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亲昵的称呼不变,但关系已不再从前。顾倚青看着花想容一蹦一跳地跑出医院,忽想到自己的那间小洋房又要空荡荡的了,就如同自己刚从法国回来的那年一样。
莫名其妙地回到原点,这是或许是传说中的空窗期?
晚上只有左丘飏来,说是开始了加训,所以左丘衍不能过来了——这态势一直持续到了顾倚青出院那天,左丘衍依旧呆在警视厅秘密训练室,甚至连家都没有回过。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顾倚青漠然地听着手机中的告知,然后静静地掐掉了通话。他很清楚特训时手机都要严格上缴,但还是一直不停地在打。
没有了某个人充满穿透力的叫声和吊嗓子,连那些乌七八糟的头冠戏袍长缨都没了,整个房子忽然沉寂的可怕,像有个幽魂在这里游荡,随时会把人吞噬。
他看着自己在落地窗上的倒影,一米八几的身高此刻却显得如此矮小瘦弱,木然得可怕。
所以当手机震动起来时他抓狂似地接起来,对方却不是想的人。
“顾总总,下周民乐团和交响乐团要在郊区的音四剧场表演,我正好要去俄罗斯一趟公办交流。老总说你和唐就负责带一下啦,这次有很多外省的官僚要来呢,还是很重要的~”梅荰欢快地声音传来。
“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忽然一阵心烦,将手机撩在沙发上就冲进卧室——大大的安静地躺在床上,被他整个人压上去还很有弹性地凹陷了一下又恢复原状。黑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在它身上抓狂的男人,嘴角更是面无表情的可爱。
房间里的灯悉数熄灭,他紧抱着大熊强迫着自己的入睡,却总是无果。
一夜无眠。
两日后。
一大清早,蓝游为褚承收拾着行李,褚佑神清气爽地走进病房,一进门便看到褚承一身米色的休闲西装,颀身站在落地窗前,神色有些深沉。
“承儿?”褚佑走到褚承面前。
“我希望一个月后你不要再置疑我的选择。”褚承转过身来,直直看向褚佑。
“好。”褚佑回道。
“谢谢。”褚承目光放缓了些,嘴角轻勾一个弧度。
褚佑看着褚承的笑容,愣了愣,他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褚承这样开朗的样子,他突然也笑起来拍拍褚承的后背,两个男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二人一起来到医院门口,刚好宋言初和宋常心也并肩走过来。
“褚叔叔好。”宋言初有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褚佑露出个笑容。
宋言初把目光移到褚承身上,开心地跑到对方面前,高声道:“褚承!”
“嗯。”
宋言初虽然奇怪为什么褚承突然有些冷冰,但转而一想褚承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也不介意,依旧笑容满面地和褚承闲聊起来。
“老友,你可别欺负我儿子。”宋常心佯装严肃道。
“老宋说什么胡话,小宋帮承儿治病,我感激不尽。”褚佑拍了拍宋常心的肩膀,笑道。
“言初也愿意,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宋常心也拍向褚佑的肩膀,两个老友相视一笑。
“小宋是个好孩子。”褚佑看向宋言初,淡笑道。
两个中年男人絮絮叨叨,车子驶过来,司机训练有素地下来开门,褚佑,褚承,宋言初也坐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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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佑回公司,褚承和宋言初直接回到褚家大宅。
“大少爷,我已经收拾好三楼的一个客房了。”小茹迎上来恭敬道。
“好,让人收拾行李。”褚承说完就继续带着宋言初在这大宅子里到处逛,让他熟悉这里的环境。
二人一直逛到后花园,一只白色大狗狗从远处朝褚承跑过来,褚承心情顿好,蹲下来摊开手接着那只可爱的大白狗。
“小小。”褚承露出些宠爱的表情,提手揉着那只狗的头顶。
“他叫小小?”宋言初好奇惊讶地蹲下来,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狗,喜爱之色尽显:“好棒的狗狗啊!”
“我要抱它!”宋言初激动起来,跃跃欲试地直接展开手从后抱着那大大的萨摩耶,稍显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抱着那只狗的身体,用力将其抱起来。
“汪汪汪~”小小感觉到宋言初的友善,开始激动地叫起来。
“小心点。”褚承无语地看着面前那摇摇欲坠的宋言初。
“不怕啦,小小好乖哦~”宋言初满心欢喜地将那狗拥在怀里,还丝毫不害怕地亲了亲,他恳求地看着褚承询问道,“以后早上我可以陪它去跑步吗?”
“好。”褚承同意道,他好像越来越难拒绝宋言初的要求。
“谢谢!”宋言初感激道,他把小小放回草地上,一蹦一跳地和小小玩耍起来,那单纯欢快的笑声回荡在那秋风萧索的花园。
褚承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宋言初,清秋的日光洒在那欢乐的人儿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令人由心而发的一阵舒心与欢愉,他看着看着也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呀!”
宋言初突然惊呼了一声,带着些痛楚的呜咽。
褚承连忙跑过去,只见宋言初揉着自己的膝盖,表情有些痛苦,而小小像是内疚地低着脑袋,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宋言初的膝盖。
“小小别内疚,我没事哦~”宋言初摸了摸小小的脑袋,艰难地扬起大大的笑脸。
“让你乱跑。”褚承说着便将草地上的宋言初扶起来,语气不悦,他看了一眼低头呜咽的小小沉声命令道,“小小去找洺画,该吃饭了。”
“汪汪~呜嗷嗷~”得到主人的赦免一般,小小突然便激动起来,四肢一瞪便撒脱般奔跑着飞离。
“没事,就磕了一下。”宋言初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安慰道。
“还敢反驳。”褚承瞪着宋言初,冷声道。
宋言初低下脑袋委屈起来,他偷偷瞄了瞄褚承弱弱道:“褚承.....你好凶。”
褚承一瞬间便败下阵来,他深吸一气,放缓语气道:“以后小心点。”
“嗯。”宋言初欣悦地轻轻回了一声。
褚承嘴角有些抽搐,无奈地扶着这个大男孩回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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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褚承你的房间好复古。”宋言初惊叹道。
“我去拿药,你等等。”褚承将宋言初放到那红木椅上
“好。”宋言初点头笑道。
褚承离开后,宋言初好奇地在大厅一瘸一拐地参观起来,在房间的一处墙壁上悬挂着一把精致的古琴,而就在附近,一个银白的小铃铛让他移不开目光,他一步一步靠近,像是黑洞的吸引,又像是宿命的安排。
他提手轻轻抚上那精巧细致的小铃铛,像是前世灵魂的呼唤,一双灵动的灰眸闪过宋言初的脑海,快速却印下深深的烙印,眼前似乎能看到一个宁静的湖面,幽静美幻,湖边立着一名红衣男子.......腰佩银铃。
“溯.....回.....”宋言初动动嘴唇,没有任何理由,缓缓吐出二字。
命运的牵引,宿世的承诺,千年之后依旧兑现。
“宋言初?”褚承拿着些跌打损伤的药酒走进房来,只见宋言初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铃铛,还叫唤着一个名字。
“啊?”宋言初迷茫着回道。
褚承将东西放到桌面上,让宋言初坐到椅子上,他轻叹一声便拿起药酒帮他搓揉起来。
“溯.....溯回....”宋言初突然叫了一声,眼神依旧迷蒙,不知思绪飞到哪里。
褚承一愣,“溯回”二字是谬音为自己取的表字,但只在自己练字的时候用作盖印......
“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字?”褚承狐疑地看着宋言初问道。
“溯洄从之,宛在水中央。”宋言初下意识应道,他想了想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以后.....可以叫你溯回吗?”
“好吗?”宋言初再一次请求道,诚恳而认真。
褚承盯着宋言初看了好一会儿,对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竟然让他不忍拒绝,只能无奈地点头:“随便你。”
“溯回!”宋言初好像很开心,一道清朗的声音响彻房间。
一声呼唤,让褚承有种圆满的感觉,好像是久违的呼唤让他心上的空洞得以弥补。
“对了溯回,你会弹古琴是吗?”宋言初指了指那把琴,疑惑道。
褚承看了看那把琴,眼神越发哀伤,思绪渐渐飘离,他缓缓道:“那把琴叫逐音,谬音他会古琴,所以我也专门去学过两年,几年前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把琴,就送给他,还有小小,它是谬音一直照顾的。”
宋言初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连身体也僵硬下来,仿佛触及那最难堪的一角,他干笑几声便不再说话,迷茫地反复思索着那心底的一阵不明酸意,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很难过。
“到最后我还是把他弄丢了。”褚承淡淡地诉说起来,这些事掩埋了两年,如今在宋言初面前他竟然能毫无防备地倾诉出来,“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谬音的痕迹,浴室有两份洗漱用具,房间有两个衣帽间,床上有两个枕头,到处都放上他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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