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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只觉得他不过玩笑,毕竟小朋友的生活看起来确实多姿多彩,然而眼下再一次想起,却只觉得揪心,揪心到将原先的烦闷与郁气完完整整覆盖。

  一阵又一阵的难过不断在眼底堆叠,深沉又厚重,尽数被微阖的眼帘和手臂遮挡。

  低声轻叹。

  “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他拉开手臂,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人。

  纪从骁被他眸中浓烈的情绪震惊,以往丝毫不觉得无喜无悲有什么不妥,可眼下,竟随他一起,心底泛起了酸涩,凭空生出了几分委屈,然而在这酸涩委屈之间,却又开出了甜美而艳丽的花。

  诸般情绪糅成满心的熨帖。

  “没有。”他摇头,小的时候还对一些新鲜的事物有点兴趣,可他得到的太过轻而易举,通常也维持不过几日,等到长大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偶然间便发现,对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浓烈的情绪,有也好,没有也罢,怎么都是过日子,没什么区别。

  “演戏呢?”盛淮问。

  以他对角色的揣摩和演戏的痴迷,并不像是没有任何感情。

  “……”纪从骁缄默一瞬,看他一眼,最终摇头开口,“你不会想知道的。”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不过是追求于其他人的人生,那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盛淮也意识到了什么,沉默片刻,换了一个问题:“那高兴的事情呢?”

  “这个有啊。”纪从骁松了一口气,语气松快。总算不必再摇头,再继续没有下去,盛淮眉间都要拧成小山了。

  “交到新朋友,有人陪我一起玩一起浪我就……开心?”

  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纪从骁撑着头,垂眸望向地毯上的花纹。虽然有回答了,但似乎依旧不是什么好事。无奈低叹,这话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悲惨。

  好在盛淮大概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多说,只继续换了个话题。

  “担忧害怕的事情呢?”

  他仿佛要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问个遍,只为了换取他一个点头,将他从那无喜无悲寡淡又乏味的世界拉扯出来。

  “怕老师身体不好,怕小乔执拗到底没有机会,怕哪一天我连演戏都不再热衷……”纪从骁稍稍一停,撩了眼帘,望向他,唇角弯出浅淡笑意,“怕你不开心。”

  最后一句猝不及防入耳,盛淮猛地抬头,却堪堪瞧见他垂下眼,看不清神情。

  所有的言辞梗在喉间,无止尽的酸涩从心房中满溢而出,铺天盖地般席卷了周身血脉。再一次抬手遮了眸眼,挡了微红的眼眶。

  他的音色低哑,带着遮掩不了的难过。

  “我只想让你开心。”

  “我现在很开心。”

  纪从骁柔了眉眼,刚才的问题,他还有一个答案没有说出口。

  高兴的事——

  我喜欢的人同样对我报以真心,照顾我惦念我,会为了我而难过得不成样子。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作者有话要说:

  食用愉快~

  诶有个问题,你们说这不定期更新的时间是像以往一样固定晚上八点好呢还是写完就发?

  第39章第三十九支玫瑰

  身为电影的男主角和这几天的重点拍摄对象,哪怕韩略看在交情上不会说什么,纪从骁和盛淮也没有将这先斩后奏的假期拖延太久。两人吃过早饭,稍作休息,还不到九点钟,就到了剧组。

  韩略正在给几个配角讲戏,瞧见他们过来,二话不说,当即把人赶去了化妆间。

  盛淮的妆昨天已经定下,眼下也不过简单的造型,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倒是纪从骁,由于这一场剧情的特殊,这会儿还只完成了一半。

  “我告诉你啊,别以为我们关系好就能糊弄过关,要是你表现不行我照骂不误!”韩略叼着烟斜着眼瞅盛淮。

  “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盛淮微笑。

  “平时我不怀疑,但是你现在一宿没睡……哎我说话呢,你看我背后做什么?”韩略皱着眉顺着盛淮的目光转身看去,不由眉梢一挑,吹了个口哨。

  “行啊。这一身放出去准保赚爆!”

  盛淮没理会他的话,手指轻抽,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拿手机拍照的冲动。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那么沉迷于拍照,不是爱好,无关设备,那只不过是一种见到美色自然而然的举动——

  不是磊落青衫,不是庄重帝王冕服,甚至不是男装。

  那是一身织锦宫装,绣的是磅礴大气的白色云纹,染的是烈如火灼般的颜色。

  发丝垂在后背,松松垮垮用玉簪定着,挽发的人手艺不精,落了几缕碎发垂在耳侧,却恰好抹去宫装的厚重,也遮了几分原本不该属于女儿家的锐利眉眼,却依旧挡不住那眼角眉梢的英气。

  好在衬着夺目的红衣,所有的突兀都成了理所当然。

  英姿勃发,当是如此。

  ……

  江执裴奔走在冗长的宫巷之中,神色仓皇。他的身后是紧追不舍的玄衣银甲宫廷卫队。若在以往,他绝对不将这区区一队侍卫放在眼里,然而眼下,经脉受阻,武功被废,他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也唯有仗着敏捷的身手和步法,竭尽全力拉开两方的距离。

  女子的衣裙不方便动作,再加之被囚禁时已坏了身体根基,眼下这才不过几段的宫巷,便让他已近力竭。他扶着宫墙低喘着气,稍作休息,又重新往前奔逃。再拐一个弯便到了宫门,他身上有要顾横溪出宫的令牌,不怕人拦。

  绵长的宫巷不断往后退去,出路近在眼前,他的眼中透出喜意,快速越过拐角,忽地眸中一寒——宫门守卫增了一倍,巡逻队来回走动,守备森严。看来是消息已经传了出来。

  江执裴悄声后退两步,避开月色,躲进宫巷的阴影之间。忽地腰间一沉,随即几个起落,被人携着凌空踏月而去。

  堪堪在屋顶落了脚,一声“师傅”便出了口。

  相依为命二十载,即便没有瞧见他的正脸,也能轻而易举地认出这人是谁。

  原本该是惊讶与疲倦的声色,然而纪从骁这一句,却硬生生喊出了三分凄凉,连那眼眶也在转身见到人的一瞬间沾染了湿意。

  按照剧本,这儿接下去原该是江镜宣面容寡淡地低应一句,两人看着禁卫军在宫内大肆搜捕,再行离开。

  然而眼下纪从骁一变,盛淮也顺势改了应对。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养大的徒弟,最终低应一声,抬手抚了抚江执裴额上露骨的伤痕,轻声低叹:“阿裴受委屈了。”

  “卡!”

  这一幕江执裴女装和师傅头一次正式出场就到此结束。

  两人小心从威亚上下来,便被韩略喊了过去,他正对着屏幕里的回放皱眉。

  演员临场改戏,导演自然要过问一句。更别说纪从骁这改动算是大的——完全脱离了原著。

  “你怎么想的?”韩略问纪从骁。

  “……”纪从骁沉默一瞬,难不成要他说入戏了,跟着人设走就成这样了?虽然这种说法很正常,但是,他知道韩略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

  何留留这两天回家有事,不在剧组,跟剧情有关的东西,现在只能靠韩略自行判断决定。

  纪从骁试图回顾那会儿心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再逐渐给韩略理出来:“根据原著来解释,剧本上的设定应该是江执裴和师傅久别重逢,而且师傅一来,他便有了靠山,不用再战战兢兢地逃亡,不用再日日夜夜担忧会回到暗无天日的地牢,所以他这会儿整个人都放松了,便凸显出一股疲态。”

  “但是,江镜宣不是别人,是把他从小抚养长大的师傅。是如父如兄一般的存在。在江执裴心里,他从不惊讶江镜宣会来救他,因为他知道江镜宣不会放任他不管。所以只是早晚的问题。而这里,他委屈,也不是委屈在地牢里所受的伤害,而是有一种撒娇抱怨的意味在里头,大概就是——你怎么才来?”

  “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这样的抱怨才是理所当然。”

  韩略沉吟片刻,不置可否,他抬手按了按回放,不经意回头,就瞧见盛淮站在身后,不由被吓了一跳:“你在这干嘛?人吓人吓死人的!”

  画风瞬间从正经导演变成了逗逼青年。

  纪从骁无语:“盛哥和我一块过来的。”

  言下之意,站那很久了,是你眼神不好。

  盛淮抬手搭上纪从骁的肩膀,好心给了韩略一个建议:“其实你不必这么费神,可以给何小姐打个电话。”

  正打算等两人离开悄悄给何留留打电话的韩略看着碎了一地的导演的尊严,冷漠着一张脸,将两人赶走,末了也不知是不是报复,刻意嘱咐一句:

  “先别卸妆!”

  于是,纪从骁只能继续穿着一身女装坐在树荫下对着大电风扇狠命吹。他的表情……不太正常。

  只不过,并不是因为热的,而是因为盛淮——

  这种大热天,吃冰淇淋实在是一个好享受,纪从骁也这么想。因此,早早让顾泱泱买了好些份冰淇淋送来,分发之后,便自顾自抱着最大的那一桶坐在树荫底下开吃。

  然而,他刚舀起一勺,盛淮便拉开他身前的椅子一把坐下。也不说话,只撩着眼帘瞅着他……的冰淇淋,眼珠子都不带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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