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转身,微微鞠了个躬,对身着黑色斗篷的英俊贵族道:“亲王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气质凛冽的男人摘下了兜帽,露出淡色的长发,道:“我的长子,他叫什么名字?”
神父挑高嘴角道:“他叫白煜。此刻应该在穆先生的秘密基地里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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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野躲在阴影里,目送拉文纳亲王的宾利慕尚远去,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你是什么人?”
王野回头,站得笔直,大声道:“我是警察!”
穆先生张望了一眼神父,趁他不注意塞给王野一把枪和两枚弹夹说:“警察先生,你相信世界上有吸血鬼吗?”
“呃……其实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王野尴尬道。
“白煜,他现在有生命危险,他却没有求生的欲望,他是去赴死的。我被神父看管无法脱身,你可不可以……算了。”穆先生想要夺回枪。
王野却抢在他之前把枪塞在了后腰上道:“可以!有事找警察,什么时候都不会有错。你的秘密基地在哪里,请告诉我。”
沈修鹤接起电话,听到对面传来王野的声音:“喂,醒着吗?我查到了些东西。”
你家那个不是普通的吸血鬼,是吸血鬼皇子,十年前有个猎人去猎杀他,一时心软没有下手,他就诈死离开了孤儿院……似乎是这样,并没有什么人杀他。”
沈修鹤按着太阳穴道:“是吗?”
雨夜,雷电,端着银十字弓的男人,手中滴落的鲜血……
“但是他现在似乎有麻烦了。吸血鬼皇族有谋杀长子的风俗,他老爹赶去杀他了。”
沈修鹤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拔掉了点滴,说:“报个位置,我这就来!”
王野和沈修鹤几乎同时到达废弃工厂。王野丢给他一枚弹夹道:“换上,银的。”
沈修鹤照做,他问:“哪儿来的?”
“那个老猎人给我的,他叫穆先生,你认识吗?”
沈修鹤点点头道:“他在白煜出事以后,出任了圣心孤儿院的院长。想不到他竟是猎人。”
“十年前就是他放水,现在跟你家那位关系还不错,趁着神父不注意,求我救人。”
“什么?!”沈修鹤一脸被骗的样子。
也就是说……当年那个晚上站在墙边的男人,是穆先生?
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都要瞒着自己?
是白煜的意思吗?
沈修鹤感到头痛又加剧了,胸口有什么想要破体而出。
“你没事吧?”王野问道。
“没事……”
两人冲进工厂的时候,拉文纳公爵正擎着脸色苍白的少年,指爪穿透了他的心脏。十五岁模样的白煜在看到沈修鹤的那一刻,他发出痛苦的啸叫,剧烈地挣扎起来。
公爵奇怪地瞥了两人一眼,道:“我的小皇子莫非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先问问你自己的遗嘱吧。”王野对着他连开数枪。
“王野!”沈修鹤倒吸一口冷气。
“别闹,我是出了名的神枪手,看。”
公爵一个趔趄,丟下了白煜,沈修鹤不顾一切地冲到白煜面前将他抱在怀里。
白煜脸色发青,冰冷的手握住了沈修鹤的手,说道:“快……走……”
“没事的没事的,王野说你们复原能力很强的……”沈修鹤握着他的手,胸口爆裂般的酸楚与狂喜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边笑边哭地指着他光洁的胸口,“你看,你被开过胸,现在都好了,心脏坏了也是会好的……会好的……”
说着便去堵白煜胸口的大洞,却只见洞中继续汩汩地流出黑血。
沈修鹤堵不住,就再也笑不下去了,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他的伤口上,就像是十年之前的那个夜晚。
雨夜,雷电,站在墙边手持银色十字弩的猎人,他怀里的白煜脸色发青。
沈修鹤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另一边。
公爵平静地朝王野走去,王野连续不断地向他扣动着扳机。
起先,银质子弹还能让公爵的脚步暂缓一秒钟,后来,他连这一秒钟都不愿意装,挑高嘴角,以精准的步履向他靠近。他身上的所有枪伤都在飞速地愈合,银质子弹接二连三地从他身上掉落。在公爵走到身前时,王野发现他没子弹了。
下一刻,王野连人带枪被一拳打倒在地,睁着眼睛不动了。
“就这么死了?”长筒靴踩上了他的胸膛。
“没死呢!”王野气急败坏地捧住他的靴子,阻止他往下踩的力道,“我子弹都没了,还能干吗呀!躺着不行啊?!没见过放弃抵抗啊!”
公爵冰封似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短暂的裂痕。他忍俊不禁,是真的感到有趣了,他问:“凡愚,你的信念就是如此吗?”
“我是人民警察,信仰马克思唯物主义精神,但你这吸血鬼公爵都堂而皇之地出现了,我还能信什么?我三观撕裂!做人没意思。”王野呸他。
“成全你。”公爵一手成拳,抵在手掌心,缓缓拉开,双手之中凝出一道强光,竟是长剑的形状。
王野看痴了道:“靠!”
公爵一剑刺来,王野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结果头顶公爵轻笑了一声,留下一句“等会儿再收拾你”,离开了他身边。
“你就这么不管我了?!”王野坐起来,一脸屈辱。
“管,不要着急。”公爵优雅地转身,面对着沈修鹤与白煜,长剑点地,道:“等我先收拾了我的长子,再迎你进门。”
沈修鹤抱紧了白煜朝后缩去。
白煜艰难地抬手,捂住了他的脸,道:“你走吧……这不是你的事……”
沈修鹤摇摇头,贴着他冰凉的额头,说:“我不会再放你走了,我受够了。”
白煜淡笑着,而沈修鹤则觉得头痛欲裂。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了自己充满欲望的喘息,他感觉到口渴,有什么黑暗的欲望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恣意萌发……
沈修鹤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圣心孤儿院。
雨夜,站在墙边的猎人,流淌满手的血,尖锐的指爪。
白煜在自己的怀里。
而自己呢?
自己是在哭泣着的吧?
因为白煜死了。
不,不,在那之前……自己在做什么?
一道惊雷打落,沈修鹤在短暂的光亮中看到了鲜血,那鲜血顺着白煜的脖颈流下,被缓慢地舔去了。
鲜血是如此美味……
“求求你放过他……”白煜抱着沈修鹤,哀求手执银色十字弩的穆先生。
于是他终于哭泣了起来。
因为并没有其他人杀了白煜。
而趴在白煜身上吸血的人,是沈修鹤自己……
“为什么这样做?”沈修鹤呆呆地问怀里的白煜,“我是……杀了你的那个吸血鬼?”
“因为小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白煜哽咽着说,“小鸟只是……短暂地苏醒……我不在了小鸟什么都不会想起……”
沈修鹤突然明白过来白煜为什么一直没有露面,却在这一刻暴露了行踪。
“如果我不来,你要沾染着我的气息,替代我,被父亲杀死吗?”沈修鹤轻声问白煜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懊悔被他打断。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我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又有什么好?”
怀里的人剧烈地一震,沈修鹤知道白煜在哭,但他不知道那是白煜在高兴,在害怕,在被数不清的情绪淹没。他可以在下一秒死去,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要那是小鸟想要的,他都可以去牺牲。但他现在退缩了,因为小鸟想要的是他。
那是白煜以为一辈子都无法从沈修鹤嘴里听到的话。
沈修鹤站起身,面对着面露惊讶的公爵,将白煜挡在了身后,一如白煜无数次做的那样。
“我是……会为你,变成妖怪的。”
白发红瞳的年轻皇子在月色下,露出了他最为狰狞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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