不是吗?
他用手揉着额角,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杰森……你这个麻烦精!”
卡迪纳斯机场。
“飞机停了快半小时了,他们想干吗?”杰森对艾德里安耳语。他的嘴角破损了一块,沾着淤紫的血迹,那是刚才挨了一枪把的后遗症。
“他们需要加燃料、与政府讨价还价,以及在必要的时候当着b的面把一两个人质的尸体抛出机舱。”艾德里安用指尖轻触高高肿起的额角,无声地抽了口气。眩晕感在头骨里盘旋,他想自己可能有些脑震荡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私——希望那‘一两个’不是你和我。”杰森嘀咕着,同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刻意地捏了一下,又一下。
是后座那人,杰森对他还有点模糊的印象,一个三十来岁、打扮休闲的男人,身材长相都在水准之上——只是这种状况下还有性骚扰的心情?就在他准备回身给那个变态一拳时,一个压低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别转头!别引起他们的注意。听我说,我是个警察,受过专业的反恐训练,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杰森愣住了。
看吧,危机时总不乏救世主,男主角出现了。艾德里安嘴角掠过一丝嘲弄的冷笑。
后座的警察继续发言:“劫机犯应该有五人,两个看管人质,两个控制驾驶舱,头目负责用无线电与政府方面交涉谈判。他们封闭了机舱,准备跟警方死扛到底,必要的时候,可能会用高调手段对人质下手,造成舆论恐慌,胁迫政府满足他们的条件。”
“多谢你的形势分析,但现在不是上课时间。”杰森耸耸肩,“跟我说这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个平民百姓,帮不上你的忙,也许你可以去找其他人。”
“不,你跟普通人不一样——我是说,你和你的同伴,你们很有胆量,我能从你们身上感觉到一股……行动力。来吧,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在他们开始一个个往人质脑门上开洞之前。”
杰森眼神发亮地看着艾德里安。显然他被警察说动了心,冒险与刺激的因子在血液里蠢蠢欲动起来。
艾德里安试图用冷肃的表情扼杀他异于常人的热情:“这不是个好主意杰森,别冲动,理智点!”
“好啦,我知道你不是胆小鬼,只是冷静过了头。凡事并不是非要计划好才能实施,有时我们总得冒点风险,不是吗。”杰森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大腿,对警察说:“我们要做什么?”
“嗨。”杰森高举右手,像个在课堂上发言的小学生一样叫起来。
看管人质的劫匪立刻将枪口对准他,“又是你这小子,他妈的想干嘛?”鲨鱼气势汹汹地过来。
杰森在脑袋上再挨一击之前迅速解释:“别动手!我只想上个洗手间,憋得不行了。”
“老实坐着,哪也不许去!”
另一个劫匪嘲笑起来:“我记得两小时前刚把你从厕所里拽出来,怎么,得了前列腺炎?”
杰森毫不羞耻地回答:“不,那时我没顾得上,你该知道勃起的时候是尿不出来的。”
“那你要么继续憋着,要么就自慰吧!”鲨鱼恶意地说。
“别这样,”杰森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冻绿色的眼睛里几乎泛出水光,“只要一分钟,拜托,我不会惹麻烦的。”
见同伴似乎有些松动,鲨鱼不满道:“水虎,别多事!”
“你还没有命令我的资格!”水虎冷声说,上前揪着杰森的胳膊拎起来,把他推到过道里,“动作快点,别想耍花样。”
杰森走到机尾,进入洗手间。“开着门!”身后的劫匪说。
“可我没有在人前脱裤子的习惯——”后腰被枪口顶住,杰森立刻闭嘴,很干脆地解开牛仔裤的拉链,掏出家伙。
他一边释放内存,一边露出忧郁万分的神情:“你认为,我会活下来吗?”
水虎错愕了一下。这个俊美精致的男孩转过头,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你会杀了我吗?”
他不由自主地把视线从那张令人产生极大视觉愉悦感的脸上移开,粗声粗气地说:“那就得看你们政府的慷慨程度,以及我们老大的心情了。”
杰森像要掩饰即将落泪的情绪,猛地转向盥洗台,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撩起水花往脸上泼。突然,他带着哭腔惊呼起来:“——这是什么?!”
水虎警戒地抓住他的胳膊往后扯。
杰森脚下一绊,整个儿跌进劫匪怀里。
洗手间里骤然爆发出一声惨叫,曲折而痛苦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杰森扣住水虎捂着脸的右手,用尽全力往盥洗台上猛砸,手枪在掉落之前走火了,镜面砰然炸裂,无数不规则的尖锐碎片四下飞溅,多数扎进了大个子劫匪的身体。
杰森只觉脸颊脖子刺痛不已,视野里晕染出一片血光。顾不上检查自己是否毁了容,他飞快地弯腰捡起武器,退出洗手间,紧紧拉住门把,朝缩在角落里的空姐叫道:“钥匙!给我钥匙!”
棕发的空姐一脸惊骇地呆愣着,还没从顷刻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那对引人注目的情侣之一,戴眼镜的黑发青年,怀里的手提电脑不知怎的滑落到地板上,他俯身去捡,叫鲨鱼的劫匪立刻冲过去,用枪口顶着他猛踹了好几脚。与此同时,坐在后排的中年男人陡然暴起,他似乎练过格斗术之类的功夫,动作迅捷有力,突袭之下完全占了上风。劫匪枪已脱手,不知被踢到哪个角落去了,两人在过道上殊死搏斗,乘客们惊呼四起,场面一片混乱。
“嘿,钥匙!快点!”杰森恨不得冲过去搜她的身。
空姐如梦初醒地翻出钥匙。
杰森一把夺过,将撞得砰砰作响的门反锁起来。他背靠门板,大口喘着气,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然后把攥在手里的黑色圆筒丢给空姐。
空姐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是什么?”
“便携式催泪瓦斯。”杰森笑起来,“纽约警局发放,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另一头的战况也结束了,前后不过两三分钟。警察从打昏的劫匪身上爬起来,朝乘务员喊:“关闭驾驶舱!打开机舱门!”
“可是机长他们还在里面……”
“其余三个劫匪也在里面!别让他们出来,快动手!得先让乘客们离开!”警察边厉声道,边冲到机舱门边扳动钢栓。
一声枪响划破空气,将人们绝处逢生的惊喜定格在脸上。
四周一片死寂,谁也不敢举动分毫。
警察保持着面朝舱门的姿势,白色外套上,旋然绽放出一团猩红,眨眼间扩散到整个后背,如同裹上了一件血色披风。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咳了几声,血沫从嘴角涌出。
他喘着气,极力绷紧手臂上的肌肉,试图将已经扳开一半的钢栓再往下压一些——这个动作终究没有完成。又一声枪响,他贴着冰冷的铁门缓缓栽倒在地,血泊在身下流淌,曼延出断翼般的形状。
“还有谁想出去?”劫匪头目站在驾驶舱外,手握,眼神漆黑而冷酷,“没人,很好。全部退后,回到你们的座位上。”
人质像羊群一样被驱赶归位。暴徒们的枪口在他们头顶扫过,投下威胁与震慑的阴影。
杰森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盯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金褐色短发有些缺乏打理,眼珠颜色是天空的苍蓝,手捏住肩膀时力道很大,语调中总带着股习惯性的生硬与指使……他说:我是个警察。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得先让乘客们离开。
凌乱的记忆片段在杰森脑海里毫无规律地闪现,万花筒似的曳动着,锉痛了他的神经。他走过去,半蹲下来,将手放在警察僵硬的肩膀上,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支枪顶在了杰森的太阳穴。他仰头望向杀人者的脸,绿宝石似的眼睛里满是浑然天成的悲伤与无辜。“下一个轮到我了吗?”他轻声问。
劫匪头目犹豫片刻,枪口慢慢下移,在沾染血迹而显得越发红艳的嘴唇上滑动了一下,“如果你肯乖乖听话,我会原谅你把我的手下锁在洗手间里。”他俯下身,用一种胁诱的口吻说,“别再挑战我的宽容,听见了吗。”
他抽回枪管,起身吩咐手下:“把尸体丢出去,让警察给他做祷告吧。告诉他们,每隔十分钟,尸体就多一具,直至我拿到那姗姗来迟的一千万美金为止!”
掀开一角的尸布从指间滑落,里奥起身,指节压了压因睡眠严重不足而隐隐涨痛的眉心。“很快会有第二个,如果政府十分钟内没有给出答复的话。”他对肯尼思说,墨蓝的眼睛里透着愤怒与憎恶,以及一丝意有所指的担忧。
他的搭档凝重地点头,“这种事只要开了头,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谈判专家和特警队到底在干什么,还打不开缺口吗?”
里奥望向那架硕大的客机,它静静矗立在机场中间,像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
“记得三十八年前吗,那个.b.库珀?”他突然问,“那家伙单枪匹马劫持了一架飞机,利用人质敲诈政府二十万美金后跳伞逃脱,至今逍遥法外。”
肯尼思微愣,挫败地吐了口气,“好极,史上最成功劫机案的升级版——我们的媒体又有猛料大书特书了。”
场中似乎又有了动静。机舱的门开了条窄缝,一个男人被推出来,从半空中坠落于地,发出一声毫无生机的闷响,水泥地面转眼间又多出一团血泊。
几个警员随即冲上去,将人抬上一旁的救护车,但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谁都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脖子垂软地歪向旁边,已经断气了。
里奥用力地咬着后槽牙,连带两腮的肌肉都抽动起来,“b!”他低声咒骂起来,强迫自己用理智压抑不断升腾的怒火。
耳畔的通讯器在此时闪烁起来,他抬手按住,以便听得更清晰些,而后转头望向他的搭档。
肯尼思显然也收到了通知,一脸的愤恨不甘与无奈:“上头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一千万!见鬼,短时间内哪来这么多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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