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他不禁苦笑了一声，在向佑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的说道：“对不起。”他如今的偏执归根究底都是自己种下的因。

  “楚衍……”向佑霖似乎没有想过楚衍还肯打电话过来，他听到楚衍的声音有一时间的呆滞，随即而来的是笨口拙舌一般的尴尬，期盼的人在电话的另外一头，却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紧接着，是长长的一段沉寂，楚衍的道歉对他来说有些难以接受，明明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楚衍这样的语气是想通了什么？

  一句充满诚意的对不起，在他看来还不如楚衍咬着后槽牙的说恨自己，不会放过自己，那么至少应该还有些见面的机会吧，自己也应该是被他惦记着的吧。

  但是这这三个字说出来，却充满了结束的意味。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向佑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面对楚衍会变成了这样的脾气，但是他却是明白自己是无法克制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从开始就给他设计定的程序，是他运行所有其他程序的基础。

  只要楚衍出现在他面前一天，他就是改不了了的，纵然是像这样克制住，但又能克制的了多久呢？

  “祝你幸福。”

  他说完这四个字，第一次自己主动的挂断了楚衍的电话，他放下手机深呼了一口气，似乎一瞬间抓不到主心骨，扭头四下看着似乎要寻找些什么东西，但是让他说，他却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内心是从未有过的空荡，总该找些什么东西填补好才对。

  他四下张望的时候，眼睛扫在镜子上，然后涣散的目光慢慢聚拢，一个失落的人的形象，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他都有些认不出自己来了。

  一个蛮横，偏执的人就这么张扬的透过镜子清晰的传来，如今他丢了能让自己安定下来的人，那种失去生机的颓废就像是已经腐烂的垃圾一样，任谁都不想靠近一步。

  他撩了撩自己长长的刘海，露出的眉宇更是颓废至极，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眉毛竟然也能是凌乱不堪的，他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以往阳光的微笑，但是在如何的上翘嘴角，那曾经得体的微笑却是找不到了，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终于，他闭上双眼，不忍在看镜子中的自己。他想要回去，回到没有认识楚衍的时候，至少那时楚衍就算是被那只猫逼迫还是如何，是主动追自己的，他要改，就算是演技演出来也好，至少自己是明星，楚衍无论在哪，都会看到自己的，他绝对不会让楚衍看到自己这幅样子的。

  楚衍看电话挂断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本想直接将手机归还给秦羽，可是在他在归还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联系人里面轻轻一划，何闵廷的名字忽然印入他的眼帘。

  似乎还在他思考的时候，手指就已经不由自主的拨打了出去。

  他的视线看到屏幕上面绿色的播出信息之后，呆呆的楞了一下，等想要手忙脚乱的时候将接通话关掉的话，那边已经接通了起来。

  “楚衍？“向佑霖的声音遥远，甚至有些陌生。

  楚衍楞了一下，他从接通到开始，不过是他愣神的时间，还没来得及思考，何闵庭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面。

  何闵庭似乎意识到楚衍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没有催促他，只有静静地呼吸声回荡在两个人之间。

  你

  何闵庭有些害怕按照楚衍的性格再这样安静就下去，只怕是要挂断了，他组织了阻止语言，看似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最近挺好的。”

  “公司的那些丑闻也渐渐地平复下去，还让我借此机会扫清了一些蛀虫，那些暂时停工的工程也渐渐地重新开始起来。”

  “一切都好。”他静静地说道。

  “那就好。”楚衍顺着他的话回答道。

  似乎在何闵庭面前，楚衍从来没有透露出自己本来的性格。

  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说。

  “你是在秦羽那边么？“何闵庭忽然问道。

  这下子还不等楚衍说话，秦羽便看似小心的将他耳边的手机拿到了自己身边：“是，他在我这里。“虽然何闵庭最近几个月以来遭受的困难基本上都和秦羽脱不开关系，但是秦羽的声音他倒是的确第一次听。

  “初次见面。“何闵庭说道，他似乎在一个空旷的室内，说话的声音带有轻微的回声，他低头看向脚边的一团东西。

  如果楚衍在这里的话，一定可以马上的认出来，这就是许久没有出现的系统。

  何闵庭看它的眼神绝对的称不上是陌生，却也不是熟稔。

  系统保持着猫咪的形状有些谨慎的看着何闵庭，准确的说是看着何闵庭手中的电话。

  秦羽如今的本事已经可以做到完全将它分割在外面。

  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这个人一样，包括现在，他甚至采集不到秦羽的声音。

  他已经在渐渐地变得透明，很快的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连带的楚衍一起。

  想到这里，他看着何闵庭的眼神更加的迫切起来。

  秦羽其实并没有和何闵庭说些什么，相反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很快的挂断了电话。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他说话的语气更加的紧迫。

  何闵庭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已经显示着通话结束的电话，不曾说些什么。

  第58章

  系统口中所说的加快速度，指的是人格融合这件事情，本来按照研究人员的预估，随着每一任人格在对待楚衍的共同点方面能够达到一致，从而达到温柔融合的效果。

  而这个计划本身也在向好的一方慢缓慢的进行着。

  就好比如说向佑霖如今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完全融合了何闵庭的性格。甚至已经可以达到轻微的记忆共享。

  而如今对于总部选择告知两个人他们其实是次人格而非独立的个体这件事情来说，从水到渠成变成了要求这两个人主动选择融合。

  不仅仅加深了技术层次的难度，就说这边劝说两人不抵触，对于系统来说，都是难以完成的任务。

  “抓紧时间？“何闵庭反问的声音不算大，却充满了荒谬的语气：“做什么？楚衍现在在秦羽那里，如果他心心念念的是你所说的那个叫做向佑霖的主人格的话，我自然是心甘心情愿的，可现在并不这样。”

  “别说是我，就是你所说的与主人格最相近的向佑霖，只怕也是这样想的。”他转身走进了另外一间房间里面，声音从背后传来“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不送了。“这明显的无可劝说让系统实在是不好意思留在这里。

  在这说劝说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它的长处，踌躇了一会，还是走了。

  容易放弃的他完全没有看到何闵庭在关门的时候手指的微微颤抖。

  相比向佑霖来说，秦羽的出现让他有一种更加紧张的恐惧感。如今被系统这么一说，本来只是觉得有些困难，现在那些困难变成了一座一座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从一开始的布局到如今的收网，完全是他望尘莫及的存在。

  可是在秦羽本人看来，他却没有何闵庭预估一样的自认为成功。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刚开始还能看到街边两旁的树木在不断地后退中，而现在已然看不到了。

  视线两旁变的渐渐灰暗，似乎一片空旷，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视线前面的柏油马路上能看到延绵不断的公路，似乎和远处的斜阳连成一片，看不到尽头。

  宽大的公路上，也仅仅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着。

  秦羽作为司机实在是不专心极了，时不时的扭头去看坐在副驾驶的楚衍。

  他就在自己的手边，只要自己轻轻一动，就可以触碰到他，可是秦羽却一点也没有一种叫做踏实的感觉，虽然总是一遍一遍的重复这不是虚幻，可还是有一种满满的不真实感觉。

  最终他忍不住的开口：“你不问问我们现在去哪么？”

  视线一直放在外面的楚衍听了这句话才扭头看向秦羽：“随便。“他说道。

  也的确是随便。

  他对于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这样的答案明显是秦羽不想听到的。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握住楚衍垂在身侧的双手。

  楚衍下意识的楞了一下，在看到秦羽的眼神之后，没有顺从，也没有抗拒，就仿佛是不知道一样。

  “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秦羽接着说道。

  这一路称得上漫长，他的嘴也没有停止过，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有对于以前的回忆，有对于未来的畅想。

  楚衍有时候回他个一句半句，不过每次在他提问之后，回答的最多的还是两个字“随便“。

  秦羽只当是他现在还没有想通，总想着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好的，谁知道，这两个字贯穿了他所畅想的没有多长远的未来。

  此时的楚衍绝对称不上是行尸走肉，却也没有以前的那种让人感觉他是有想要的东西。

  只是没有什么欲望的顺从。

  秦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意见。

  “你到底想要些什么？“秦羽饶是再好的脾气，面对这个只知道说随便的人，也没有了办法。

  面对秦羽的这句话，楚衍想了良久。

  “我不知道。“他说道。

  他似乎真的没有了什么想要的东西，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面对的是谁，都是普普通通。

  秦羽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他，猛然升起来的脾气，没有了宣泄的地方，只能又闷生生的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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