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莉有些惊讶,随即惊喜地点点头,“弟弟记得我呀?”
那年钱方四岁,父亲带他出去玩,结果不慎落了水,被救上岸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大姐姐抱着她,身上都湿了,后来他问父亲救他的那个大姐姐去了哪里,父亲一直没给个答案,只说他眼花了。
殷扬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钱方小时候居然看得到鬼魂,不过却是有人八字轻,尤其在孩童时候容易碰到不干净的东西,虽然是极少部分。
钱方父亲呆了呆,钱方小时候一直问他救他的大姐姐是谁,他只说小孩子看错了眼花了,那江那么急,寻常大人下去救人保不准都要搭进一条性命,更何况是个女孩子?他只当是有好心人做了好事没留名,却没想到那“好心人”居然是自家女儿的亡魂……
“既然你无心害人,那么我就送你去投胎转世,来世为人投个好人家。”殷扬了解了这事情的始末后,心里轻叹一口气,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古铜币来,往上一抛,古铜币悬在半空中。
“我要带弟弟走的。”赵莉害怕地往后缩,嘴里却执着得不行,“弟弟活着是要受苦的,我不要弟弟被爸妈打。”
殷扬手一顿,看向那对夫妻,“既然赵莉这样说了,你们表个态吧。”
“表态?表、表什么态?”那对夫妻两个恍恍惚惚不明白殷扬的意思,看到殷扬有些不耐的眼神后,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我们,我们绝不会打骂你弟弟的,不会的,你别带你弟弟走……”
“真的吗?”赵莉歪歪头,“那为什么那时候你们要打我、骂我?说我是垃圾?为什么?”
“……是我们不好,是我们不对……”钱方父亲闭上眼哽咽道,“真的,这次不会了……”
“真的?”赵莉猛地振开殷扬的束缚,飞到那对夫妻跟前,绕着两人转了一圈,把头凑到两人低垂的脑袋跟前,盯着两人的眼睛看了许久,说道,“那我相信你们一次哦。”
她说完,又到钱方床前,“弟弟,要是爸妈打你骂你了,你就来找姐姐吧,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呀。”
殷扬微微皱眉,果然,赵莉说完这句话后,飞身钻进了地上那小小的陶罐里,陶罐的盖子猛地盖上封住,陶罐在地上晃荡了两圈后稳住,一切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叹息了一声,把古币收了起来,没想到赵莉竟然甘心被困在这块地方,为这家人家守着宅子。
钱方父母被眼前这一出唬的一愣,“这,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殷扬勾起嘴角,眼里却不带笑,“意思就是,你们原本的愿望实现了,恭喜你们。”
他们用尽下作手段,困人魂魄,结果到最后,却不想那亡魂竟心甘情愿为这样一家人困住,守着护着。
殷扬拿出一张黄色符纸放在掌心,掌心生出一股火苗将符纸化成灰烬,然后尽数存进储瓶里,他把那放了符纸灰烬的储瓶丢给钱方,道,“贴身带着,防阴气损体。”
他看了眼那对夫妻,至于那两人,那点阴气就当是做了那么多糟心事的报应吧。
他蹲下身,把陶罐拿起来,“至于你,我赠你一道念意,让你不至于被时间馋食光了理智和护你弟弟周全的初心。”他轻声道,心念一动,便见一道微光闪进陶罐里,陶罐微微颤动两下后恢复了平静。
殷扬把陶罐交给那对夫妻,“好好供着。”他说道,毫不客气,最后收了几万大洋作为劳务费。
几万块,对这家人家谈不上小数目,却也不至于拿出来就揭不开锅,不过是让那两夫妻肉疼一段时间罢了。他笑了笑,这点惩戒算不得什么,但是如果赵莉夜夜进那对夫妻的梦里,恐怕会是一个大快人心的报复了。
他的那道念意,足够让赵莉做她想做的,但如果一旦做出损人性命的过界之事,他会立刻收到警告。殷扬最后看了眼被放在最中央的陶罐,希望那女孩能保持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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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莉的亡魂其实是离不开那幢老屋的,但是因为钱方母亲把赵莉的骨灰撒在江里,所以赵莉便能在那条江里活动,能救掉入江里的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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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赵莉钱方一事结束,肖业因为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好奇得很,于是趁着喂流浪猫流浪狗的功夫,让殷扬讲给他听。殷扬说这有什么好听的,无非是那来来去去的人间琐事,人心贪婪人心莫测搞出来的事情罢了。肖业一噎,撇了撇嘴,心说再奇诡的事情在他心里恐怕也是没什么值得好奇的吧。
殷扬一看肖业那副表情就知道对方心里最想什么东西,好笑地拿手指点了点对方的脑袋,“你啊,从以前起就没消停过你的好奇心,刚才心里又在腹诽我了吧?”
肖业摸摸鼻梁,在长生面前真是一点点小动作都能被对方识破自己的心思,他摊摊手,招来那只小胖猫抱进怀里——也不管人家是不是乐意——说道,“既然你都知道我性子向来如此了,还不肯告诉我这故事,存心吊着我呢?”
“好奇心害死猫。”殷扬伸手挠了挠小胖的毛下巴,说道。
小胖喵呜了一声,听到殷扬说的话竖起了耳朵,一张胖脸上居然还露出几分机警的神色来,看得殷扬啧啧起来,不怎么温柔地在猫脑袋上用力揉了两把,“你倒是听懂几个字眼了,没说你。”
肖业不满地拍开殷扬的手,“下手没轻没重。”他眯眯眼睛,说道,“过去,我和你比起来,是什么自保能力都没有,现在不一样了,我至少该有好奇的资格了吧?”
殷扬听到肖业说的,恍惚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还真是,现在的肖业可不是以前那个只能待在他后头的徒弟了,“是我忘了。”他微微颔首,神色不变,“不过在我眼里,你再怎么厉害还是我徒弟,我就不准让你的好奇心害着你。”
肖业听到殷扬的前半句话刚扬起的嘴角,在对方紧接着说完的后半句后凝住,他抽抽嘴角,“哪有什么好奇心就能害到我的东西?长生,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点。”
殷扬瞥了他一眼,“小题大做?在有前科的人面前,再怎么小题大做也不夸张。”
“我什么时候有!”肖业刚要反驳,突然一滞,这一世他是没有前科,但在上一世,他还真有过……
肖业看向殷扬,喃喃道,“这你都还记得啊……我都快忘了。”他心里嘀咕着,那他上一世偷喝了长生那瓶百年藏酒的事,是不是也还被惦记着?
殷扬笑了笑,那一次虽说没怎么让肖业伤着,但也着实让他狠狠捏了把冷汗。也是那件事情,让他意识到原来这个徒弟在他心里早就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人了。
那样印象深刻又有那么点特殊意义的事情是连时间都抹不去的痕迹。
事情发生在很早很早以前,那时候肖业还不叫这个名字,叫史青,就连后来改叫长青,也是因为随了长生之后才改了姓氏。——反正他的姓也是他自个随便取的,随了长生姓,反倒多了点归属的味道。——他那出身青楼的娘又怎么分得清哪个才是他自个的爹?原先一直青啊青啊的叫着,后来他大了点懂了事,娘也死了,他便偷跑了出去,给自己起了个别名。
史青,虽然他不喜“青”这个字,总觉得有些女气,不过念在那是生他的人留给他的一个字,便留下了。
既然那事情发生在他还叫史青的时候,可想而知得有多早了。
肖业算了算,当年他是先拜了师,又隔了好几年才追到他师父的,可惜追到手没一起过到个白头偕老,连七年之痒都还没尝到是个什么滋味,他就得先走了。
肖业别的具体的记不得了,就记得那天他在给长生干苦工,整理完了茅草屋,又要给草屋外的前院后院加固篱笆,做完了一圈回来,就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个斗笠从屋子里走出来,长生跟在那女人身后,把女人送了出去。长生神色如常,但他跟着长生少说也有三载,平日里接到什么生意后,长生都是差遣他把主顾送出去的,哪有长生亲自把人送出去的?
这不一样的区别待遇让他忍不住就想知道那女人究竟是谁——当然,有一部分原因也可能是他暗恋警钟敲响了。
不过那时候他不过是长生的徒弟,长生连头都没有抬,说了一句“不是你该管的”就把他噎了回去。
后来那戴斗笠的女人隔三差五来了好几次,两人关系倒是越发亲近了。
长生拖了近一个月都没搞定那桩生意,这一点都不寻常,偏偏长生还不允许史青插手帮忙。史青那时候才不过廿岁,被喜欢的人成天拒绝不说,现在连帮个忙都不许了,心里一股气直往外冒,不过他倒是能忍,也不冲着长生发脾气——或许是不敢——眼睛一转,便想着你不让我知道,我偏要知道,你不让我插手,我偏要插手,于是偷偷跟着那女人走了一段路后就被劈晕了。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师傅脸色不好地看着自己。
肖业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来,拍拍怀里的小胖,把猫赶了下去,站起身对殷扬说道,“那时候醒过来了,就看见你阴沉沉地盯着我,吓得我还以为坏了你什么大事,就怕你要把我逐出师门。”
被肖业那么一说,殷扬也想到了那时的场景,“是啊,那时候你还说,以后什么都听师傅的,师傅说一你不做二,现在呢?”他佯装不满地哼了一声。
肖业干笑了两声,心说那时候的话哪里能作数?他那时候是真怕长生把他赶出去,他还说过,只要长生不把他赶出去,来世给他做牛做马都行呢。肖业想了想,心说这个保证恐怕殷扬也是怎么等都等不到了。他哪有来世?上辈子死了之后他直接修了歪魔邪道的秘法筑成人身,要是死了,恐怕轮回殿都去不了,直接消亡在这天地之间了吧。
“还好那回没坏了你的事情,要是我那时候真做错了什么,肯定要被你逐出去了吧?”肖业说道,那时候要不是他一直死缠烂打不肯走,估计殷扬早两年前就把他踢出去了,“要是真被你逐出去了,那我可惨了,说不定一辈子都追不到你了。”
“谁告诉你没坏我事情的?”殷扬微微挑眉,“好不容易布下的一场局,全被你坏了。”
他看到肖业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心情大好,“不过你不需要知道。”
“……”肖业一口气提起噎在喉咙口,什么叫他不需要知道?明明知道他好奇心很强,还偏偏说半句吊他胃口……
不带这样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奈奈君】小天使投了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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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故事~发个糖~写下两人之前的故事w
☆、第48章
殷扬看到肖业那副表情忍不住又笑了,“逗你呢。”这件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没什么不好让对方知道的。
那件事情其实说来也不算复杂,那戴着斗笠的女人叫什么名字他忘了,总之是那时候一个派系里的人物,那派系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邪门歪道,欲除之而后快的。
不过那女人前来求事的时候,用的是她在正道上的身份,真实的身份埋得很深,险些把他也给骗去了。要不是他习惯了每接一单生意都要把委托人的底子摸清楚,不然就算是他,恐怕也要着了道。
毕竟这一单生意,看起来寻常得很。
原是要让他帮一个人看诊,那人身子虚,普通补气的药材用了便是,根本犯不着来找他,他出诊一次的诊金可不便宜,想来定有什么藏在深处的病患。这倒是殷扬想多了,那人确实没什么大毛病,那戴着斗笠的女人原意也只是想借殷扬的手开一剂补气的药材,那里头的一味药和那屋里点的一圈无色无味的香薰混在一起便是剧毒。
圣手长生的名气在那时候算得上如雷贯耳,加之为人中立,没人会把疑问打在殷扬身上,她这一出借刀杀人若是成了,那她的身份在那教派中便会水涨船高。
长生看透了那女人打的主意,便将计就计随了那女人所想开了剂药,却又在药里额外加了味东西,可以化解那中和而成的剧毒。万物生息互相关联又互相牵制,是以药亦如是。
他救那人一命,是不喜自己被人当了刀子,但他也不想牵扯进那正邪两派的纠葛恩怨之中,所以开了药单后便转身把这件事丢在脑后,不欲与之再有瓜葛。
他是这样想的,但显然那戴着斗笠的女人不愿就这样放弃长生这个好棋子,后来又上门寻了其他缘由希望长生能再次出手。长生觉得好笑,不知道这女人是真天真还是真愚蠢,真觉得她那些小心思在他面前可以收敛得让他毫无察觉?一次设计没有成功,理当有所明白了吧?却二次上门,是真觉得他这个人用来做棋子是个好主意?
他算不得脾气好,不过这几年收敛了不少罢了,倒没想到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卯上,当做好欺负的了。他心里好笑,心道既然你不乐意放过我,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就怪不得我了。
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答应对方一个接一个的请求,却暗地里设计害得对方计划落空——既能拿到不菲的诊金,又能看到对方百思不得其解懊恼跳脚的模样,长生倒是觉得这算得上是不错的一个消遣。
他表面上愈发恭顺,暗地里的动作便愈发凌厉,那女人的小动作颇多,在他面前出现得越是频繁,露出的马脚便越多,被他抽丝剥茧,最后竟然挖掘出了一个不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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