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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少爷专注的盯着那边的好戏,并没留意到夜东篱那抹古怪的笑。

  “当然会,做错就要道歉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且男人就要主动让着女人才对。将来我娶了王妃肯定要像父王宠着母亲一样宠她。”

  华沙夫人给两个公主一人画了一张臭烘烘的脸,虽然画得十分抽象,那也勉强能辨认出是一张尖嘴猴腮的狗脸。

  “不是喜欢口出恶言说你们弟弟是狗吗,既然弟弟是狗,那你们做姐姐肯定也是狗啊,既然这么喜欢狗,那现在就换你们当狗了。”

  华沙夫人看着她们俩,一个个都霜打得茄子似的,蔫头耷脑的。蹲下身用手里的毛笔怼着两人的额头。

  “是狗就要汪汪叫啊,怎么还不叫?叫啊!刚才不是喊得很大声吗,现在该叫的时候怎么哑巴了,都是哑狗吗?”

  二公主被压在地上跪了半天,膝盖都磨破了,裙裾上站着血迹,早就没了刚才欺负夜东篱的嚣张气焰。现在被华沙夫人一吼,吓得赶紧汪汪叫起来。

  大公主咬着下唇,死死盯着华沙夫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去告诉父王!”

  不提魔尊还好,一说起对方华沙夫人反而笑了。

  “好啊,那就去告吧,顺便告诉他你怎么欺辱自己的弟弟,你看他会不会像我刚才那样打你耳光。”

  大公主被说的哑口无言,却还是倔强的不肯学狗叫,看着一旁边哭边叫的妹妹,大公主感觉自己再也没脸在魔宫里待下去了。

  可是事情还不算完。

  华沙夫人伸手摸了摸二公主的头,“这才是好狗嘛,叫得好,乖,趴下休息吧。”

  然后又转到大公主面前,“你既然想当哑狗,那也好。不叫就不叫吧,不过腿又没断爬两圈总是行的吧?”

  说完在大公主惊惧交加的目光中,一脚踢在她肩膀上,大公主惊呼一声,瞬间四肢着地趴在了地上。

  “我说的是爬,谁让你趴下休息了。”

  见她半天不动,华沙夫人蹲下摸了摸大公主的头发,柔声道:“你也要跟你妹妹一样乖哦,不然不听话的狗都要被套上绳套在地上拖着走,一边拖一边还要用棍棒打。毕竟棍棒底下出好狗嘛,荣儿也不想这样的对吧?”

  看着下人真的拿来了绳套跟棍棒,大公主把脸埋在地上,低声呜咽着爬了起来,那哭声直到她爬出了园子离开了所有人的视野的才依稀停止。

  可是根本没人会报以同情,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用在大公主身上再合适不过。

  华沙夫人带着夜东篱跟小少爷回家的路上,肩膀一直在发抖,夜东篱在后面看着,揽住了她的肩膀。

  “娘亲。”

  华沙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背,笑得有些勉强:“娘亲那么凶,篱篱是不是怕了?”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娘亲了。”

  华沙夫人笑了,伸手摸了摸夜东篱那张坑坑洼洼的脸颊,眼中带着不忍。

  “篱篱,不然我们去换一张新的脸吧。我听闻左护法那里有种蛊虫名唤颜肌,吞噬腐肉后能生出新的肌骨,只要三天面部就能恢复的与常人无异,行吗篱篱?”

  夜东篱感受着华沙夫人的指尖在自己脸上轻轻划过,因为他的脸上几乎盖满了厚重坚硬的伤疤和死肉,所以知觉已经十分淡薄。

  他按着脸上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点点头,“娘亲想我就想。”

  于是当天晚上,夜东篱就被魔尊叫到殿前,等着让左护法换脸了。跟着一起同去的还有小少爷,看着盒子里那几只蠢蠢欲动的蛊虫,他表现得比夜东篱还忐忑。

  “真的能行吗?你这脸本来就够那什么了,可千万别……”

  不等小少爷说完,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便从屏风后走出来,打断道:“殿下还不信这几只蛊虫还不信臣吗?”

  “左护法叔叔!”

  左护法跟神出鬼没的右护法不同,天天一身白衣,玉簪束发,打扮得跟个仙风道骨的修士一样,尤其是那副温文儒雅的容貌,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就算派到天界去当卧底都不会有任何违和感,实在太像个正派人物。

  可他平时倒腾的那些事,却偏偏都是些歪门邪道,不是养蛊虫就是搞巫术,动不动还要练个毒药,好像一天不搞事情就对不起自己魔族左护法的身份,实在让人有好感都不敢轻易靠近。

  平时伴在左右的,不是魔尊就是右护法,其他人想套近乎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他将手里的一沓画像放在夜东篱面前,“不知东篱殿下喜欢哪种类型的脸,臣刚才草草画了几幅,若是没有看重的,殿下再提就是。”

  旁边的魔尊看着那一沓画像,不禁摇头笑道:“草草画的,就画了几十张,我在这等你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俞河这画功可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陛下过奖了。”

  左护法伸手去逗弄盒子里的几只蛊虫,好像并太像接魔尊的话茬。

  魔尊像是深知对方的脾气秉性,将视线转向了在看画像的夜东篱,忽然道:“我才让华沙收下你不过三日,她就能为了给你换脸亲自来求我。能让她上心至此,真是不简单。”

  旁边的小少爷听到这捏着衣摆的手一紧,偷偷瞥向身边的夜东篱,却见他一脸笑意风轻云淡。

  “父王此言差矣,娘亲对我好是因为她心思纯良,即使被推到她府里的人不是我,她也一样会温柔相待。你说呢?”

  魔尊看着他,轻笑一声,像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把刚才自己起的话头错了过去,“你好好看这些画像吧,毕竟这张脸以后会跟着你一辈子。”

  “父王所言极是,那儿臣就要仔仔细细的看了。”

  夜东篱嘴上那么说,可做出的行为却与之完全相反,手里的画像翻得呼啦啦的飞,就好像翻小人书似的。

  小少爷见他打算随便抽一幅的架势,赶紧抢过来帮着他一起看,最后挑出来一副还算干净俊俏的脸庞推给夜东篱,“你看这个就不错。”

  主要是这张脸明眸皓齿,那双眼睛,跟夜东篱本身的眼睛有几分相似,若是换上这张脸想必也不会太过奇怪。

  夜东篱看着那张脸却啧啧摇头,“也就你能挑出这种的。”

  一看就是个正气凛然的少年郎。

  小少爷不服了,拿着那副画像跟其他的对比,“我挑的哪里不好,明明是这里最好看的了。你看看这些阴阳怪气男不男女不女,哪有我选的这个阳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辩驳的正来劲,旁边的魔尊却突然开口斥责小少爷:“这是你哥哥的事情,你多什么嘴。让他自己挑。”

  “哦。”小少爷闷闷的坐在一边,也不敢再说话了。

  夜东篱却一改刚才百般嫌弃的态度,将小少爷选出的画像递给左护法,“就这张吧。”

  左护法将指尖的蛊虫拂掉,看着那张画像微微一笑,“怎么挑了这个?”

  “无拘喜欢就好,毕竟经常看到这张脸不是我,是他。”

  ……

  待三天之后,纱布拆开了,不得不说左护法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至少摸着就比以前光溜,跟刚剥出壳的鸡蛋一样。

  比夜东篱更惊喜的是小少爷跟华沙夫人,两个几乎围着他从早上要摸到晚,摸来摸去,夜东篱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被磨薄了一层。

  后来他自己也忍不住去照了照镜子,还真是怎么看这么奇怪。

  小少爷从他肩膀后面踮着脚探出头来,顺手又摸了他的脸一把,“是不是突然变好看心情激动的难以平复呀?”

  夜东篱对着镜面扭了扭脖子,看着两边的脸颊嗤笑道:“激动没有,倒是有些奇怪。”

  “奇怪?”

  小少爷看着他的脸嘶一声点点头,“好像是有些奇怪,大概是看惯了你之前的样子,现在突然了张脸不大适应吧。或许等过些日子就不奇怪了。不过……”

  他走到前面,板着夜东篱肩膀可惜的叹了口气,“真想知道你原本长什么样啊。”

  “你很好奇?”

  “当然好奇了。”

  小少爷眼巴巴的看着他,还以为对方会告诉他自己以前的样子,没想到夜东篱笑得不怀好意,捏了捏他腮帮:“那你就好奇一辈子吧。”

  “……”

  夜东篱换脸之后,再也不用带着青铜铁面在魔宫里穿梭了,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张脸的影响,之前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基本都没了再欺负他的兴致,见了他都当看不见一样路过。

  这样也好,他还乐得清静。天天待在家里,除了帮华沙夫人干些零碎的活,就是等着小少爷放学回来吃饭睡觉。可没想到这样闲适的日子没过几天,魔尊就把他也塞到右护法那去上课。

  知道这个消息后,小少爷乐了一晚上,让他在家天天待着混吃等死,这下也要跟自己一起起早贪黑的上课了吧。

  可没想到,夜东篱上了课之后依旧闲得不行,那些累死累活的课业,对他来说就跟玩一样。

  上箭术,练气,练功的课,夜东篱前半节课还是一副吊儿郎当魂游天外的模样,可后半节课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完成的精准度令一向严厉的右护法都无话可说。

  偏偏他能得到的诀窍,还是别人怎么学都学不会的,只恨自己没长出一样聪明的脑子。

  而古史,通典,文法之类的课,他是压根就不学,上课往桌子下面一躲就睡觉,放了学连功课都不做,这不,把右护法布置的文章跟字帖往书案上一扔,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野去了。

  小少爷苦巴巴的写着字帖,手都磨疼了,看着旁边一直空落落的凳子,心烦意乱的一把扔下毛笔也起身跑了出去。

  走出书房的门就见夜东篱不知道从哪弄来根玉箫,正在墙根下呜呜的吹,旁边的华沙夫人举着两只手伴着箫声翩翩起舞。

  怎么说呢,那箫吹得吱吱呀呀,断断续续,简直都分不出宫商角徵羽,比乌鸦唱歌还难听。而那舞蹈跳的,肢体僵硬同手同脚,动作毫不连贯,基本是想到哪就跳到哪,跟乱葬岗诈起尸身难分伯仲。

  看见小少爷站在石阶上看着,华沙夫人赶紧摆摆手,“拘拘快来啊~你父王的生辰马上要到了,到时篱篱吹箫,我跳舞,拘拘不然就唱支歌吧,我们一起给他庆生。”

  “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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