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深吸好几口气,南泽道:“子皈师弟,你可认罪?”
云诩皱起眉:“何罪之有?”
话音刚落,殿内几十只眼睛盯住他,无声诘责。空怀长老都承认了,你还装什么傻?
南泽:“你师徒二人越界,结为道侣。”
云诩啊哈了声,有些好笑:“禀宗主,我早已改了道号,与他不是师徒,谈何来得罪?你情我愿,有和不妥?”
云诩是在十几年前就改了道号,但他并未对外宣传自己已经出了师门,宗内之人都以为他是谨遵空怀长老遗愿改个道号而已。
毕竟,修仙界不认师尊,离开师门是少有的事,或者说,压根没有的事。
而根本没有往出了师门这方面想。
殿内窃窃私语起来,眼看风向要倒向云诩那边,先前那个长老当即提醒道,“诸位可是忘了,子皈长老后又收了空怀长老为徒,也就是说,还是师徒。”
众人一愣,先前被云诩故意带偏的思路拉了回来。
对呀!这还是师徒啊,不过颠倒了位置而已。
南泽狠狠挖了那长老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固戍长老可真有意思。”云诩嘴角微勾,站起身,手中出现一张红色拜师贴,拜师贴在他手中转了两圈,猛地甩向说话的长老。
“你仔细看看,上面可标明了师徒?”
固戍长老伸手夹住拜师贴,展开一看,上面空空如也!
“这上面的名字去哪里了?这不可能。”反复看了好几次,半根毛都没有。
当初明明亲眼看见云子皈在上面落下大名,风长安也落下笔迹,为什么会没有?!
“没什么不可能。”云诩伸手抽回拜师贴,语气淡漠,“从刚一开始,我就并未收风空怀长老为徒,不过是口头叫叫罢了。”
当年第一眼看见风长安,他就觉得对方是自己师尊。
因此,从一开始,他就在算计师尊,为了近距离接触师尊,肯定自己的猜测,云诩弄了个假拜师贴,把师尊以徒弟的名义留在身边。
真正把师尊收作徒弟,这事他从来没有想过,一来是没有那胆量,二来是打心眼认为师尊比他厉害,收师尊做徒弟?怕不是疯了。
云诩本打算这段日子,就把假拜师贴一事向师尊坦白,但想到自己算计了师尊,怕师尊怪罪,一直没敢坦白。
如今,竟在这种情况下向所有人坦白。
南泽:“……”
在场长老:“……”你俩真会玩,这样互相叫师尊,是最近流行的道侣情、趣么?呵呵。
固戍长老:“……”
固戍长老脸上肌肉抽搐了下,不着痕迹的看向李授之。李授之半瞌着眼,捻动手中念珠,当他捻到第三颗时,固戍长老耳边响起李授之的心念。
“拜师贴是假的,不错。可他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道侣锲不是在以前还未解除师徒关系之前结的?或者说,没解除之前,两人就没做出过出格的事?”
“我可不信,道侣锲是在师徒关系解除后,才发现自己对对方有意,而不是因为一开始就有意,事后发生了关系,为掩饰,特意解除,再结为道侣。”
言辞平静,角度却格外刁钻刻薄。
固戍长老心中的不安在李授之的心念下烟消云散。
他深刻明白,只要抛出李授之这个问题,对方除非有强力证人、证物,否则,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跳进黄河也照样一身泥。
固戍长老组织了下语言,安排好能给对方最大打击的顺序后,不缓不急的上前两步,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拜师贴是假的,道侣锲不是假的就好,要是这道侣锲也是假的,那可真是好玩了。”
云诩:“不知固戍长老听过狗拿耗子的故事没?”嘲讽意味十足。
固戍长老面不改色:“听朋友说过这个故事,说完后,朋友还感叹了句猫太不顶用。”
顿了顿,不待云诩说话,抢着道,“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个故事,从前有个流氓和小姐,都是未娶未嫁之人。
有一日,他们互相看对眼,私底下来往了。后来,害怕被旁人发现,说闲话,这个流氓上门去提亲,迎娶了小姐。
虽说这是一桩好姻缘,但是,没成亲前就私自来往,这算什么?苟且?两情相悦?还是什么?”
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不必说破,大家心里也明白固戍长老这是在指谁。
云诩冷笑:“固戍长老这个故事未免太过牵强,好好的小姐不做,喜欢上个流氓,图什么?”
“谁知道图什么,或许是图那流氓那流氓身强体壮,能成为自己的依靠也说不准。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小姐可能眼瞎。”固戍长老礼貌一笑。
“好了!都闭嘴。”南泽敲了敲扶手,“大殿之上,不适合讲故事,私底下去讲吧。来人,将空怀长老带上来,本宗主要重新审问。”
“是。”云诩行礼。
固戍长老心中不甘,他听着空怀两字,眼珠转了一圈,又有主意了。笑眯眯道:“是。”
风长安很快被重新带上来,他一进殿,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先前还板着脸的长老们,这会儿都笑脸相迎。
云诩说了什么?
风长安蹙眉向云诩看去,云诩刚坦白假拜师贴一事,面对风长安投来的目光,竟半点期待也没有,唯有忐忑不安。
仿佛行走在刀尖之上,云诩回避风长安这柄锋利的刀,目不转睛的平视固戍长老。
固戍长老眉毛一挑,面上笑得十分灿烂。南泽一见他这表情,便知这人又要虚假的恭喜,至于恭喜什么,在场之人心里都有数。
指尖微微一弹,南泽想封住他多事的嘴,却不料,半路被李授之截去。
李授之抬了抬眼皮,用心念道:“宗主,你这是干什么?”
南泽拍拍衣袖,用心念回到:“衣服沾灰了。”
固戍长老丝毫没察觉宗主要封他嘴,三两步恰到风长安面前,故作恭喜道:“恭喜恭喜,真是为空怀长老高兴!”
“本以为师徒关系还在,不料,早解了;本以为子皈长老收了空怀长老为徒,原来那拜师贴是假的!你二位真是会玩。啊,说偏了,恭喜恭喜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道侣锲一一师徒关系解除后,结的?
拜师贴一一假的?
风长安捕捉到这么一大段话中重要的信息,他目光想扫了一圈周围,终于明白为何刚才进殿,长老们笑脸相迎。
脸色阴沉下来,风长安看向云诩,目光冷冽。
很好,云诩,你做的真是漂亮。
第一条,道侣锲先不说,本来他也不知道。第二条,拜师贴,假的。这说明,云诩早就知道他是空怀,一直在算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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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长安:我走过最长的路,是云诩的套路
第112章高帽子
算计,一直被算计,从头至尾都在算计。
风长安从来不知道云诩心机如此深沉,在他印象里,云诩虽然叛逆,却绝对不会一个阴险狡诈之人。
如今,撕破伪善的外表,风长安才发现,原来,云诩一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
其实,云诩心机深沉也并非无迹可寻,只是风长安从来没有注意到,一来是因为云诩从一开始就在风长安面前伪装、粉饰,造成纯良的印象;二来就是风长安太过自信,以为没看到,就是不存在。
世间万物,黑白两面,有白的一面,自然有黑的一面。
云诩,天生黑的。
风长安的目光看得云诩无端发慌,手心里全是汗。
师尊,怪他了是不是?
肯定在怪他。该怎么解释?不,解释是不成的,该怎么认错?
算计人的过程确实快乐,算计的结果,却不甚喜人,如果时间能倒流,云诩便是打死也不敢算计。
大殿自固戍长老说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并非是固戍长老说错了什么,而是固戍长老口中的两个主角脸色不对劲,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疏离。
如此疏离,说是陌路人也比道侣来的真实。
固戍长老捂着拳头,刻意咳嗽两声,本意是提醒风长安回礼,却不料,一头撞枪口上。
“最近风大,固戍长老这是染上风寒了?有病多吃药,以免传染给他人。”风长安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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