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废墟之后的仓库区外,警视厅大小救援车辆堵了个水泄不通,械枪支的警员一个接一个地从车里奔出,直取那炮火连天的仓库区——这等光景若不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谁又能想到在现在这时候能看见。
三方战火交集,黑暗的苍穹犹如一道道闪电劈过,伴随震耳的雷鸣,映得亮堂无比。
的信号早就在刚才最开始的轰炸中与整个警视厅失去联系,队员们之间也四分五裂的散落在爆破的杀戮中不见踪影,只能各自求生行动。
左丘衍笔直地朝43冲去,翻越一个个由爆炸废墟堆砌起来的路障,却丝毫不敢有一丝的放缓。当听到身后的枪声响起,他灵醒地伏在地上快速地找到遮蔽物,拿出刚才从小喽啰手中夺过的手枪开始回击——透过预制板之间的缝隙,隐约可以在黑夜中看见几个身影。眼下别说灯光,连月光都是朦胧,如若没有那爆炸产生的火,根本伸手不见五指。
身后43仓库响起一阵爆炸,产生的巨大火光瞬间将他眼前的景物照亮,几个俄国人的身影在他视野里浮现,正从预制板那边小心翼翼地寻找自己。他向来对自己鹰一般的视力引以为豪,只此一刹便洞悉了对方的藏身地,他毫不犹豫地用手枪透过预制板飞快发弹,耳听八方地捕捉到子弹没入肉体的声音。
他回头便看见43仓库已燃起了火,心中一紧便不再犹豫,拿出袋中唯一的榴弹,拉起便向方才黑手党人所在的地方丢去,而后伴着巨大的轰鸣,只身奔上那燃着火焰的仓库。
用枪支击开烙铁般的门,迎面而来的是黑烟阵阵,左丘衍戴上备用的防毒面具义无反顾地冲进去。他此时玩完全不似个的队长,只是就像个要失去父亲的小孩,焦急地在大火中寻找至亲,却只能无措地看到滚烫的房间中空无一人。
他停顿了数秒,忽然无奈地笑起来,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冲动的失算——自己父亲作为警视厅的诱饵,屠杖怎么可能会不要这样一个挡箭牌——自己太冲动了,用掉了唯一一颗榴弹,然后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等下被包围了怎么办?
地板上溅起的火星和摇摇欲坠的地板提醒着他这不可多留,左丘衍咬牙俯身要推开门,下一秒便意识到情况不对。他闪身立即看见子弹擦着脑袋划过,在后面引起巨大的爆破声,伴着外面的一声怒吼似乎要将他置于死地。
爆破的地方毫不犹豫地坍塌,左丘衍比坍塌速度更快地将手枪整个扔向了弹源处,走火的劣质手枪立即火星四溅,伴随着血肉模糊的惨状淹没在灰烬中。他踏着那被炸得扭曲的肉身飞奔而下,身体里好像有某个开关启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官能逼迫着他的指尖不断地扣动,枪口寻求着最短的路线将所有的路障灰飞烟灭。手上的步枪连发射入侧面迎面的阻击者,如同在游戏中一个个血肉横飞的敌军溃围,向后悄然无声地倒去,永远不再爬起来。
他没有停也不敢停,脚像上了发条一样不停地奔跑,却在这无意识的奔腾中准确无误地绕过每一个可能摔倒的坎坷。身旁的景象都模糊了,只有突然出现的袭击者影像清晰无比,清晰得能让他一枪毙命。
他在战斗,为自己的一切战斗,只能赢不能输。
熟练地换下一档子弹的时候,左丘衍只觉刹那光影自己便飞奔过了34仓库,移形换影的天旋地转让眼前有一瞬的缭乱,然后不远处那熟悉的永结江水就呈现在自己面前。
他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和褚隰停车在江边,两人身体相触的感觉回想起来那么真切,温暖得可以让他此时此刻露出笑意。
“队长......队长!”
如同灵醒,他回头看见右宇满是硝烟黑的脸,诙谐地向自己跑来,裤子上的还被磨破了一个洞。
“终于看到你了队长......”右宇激动地道,“兄弟们都不知道哪去了......小心!”
两人翻滚着到路边,热浪击打着他们连连磨蹭了好几跤,爆炸声震得两人耳朵有些发懵。右宇反应得很快,早在泥打滚的时候就将步枪架在肩膀上朝着来源毫不留情地打了数十发子弹。对方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还未来得及拿出手枪还击时就被左丘衍扑上去对着肚子狠狠一顶,如同要把五脏六腑顶出喉腔,那人惨叫一声要去拔腰间的榴弹,左丘衍拧住他的手臂纠结在一起。
“妈的!”右宇炸毛地扑上去对着那个俄国人脑袋就是一拳,眼窝立即见血。
那人如同按了快进键似的发疯地挣扎起来,左丘衍和右宇将他牢牢按住,不留情地踢了几脚。这俄国人也是够强壮厉害,右宇一个不留神被他手肘顶到了胸口,痛得眼前一花,手上的力气一下子松了。
左丘衍见他这一下就要弹起来,眼神一寒,当机立断也不想浪费时间,将步枪直接插进那人因愤怒而大张露出的咽喉,在对方还未来得及挥舞拳头的时候便扣动扳机,子弹从脑颅里迸溅出来,带着脑浆一起结束了生命。
“靠,还想爆了他的蛋。”右宇按着自己发疼的胸口咒骂道,而后看到左丘衍向着永结江跑去便喊:“队长你要去哪?!”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面有追击声,右宇大骂一句你大爷有完没完,然后抄起步枪发疯似地朝后面放了几弹,也狂奔起来。
****
京州时间凌晨两点,寂静的永结桥路灯静静地亮着,无言而嘲讽地看着一场场血腥的杀戮。
两队混乱的人马伴着厮杀声从远处的仓库区如同波浪般涌动着逼近,宁静的夜空被剖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黑色的鲜血汨汨地滴下,渐染了整个世界。
突兀的警笛让在场血战的两队人停顿了数刻,而后似乎协同一致地警惕地看着那飞奔而来的警队。与此同时,天空上直升机队伍也出现在众人视野,逼仄地压进血战现场。
左丘颉眯起眼睛看着渐渐逼近的警车和直升机队,露出苦笑。他看着自己被粗绳绑紧的双手,试着动了动腿依旧是没有爆发的力气。这一路上屠杖给他的吃了些解药,让他腿总算能站起来被卫泠煜拖着跑但不至于反抗,这药效控制得可谓完美。
“老大,条子来了。”卫泠煜道,同时手枪抵在左丘颉的额头上。
“有他在,条子暂且不会拿咱们怎么样,而且这么黑狙击手也没有办法瞄准。”屠杖眯起眼睛,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
“那帮可是正义先锋。”卫泠煜也笑起来,“而且黑手党在,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抓。”
“我们先过桥接应他们,有他们在甩掉这些条子不会有问题。”屠杖说着示意卫泠煜和几个黑衣人一同上桥。
黑手党的人见到那些警员,眼神也没何好感,蔑视的神色似乎是瞧不起这块土地上的警卫。还未等警车停稳,对方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榴弹便呼啸而来,爆破的声音让警员们都四散躲避——受炸的警车歪斜地倒了下去,从岸边直直调入了结了冰的江面。
轰隆。
榴弹再次响起,这次是黑手党将那爆炸源直接置于桥上,不过看上去是没瞄准位置——榴弹丢远到了桥的中间迸炸,巨大的威力让整座桥似乎都震了一震,在桥面上留下焦黑的一片——只见那迸溅的火花张牙舞爪地滚落下桥,余下的爆破在冰面上溅起无数道寒粒,厚重的冰面刹那间随着爆炸的花火消融,如同花开的炽烈,化成浓郁的滚滚硝烟。
“榴弹真多。”卫泠煜冷笑地也要将腰间的一颗拔出扔过去,却被屠杖制止。
“省着点,他们的榴弹已经用光了。”屠杖胸有成竹,“因为是最后一颗,所以才会直接扔上来。”
卫泠煜刚想说什么,忽然对岸的喇叭声想起,他们望向对岸,只见一辆无牌大众直接劈过树丛大刺刺地驶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俩其他车。黑色大众一个急转便驶上了长长的永结桥,隔着方才爆破的硝烟慢慢逼近,从车窗还隐约可以看见模糊人影——那正是的车。
屠杖眼中立即亮起来,示意着桥上的一部分下属继续回击,而后自己与卫泠煜一行人快速奔向驶来的车群。
“糟糕!”贾逍看着对岸的车辆,对着对讲机道:“直升飞机队快降落抓捕!”
“贾r!”左丘衍和右宇这时赶到。
“你们.......其他人呢?”贾逍看见的两人算平安无事心里暂且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贾r?!”右宇惊愕地望着永结桥边混乱的景象——目之所及全部是尸体和鸣响的枪声,三方的子弹也不知道朝谁开去,混乱的战局不忍直视。
“屠杖要逃,直升机队准备实行抓捕。”贾逍也是紧张,却在这混乱的弹雨中毫无办法。
“那左丘颉?”右宇问道。
“他在屠杖手里,估计是对方打算用来威胁警方的工具。”贾逍看着对岸,皱起眉头,复杂的局势面前一个人生死与否的答案竟然模糊了起来。
是要抓屠杖,还是保自首者的性命?他想两样兼顾,但显然是不可以。可作为一个警员的人道主义,心里的天平还是不由自主地偏向人的生命。
贾逍有些颤抖地拿起对讲机道:“重案组,注意人质安全。”
不管他是谁。
左丘衍眯起眼透过纷繁的子弹,隐隐可以看见桥面上向奔跑的人,还能看见自己父亲的身影。他忽然用尽力气握紧拳头,指尖用力得可以渗进皮肉,碾出血来。
****
“,干得好!”
直升机飞机还未降落,屠杖飞快地奔向那熟悉的大众车。车群灵活有序地摆了个首尾就这样安静地停在了桥上。而卫泠煜拖着左丘颉紧跟其后,其余黑衣人也冲上来意欲上车逃跑。
屠杖在打开车门的瞬间凝固了表情,整个人像被冰冻住的木头一动不动。他身后的卫泠煜见此则是大骇,而左丘颉见此场景则是露出了讽刺的微笑,同时眼中也有不可预示的光芒闪过。
车里后座的人并不是霍十方,而是潘永霜。而他身旁坐着的俄国人手中制着一个女人的脖子。那女人脖颈纤细,面容姣好,正泛着惊恐的泪水看着屠杖。
屠杖惊愕地看着这逆转的一切,如同梦靥。很快,不久之前和霍十方通话的场景悉数浮现,他不可置信,也不敢相信。
“没想到吧,屠哥。”潘永霜将烟头吐出车外,悠哉地看着屠杖冰寒的脸色,“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呢,你的狗竟然会背叛得那么彻底,亲自将郁莲淮送到我面前,让我不相信都不行了。”
“霍十方。”屠杖咬牙切齿道,同时也为忠实部下的背叛感到震惊。
“嗯哼,”潘永霜轻哼道,正看见窗外警队直升飞机降落,警员们打着枪逼近大喊着举起双手放下武器,不禁捂着嘴笑起来:“屠哥你这回的派头可真大呀,条子都这么一批批的。”
“你不怕?”屠杖问道,但紧张地看着郁莲淮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沉稳的语气。
“这个地方的警察还管不起黑手党。”潘永霜眼神阴狠下来,而后示意身旁的俄国人。于是两人便挟持着郁莲淮走出车外,就这样站在桥上,睥睨着车外面的所有警员。同时其他黑手党的人也逼近,将洪帮所有人困于永结桥。
屠杖和卫泠煜被逼迫着不得不向桥边退去,一直挨到了桥的边缘,往后看还能看见方才炸出了一个水窟窿的江面,深不见底。
警方很快也意识到了车里并非屠杖的同伙——黑手党此时已经将洪帮包围,两派的内斗似乎进行到了一个凝滞的阶段。北岸的贾逍见此索性亲身上阵,只见他亲自走上桥去,意欲要与黑手党的人有个谈判。
潘永霜看见贾逍便眯起了眼睛:“老条子有何贵干。”
贾逍开门见山:“我们现在的任务只是抓住屠杖,救回人质,请配合。”
“啊哈?”潘永霜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还扶着一边俄国人的肩膀颤抖个不停:“连俄国警方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你们算个屁?”
“潘永霜。”屠杖忽然开口,“波塞冬后裔,我可以帮你除掉。”
“噢?”潘永霜笑起来道,“到了这时候终于肯说了?”
“前提是放了她。”
“嗯哼,这件事可不是由我做主的,得向老大汇报才行。心情好了地盘的问题就好说,心情不好的话我也不能保证了。”
“先放了她。”屠杖语气沉下来,“你们老大肯定会对波塞冬的事有兴趣。”
“看来你挺了解老大的,这一直是他的心头之患。”潘永霜笑眯起了眼睛,“成,这交易敲定了。”
“放了她,我就马上给你波塞冬后裔的.......”
话才说道一半便戛然而止,左丘颉忽然狠狠地撞向他的力量让正毫无防备的屠杖措手不及。只见他发疯地高举着被束缚的双手,手肘狠狠对着屠杖的脸就要砸下。
“老大!!”卫泠煜冲过来制止,三人一瞬间扭打成一团。
身旁的警卫见状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立即冲上来要将屠杖擒拿,潘永霜被这突然的一幕弄得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后更令他瞠目结舌的事情便近在眼前。
三人纠缠在一块的桥栏,似乎正好是刚才榴弹的爆破地方,那被轰炸过一次的桥栏脆弱的岌岌可危,连三个男人扭打的重量都无法承受。
刺耳的砖板断裂声心惊肉跳,整个桥栏摧枯拉朽的倾塌,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后倒去。
快得连以贾逍为首的警方都没能迫近阻止,快得只是一瞬后沉闷的落水声便清晰地灌入耳中。
一月的永结江面被方才的榴弹炸出了一个大大的水窟窿,融化的浮冰东流而去,悉数被更远处的厚冰所阻隔,堆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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