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说话，病房里安静了片刻。
棠钰垂眸，视线落在了膝盖那处，好像也没昨天那么肿了，依旧白白胖胖的，他下意识的伸手指轻戳了一下，下手的那个位置瞬间出现一个小窝，很有趣，于是又上手戳了一下。
陆柏宁注意到他这个动作，伸手抓住了棠钰的手，“怎么了？”
棠钰眨眨眼，有些茫然，他还想问陆柏宁怎么了。
不过崽崽的手摸着真舒服，不软不石更，掌心干燥又温暖，棠钰压根不带思考，就立刻反握住陆柏宁的手。
棠钰：“陆柏宁！”
陆柏宁：“嗯？”
棠钰想了想：“陆先生！”
陆柏宁听到这个生疏的称呼，蹙了一下眉，没应声。
棠钰没注意陆柏宁的表情，喊完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咯咯咯的歪倒在沙发上。
真别扭，一点也没陆柏宁喊着顺口，再说喊陆柏宁哪有不礼貌，分明是很亲近的称呼。
陆柏宁见棠钰大大咧咧的，差点又碰到伤处，另一只空手把他身子扶正，“什么事这么好笑？”
棠钰摇摇头，眉眼弯弯：“没什么。”
握住陆柏宁的那只手依旧没松开。
陆柏宁感受着那不属于自己皮肤的热度与柔软触感，没抽回手，任由棠钰握着。
棠钰得寸进尺，另只手也上阵，把陆柏宁的手摊开，垂眸，鸦羽一般的长睫毛扫过下眼睑，从陆柏宁那个角度看，在眼窝处投下一片乖巧的阴影，棠钰认真研究着陆柏宁掌心的纹路，视线又覆在了那修长的手指。
“陆柏宁！你手指怎么长得这么漂亮！跟艺术品一样好看！”
说完还轻轻点了一下陆柏宁大拇指和食指指根处的薄茧，跟发现新大陆似，惊奇道：“啊陆柏宁，你手上竟然长茧子了啊？”
陆柏宁只觉得被搔点的那处有些痒意，像微风轻轻拂过那般，很快又消散了，似乎什么也没留下。
“握笔握的。”
棠钰把自己的手反过来摊开，感慨道：“我就没有！这或许就是学霸与学渣的区别了吧，不过陆柏宁你这个学霸茧是我见过形状最好看的茧子了！”
没错，姨母滤镜实在太厚了，陆柏宁的后背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后背，后脑勺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后脑勺了，手上长的这两个薄薄的茧子了，当然也是世界上形状最好看的茧了。
而且那是学霸的象征！
陆柏宁：“………”
*
闻程的电话是在下午的时候打过来的，想来也是做了一阵的内心挣扎，棠钰坐在沙发上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也不清楚电话那边的闻程此刻是什么表情，又是什么心情。
毕竟小说里闻程其实内心敏感，自尊心又很强的，也很要面子。
棠钰心想，都过得这么难了，自尊心和面子是最没用的东西了，有什么好执着的。
不过闻程看重，如今这些东西此刻被丢下了，想来生活确实很艰难了。
所以他才会给有好感的陆柏宁打电话。
为什么给陆柏宁打电话，却不能接受赵州渡的帮助？
可能还是因为喜欢陆柏宁吧。
棠钰实在想不明白，一边吃着水果，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
屋子里就只有棠钰和陆柏宁，陆柏宁接电话的时候没有出门，而是走到窗户边，神色很淡，偶尔发出“嗯”表示在听。
陆柏宁挂了电话，见棠钰在巴巴的瞅着他。
棠钰放下水果：“闻程现在怎么样了？”
陆柏宁走过来，坐在棠钰身旁的沙发上，“他找我帮忙，想找个暑假工。”
棠钰意料之中，也不惊讶，揪着橘子皮，“哦”了一声。
不行！才不能让闻程给陆柏宁当助理！
“我也要找你帮忙！我也想找个暑假工！”
陆柏宁看他，没说话。
棠钰小脸一扬，对上陆柏宁的视线，“闻程做什么我也做什么，我也要给你当助理！给你端茶倒水！给你添衣加被！”
陆柏宁：“………”
棠钰见陆柏宁不说话，以为他拒绝，赶紧抓住陆柏宁的手晃着，像孩子跟长辈讨糖吃，“你就答应我嘛，我可贴心了，这些我肯定能做的比他好！”
陆柏宁瞥了一眼抓住他的小手，又抬眼对上棠钰那黑溜溜的大眼睛，终于开口了，“闻程打算跟销售，大夏天的要一直在外面跑市场，你要去？”
棠钰听完，赶紧暗戳戳松开了陆柏宁的手，小幅度的往旁边挪了挪。
不是做贴身助理吗？
销售？
跑市场？
还是不了吧。
陆柏宁看着打算装死的棠钰，只觉得有趣，黑沉的眼底染上笑意，“还有我竟不知道周靖每天做的工作是给我端茶倒水，添衣加被。”
棠钰咳了咳，咕哝一声，“小说里贴身助理不就是这样。”
别问什么助理会这样，反正棠钰看的小说里讲的这样助理，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助理。
他声音太小，陆柏宁没听清，就听棠钰又说：“还是不了吧，销售我不行，端茶倒水的助理我还是可。”
陆柏宁眼底蕴染的笑意更甚，反问：“不想自强不息了吗？”
棠钰这会儿心情大好，闻程没有给陆柏宁当助理，而是去跑市场了，他没法和陆柏宁朝夕相处产生感情了，顿时美滋滋的。
“不了，反正你也没有很喜欢自强不息这个人设，那我就不努力了！”
棠钰这会儿别提多开心了，快速扒了个橘子，掰了一瓣，递给陆柏宁嘴边，“来，吃橘子。”
陆柏宁还在想着小朋友真会哄人，什么叫他不喜欢，他就不努力了。
不设防被塞了一嘴橘子。
“甜吗？”棠钰眨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
陆柏宁咽下橘子，说：“甜。”
*
棠钰别提此刻多活力满满，不夸张说，他觉得膝盖都不肿了，小腿也不疼了，可以一口气爬五楼了。
既然闻程也不在这里了，他也就不需要一直窝在医院里了。
总不能一直拉着陆柏宁什么也不干，陪着他在医院里耗吧。
棠钰单腿蹦跶的很欢乐，拿着袋子，打算把自己的换下来的脏衣服和陆柏宁买的洗漱用品装回去。
陆柏宁在一旁，生怕他会摔倒。
到最后发现多担心了，棠钰实在太灵活了，单腿依旧虎虎生威。
陆柏宁接过手提袋，“现在就要回去？”
棠钰顺势抱住了陆柏宁的胳膊，这两天就这个动作他做的最熟练，“回去，待在医院我头晕，我最讨厌医院的气味了。”
俨然已经忘记那个想尽办法，不惜磕伤腿也要留在医院的行为了。
陆柏宁也没在说什么，“我送你。”
棠钰理所当然：“当然你送我啊，我如今是受伤人士，你要爱护幼小。”
陆柏宁捕捉到幼小二字，想起什么，沉默不语。
本来以为这下没人了，他该坐副驾驶的位置了，谁知道陆柏宁又绕到了后座上。
棠钰气得哼了哼。
他不稀罕！
陆柏宁问了地址，看着导航上输入的位置，离他上班的那套别墅很近，在同一小区。
棠钰显然不知道和他家崽崽住同一个小区，上了车，气鼓鼓的，微信提示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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