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气温降下来，总是不适应，起床变成了很痛苦的事。以前没有发现，是花京院经常通宵工作，第二天睡到十点，他的阳台正对太阳。他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刷牙，被暖热金灿的日光直射的晃眼，只觉得天气不能再好了，即使是一个人也会被这样到处明亮温暖的日光晒干潮湿的心情。以前住的地方因为房租便宜所以底下都是很早就修建的房屋，有些发旧，花圃里都是凌乱生长的草木，藤蔓顺着墙壁爬到了屋顶。墙根下有许多瘦巴巴的野猫，他们和贪睡又白胖的猫咪不一样，夜里亮着绿莹莹的眼珠，跳跃的像只矫健的小豹子。

  承太郎先生的作息未免也太规律了，即使是熬夜，他贪睡的时间也屈指可数。

  糟糕的是花京院。和承太郎睡在一起也太舒服了，因为身高的差距，他缩在男人怀里，手脚都缠在他身上，温暖且舒适。

  早上被迫起床，花京院都顶着两个黑眼圈，幽怨又委屈。跟他们在公园看到的小熊猫一模一样。

  “好冷。”他跟空条承太郎抱怨道。

  “我好困。”花京院被迫穿上袜子。

  “不想吃饭。”空条承太郎把热牛奶递给他。

  花京院趴在桌子上和b大眼瞪小眼，大眼很快眯成一道缝，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像是缺氧，他一直不停地打哈欠。

  最近用是睡不够似的，虽然说着不想吃饭，花京院的胃口还是很好。晚上和空条承太郎去超市时，推着小推车往篮子里塞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草莓牛奶看起来味道不错，这个饼干好像很酥脆，还有芝士条，冬天要吃热的呀。花京院很喜欢煮海鲜锅，还有新鲜的刺身，这个三文鱼看起来很可口，哎这个蟹也很肥。他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承太郎缓缓皱起眉。

  “真的能吃掉吗？”

  他想的果然太多了，他不在家，花京院坐在沙发上一边打游戏一边就吃掉了一大半零食。

  空条承太郎吻他的时候，他的嘴唇上都是小蛋糕的甜味，还有芝士浓厚的香气。

  “你是不是胖了？”空条承太郎把他从沙发上打横抱起来，花京院困得晕晕乎乎的，“好像是。”

  “也没有胖很多，”花京院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高大英俊的p很轻松地抱起他，他仔细地观察着小的脸，下巴和脸都没什么鲜明的变化。似乎变白了一点，额头上纤细的血管隐匿在光洁的皮肤下，额前卷曲的红发还是微微翘起发梢，柔软可爱。花京院犯迷糊的样子很难叫他不心软，声音也沙沙的，含着融化的糖果似的，像他画里的男孩子，有种纯然的天真。

  他想花京院去做他想做的事，不仅仅是因为他偏爱这个人，他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快乐的，他去读过他画的故事。他愿意做花京院的读者，他站在只有年轻男人一个人的舞台下，看见光打在他身上，不止有漂亮，还有很多很多，他自由勇敢孤独，他是独舞者，舞台是辉煌的，没有尽头。

  他粗略地算了下两个人生活开销，父母那边的支出，还有生活上不必要的开支，他这些年地存款看起来宽裕，只是一个人的生活。他需要去计划两个人的以后，还有件事，他想为他去做。

  研究所有一个外派的项目收益很可观，小组组长的要求很高。空条承太郎知道那个项目领导人所长很早就属意他。说来好笑，他对待工作的态度一直算某种程度上不务正业，只有在工作的时间范围内空条承太郎才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结婚后他也收起了散漫的态度。他还是不怎么愿意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这件事上，空条承太郎知道把兴趣变成职业又不至于厌恶的最优方案是清晰的分界线。

  没想到现在也到了主动递申请的时候，他考虑了很久，出差的地点在旧金山。花京院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还带着黑框眼镜，宅男的潜质在结婚后原形毕现。小变成了他的妻子。

  他要去离他八千公里外的地方。

  习惯了每天亲吻他，抱着他，回到家的第一时间都能看到他。听他说早上好，说欢迎回来，花京院踮脚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怀里打游戏，偏过头亲吻他的嘴角。

  他揉了揉花京院的小肚子，花京院往他胸口蹭了蹭，“乖，乖，”他小声哄他叫他不要再动了。

  去之前还有各种报告要提交，虽然是形式上的，空条承太郎一直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在所难免，也得应对。

  他忙着熬夜填报告，花京院那边也折腾着不停。不知道是不是嗜睡过度，男人这一周开始的睡眠都变得很浅。他尽量放轻了声音，把他哄睡着才起身，连灯都不敢开。他刚推门，花京院就一骨碌爬了起来，“承太郎。”

  他缩在小被子里睡的不舒服，脚尖摩擦着床单，油墨蓝的吹制玻璃被烛火的影子晃来晃去。他睡不着，准确的来说，是离开了空条承太郎就睡不着。

  他只好把人抱在怀里，一边打字一边吻他的额头。花京院揉着眼睛，四周都是恍恍惚惚的，他分不清光影的交界，蜷缩在男人怀里，嗅到空条承太郎身上熟悉的p气味，他把脸埋进去。也许是夜晚把人变得软弱，在安静寒冷的黑暗里，他抱着承太郎先生却无比安心，他听到承太郎打字的声音。他放慢了速度，敲击声没有平时那么飞速响亮，温柔的，一个一个键的声音都清楚，把握着十分平稳舒缓的节奏。承太郎先生要出差了，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远的距离，花京院有点舍不得。

  他太困了很快又睡过去，再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空条承太郎正抱着他向卧室里走。

  “吵醒了吗？”空条承太郎问他。

  花京院摇摇头，他还没有太清醒。

  “我想去看星星。”

  说不上来为什么突发奇想，花京院也搞不清楚最近杂乱的思绪。天气冷下来，夜晚被冻结，天空透出宇宙里广袤无垠的蓝，浅蓝，深蓝，蓝的发黑，越显得其中的纯粹，像是一丝杂质也没有。连时间都被缓缓凝结，下满了雾，潮湿又清冷。他们在这一刻被停在星河漫长狭窄的缝隙里。

  花京院抱着他，拥抱着一颗宇宙里绝无仅有的恒星。

  承太郎，去约会吧。

  他也是这么跟他开口。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就可以无条件地信任他。花京院都快记不起来了，他好像一直都可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承太郎先生看着他的眼睛，有微微的笑意。他被那抹隐秘幽深的绿色吸引，承太郎先生本身就是很有魅力的人。

  脖颈上那条项链在他的胸口，靠在心脏的地方，变得温热，有他的体温。

  研究所有一间实验室是从前天文体验馆改造的，建立初资金不足，大笔的支出都花在了精密的仪器上。后来不断扩大，这间从前他以个人名义买下来的天文体验馆便逐渐被遗忘，除了外面用作样本储存室，里间被改造的实验室很多东西都被搬走了。

  他把四面墙壁都换成了高分辨率的液晶屏，头顶是曲面旋转的软玻璃，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从外面推开的门，通道里筛漏的灯光几许通透明朗，无法进入整个房间，不知道表面是什么装饰材料，漆黑的有点像歌剧魅影的舞台，不同于伦敦的阴冷潮湿，这里更像是被科技包裹的蛋壳，光滑无一物，冷质感的漂亮。

  他戴着眼镜，手心里被空条承太郎握着，踩在地板上感觉到下面是空的，地板很结实，像踩在一片柔软的星云之上。

  虽然看不见，花京院的身体感觉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安全感。

  空条承太郎脱下外套让他坐在了上面，“没有椅子，怕你碰到。”

  花京院扶着他的手臂，蹲下身和他坐在一起。

  “好奇妙，”他的语言显得苍白。不知道如何描述和空条承太郎走进这个房间里微妙的心悸和期待。

  空条承太郎伸手去摘他的眼镜，花京院往后躲了一下。黑发p坚定地托住了他的腰，他的手指碰到花京院的鼻梁和眼下薄软的皮肤，“不用担心，能看到的，要用眼睛去看。”

  他低下头去，抬起花京院的下巴，亲吻他的嘴唇。手心里躺着细软修长的手腕，他的手指握着那段柔软温热的皮肤，指节圈着他的拇指，花京院靠在他怀里，浅灰色的羊绒衫衬的他的耳垂到脖颈上半隐半露牛奶似的皮肤都白皙细腻。樱桃轻轻地摇晃，有一截成熟光润的色泽。在冬天里缅怀一整个盛夏的光辉日色，然后坠落在男人的肩上。

  平坦的肩，光滑的背，柔韧的腰。

  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看着他的眼睛在笑，对视的瞬间心脏在跳动，兴奋又害怕。每时每刻都在因为他变得更加柔软。

  四周突然亮了起来，慢慢地，像是太阳升起时那样，光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溢出来的。穿过浩瀚的宇宙，无数发亮的星河，穿过大气层，无风的平流层，穿过连绵的山峰，穿过树梢和密林的缝隙。最后到达他们身边。像温暖却干燥的雨，透明且斑驳。那些光穿过了一片湛蓝的海域，他们躺在最深的海底，密密的暗礁和黑暗的海水将整个房间包裹。

  海水倾斜，周围的光影交织，玻璃似的透明的光把那些蔚蓝的海水照的温暖，层层叠叠，变幻莫测。并不是他的幻觉，而是整个房间都开始慢慢倾斜，空条承太郎牵着他的手。

  这一整个光怪陆离的海底世界都开始翻转。

  “我爱你，我想用余下的生命去证明我有多爱你。”p低眉敛神去吻他的额头。

  花京院愣神地看着他，他的喉咙像被那些突如其来的海水堵塞，无法开口，血管被极高气压碾碎，滚烫的液体在他身体里流淌。

  他吻了一下空条承太郎，努力地微笑，哽咽着拥抱他。

  他亲吻着空条承太郎的脸颊，发现是湿的，他没有哭，他看着他，那些眼泪从花京院的眼眶里涌出来，流到男人的皮肤上。

  “你怎么哭了？”

  你怎么哭了呢，他低声问他。

  送别那天，天气阴沉沉的。

  隐约有降雨的阵势，空条承太郎看了看外面压低的云层摇摇欲坠，“还是待在家里，看天气是要下雨，气温再降低会更冷。”

  花京院已经在房间里换衣服了，他戴好围巾，“不是很远，我回来很方便的。”

  他对着镜子整理好毛衣松软的袖口，看了眼镜子里的红发男人，和以前相比却是没什么变化，还是有了陌生的感觉。明明困惑，又找不到一根细长清晰的线。

  第15章

  分别的每天，每个小时，每分钟，每秒，都好像特别难熬。他从中学毕业后就对时间没有了深刻明了的概念，他只是像所有人一样，读书，下课，画画，然后工作，在闲暇的时间也会去超市。生病了会去医院，有喜欢的餐厅。平静无波澜，其实如果没有和承太郎先生结婚，他也会一直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下去。可是有了爱的人在身边，那些看似普普通通，可以一个人熬过去的时刻都不再普普通通了。

  两个人的家，两个人的家庭。

  从他们走进教堂的那个瞬间开始，他们两个人的人生就注定了以后要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疾病，健康，贫穷，富有。他们都要牵着手共同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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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不再像他们许下誓言那样，每时每刻都有庄重的仪式感。房间里都是承太郎先生生活的痕迹，他的外套，沙发前的烟灰缸，领带，玄关处的鞋子，冰箱里还有他买的香蕉布丁。他早上刷牙时，空条承太郎放在漱口杯里的牙刷，和花京院的是一对的，一支绿色，一支蓝色。空条承太郎的剃须水，他的领带夹。他洗脸时，空气弥漫的无孔不入的熟悉温热的气息。毛巾上也有他皮肤上潮湿的气味。

  花京院没有刻意去想他。他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时候就会想起承太郎先生从身后抱着他，黑发p会因为他过分专注游戏生闷气，还会故意捣乱，修长的手指伸进他的衬衫扣子里抚摸他光裸的皮肤，指尖摩挲他胸口翘.起的柔.软，拇指揉.捏拉扯着。他的喘.息声干涩发哑，躲躲藏藏，逃不过男人的怀抱。

  闹腾的时候，承太郎先生也跟着他玩，他是不怎么爱玩游戏的那种，生活爱好除了抽烟喝酒，几乎像七老八十的老干部。早起晚睡，工作一丝不苟。在外面表现的得体优雅的男人，回到家也会把抗在肩上。花京院抱着沙发的一角，“不，不去，还有一局。赢了我的排名就是第一了。承太郎先生你太霸道了！”

  花京院不满地咬他的肩膀，摘下他的帽子，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好帅，顶着狂放不羁卷发的男人更帅了，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被压在雪白的床单上，从额头吻到脚尖。

  “好痒……痒啊……承太郎……不要……”

  他的脚踝被空条承太郎轻易地捏在手心里，忍不住笑，太痒了，承太郎先生柔软丰润的嘴唇碰到的脚背，脚趾都很轻。他的小腿瑟缩着躲闪，脚腕卡在男人粗糙的虎口，躲不开，逃不掉。

  冬日午后的日光，像盛开遍地金色的向日葵，铺在两个人的身上，暖意融融。到处都是光，到处都是明亮的。他笑起来，也在发光。承太郎先生捏着他的脚踝，挑起长眉，微微笑地看他。

  花京院张开双臂，他就抱住他。

  冰箱里还有承太郎留下的一罐樱桃，新鲜的，摘掉了叶片，清洗过后，一颗一颗擦干净放在玻璃碗里。旁边是两盒抹茶鲜牛乳，底下是花京院很喜欢的芝士蛋糕，东西没有准备太多，他最近吃的慢。承太郎不在，他做饭也很偷懒，速冻食品煮的多，吃的慢吞吞的，没什么胃口。

  其实他自己一个人可以的，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他有好好地长大。承太郎先生还是把他当成没有大人照顾的小孩子，冰箱里塞得满满的。便当盒里还有他做的核桃饭团和煎鸡蛋卷，按次序排列的很整齐。

  天气还是时好时坏，承太郎先生的工作真的太忙了，他早晨发过去的信息，男人到了晚上才有时间回他。他被被炉里看电视，外面的风不疾不徐地吹，天黑的时候，听不见悉悉索索的声响了。太安静，还有点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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