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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忙你的。”冬深说,“我不打扰你。”

  简从津被他推到座椅上坐下,那半杯咖啡被冬深拿走添满,放在简从津的手边,然后坐到简从津对面的沙发上。

  简从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等到简从津再抬头,冬深已经睡着了,深咖啡色的皮质沙发里面一张几乎惨白的脸。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对简从津讲话的时候是一个多么勉强的样子。假如简从津心眼坏一点,就会将他当场拆穿。但是简从津在冬深面前好像没办法摆脱做一个好人,总是不忍心,连刻薄话都说得若有似无。

  简从津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坐到冬深旁边,看到冬深的修长的手指在不安稳的睡眠里攥得很紧,一只放在心口,一只平放在大腿上,是非常不安的姿势。简从津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条毯子,浅灰色的细羊绒,温和的质地和颜色可以将冬深的脸衬得不那么紧绷。

  冬深醒来时书房的大灯灭了,周律不在,只剩了半扇书架的阅读灯还亮着。他坐着发了一会儿愣,然后轻轻碰了碰身上的羊绒毯。

  绵软的,又带着羊绒特有的细微的刺。

  冬深站起身,在亮灯的那面书架里挑了本书,翻了几页,又合上拎在手里,推开书房的门。

  走廊的灯亮着,他原本想直接到上次留宿的房间睡觉,但是路过主卧的时候发现门并未关严。

  冬深犹豫了一阵,抬起的手又放下,正想离开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简从津很不满地说:“你做什么?”

  冬深愣愣地看着简从津:“……没做什么,我想看看你睡了没有。”

  “没有。”简从津把门开得大了一点,偏了偏脸示意他进来,“别杵在那。”

  冬深:“……哦。”

  简从津在他身后关上门。

  主卧很大,也比这栋房子的其他区域更像样板房,床品是酒店房间一样的纯白色。

  冬深扫视一周,又把目光放回简从津身上。

  大概是刚洗完澡,头发半湿,站在窗边倒酒。

  “喝吗。”

  冬深:“……喝一点。”

  简从津没再出声,在杯子里铺上琥珀色酒液,将其中一只递给冬深。

  冬深把书放在一边,背靠床尾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他轻轻抿了一口,接着喝了一大口。

  “再来。”空酒杯递到简从津面前,“多倒点。”

  简从津:“不是说只喝一点?”

  “是一点啊。我酒量很好。”

  简从津把酒瓶递给他:“自己倒。”

  说是酒量很好,但可能心情也能够成为酒量的自变量,冬深没喝多少就有点醉了。

  “你怎么不问我啊?”他距离很近的看着简从津,“你跟我其他朋友都不一样,知道吗。”

  简从津把酒瓶拿到一边。

  “哪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啊……我朋友也不多。”

  “是吗。”

  “你看起来很有钱。”冬深醉酒后的讲话有种奇异的幼稚感,“那你知不知道冬渐鸿,他是我爸。”

  简从津知道,知道得很清楚。他不想听冬深说了:“起来,去客房睡觉。”

  冬深不听他的。

  他好像对周律很信任,即便与他相识不算太久。此时眼眶因为酒精的缘故有一圈浅淡的薄红,那样盯着简从津,用很诚恳的样子不讲道理。

  “你听我讲讲。”冬深把头歪在一边的肩膀上,“你肯定知道冬渐鸿。蛮好的,大家都说他是雅商,爱做慈善。”

  简从津看着他没说话。

  “我有时候想,是不是真的没什么人知道他喜欢我小姨啊。”冬深把脑袋垂下去,“喜欢不是什么大错。但我常想,有没有别的什么人也像他一样爱做慈善,能重新捐给我一个爸爸就好了。”

  简从津的视角较高,能够清晰地看到冬深乖顺的发顶。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到在洛意的时候看到冬深被没有看清面目的人压在柜子上吻,指尖捏得发白。

  想要一个“爸爸”很简单。冬深太单纯,说的话都天真得让人啼笑皆非。

  但简从津不想笑他。

  “可以。”简从津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爸爸,我捐给你。”

  冬深问“真的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好像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久,简从津判断他被酒精麻痹的思维大概已经换了新的主题时,冬深注视着他,认真地回答了简从津的提问。

  “你这样的就很好。”不知是不是错觉,冬深的眼眶似乎更红了一些,“能给我吗?”

  简从津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出否定答案。

  “可以。”他说。

  第12章

  之后冬深又喝了一点就困了。

  “我得睡觉。”他严肃着一张脸,手脚并用爬到简从津的床上,不动了,“呼呼。”

  简从津皱着眉,把他往里面推了推,以免掉下去,又盖好被子,自己也躺到另一边睡了。

  第二天冬深醒的很晚,床上就只剩了他自己。他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才有点意识回笼的样子。

  简从津的床上有一些香香的味道,冬深闻了闻,又丢开被子。

  大概是简从津的酒度数太高。冬深把责任推到简从津和他的酒身上,起身穿鞋。

  这时门开了,简从津从背对他的方向走进来,开口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他没提冬深昨天认他作父,冬深更是缺少羞耻心,自然而然地绕过这个话题。

  “我哪里有安排,每天都闲得要命。”冬深把脚伸进棉拖里,半转身看向简从津,“有点头疼,你那是什么酒。”

  简从津没搭茬:“洗一下,我让给你带了新衣服过来。吃完饭带你出去。”

  冬深还没有从宿醉的混沌里清醒过来,糊里糊涂地接了一句:“你是这种爸爸?”

  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看了简从津好几眼,没看出所以然。

  “认上瘾了?”简从津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再叫一声?”

  冬深闭嘴了,从床上站起来往简从津的浴室走,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又忍不住抬起头:“昨天你都答应了,说话不算话。”

  简从津没有正面回答到底说话算不算话,只是不耐烦地说:“快点。”

  早饭是带来的中餐,味道不错,冬深很快吃好了。

  简从津不在饭厅,只有坐在一边,捧着平板电脑头也不抬地点来点去,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务。

  冬深原本也没打算攀谈,不过却忽而看了他一眼,没有前言地问:“冬先生打过枪吗?”

  冬深摇摇头:“没有。”

  微笑了一下,把头重新低下,又不再说话了。

  好在简从津很快进来,先是用冬深听不太懂的简短语句询问了一些工作,一一答了。虽然简从津看似没什么避讳,不过冬深不想窥探,起身正要回避时,听到简从津用不同于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了一句:“跟与歆联系了?”

  点头:“曹小姐说等给这轮工作收尾就能回来。”

  简从津没说话,补充:“大概还有一个半月。”

  冬深不知道这位曹与歆是谁,他也没太大兴趣,边走边对简从津说:“在外面等你。”

  很快和简从津一道出来了。冬深正坐在沙发上翻他从简从津书房里拿出的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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