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露拉点击公放，把电话放在会议桌中央。忙音只响了一声，弑君者就接了起来：“太心有灵犀了，我的号码刚输一半。”

  梅菲斯特冷酷地反驳了她：“世界上没有心电感应，是病毒把我们联络在一起。”

  “……怎么是你这个臭小子？换塔露拉接，急事。”

  “公放，所有人都在。”塔露拉站在人群的末端，“直接报告。”

  “那我直说。十分钟前，一例患者的生命体征停止，是最初染病的陪护人员之一。我冒险拍了尸体的照片，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再看。”

  塔露拉把聊天窗口转入了投影，很快，一个状似人形的物体出现在了屏幕上。碎骨立刻转过了脸，连一向沉稳的爱国者都皱紧眉头：“……尸体上，长的，是什么？”

  “矿石。黑色矿石结晶。”弑君者顿了顿，“不仅是体表皮肤，患者的内脏和消化道都长满了这东西，你们敢信吗？”

  “不信也得信，我们刚才在细胞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梅菲斯特把图片拼命放大，碎骨直接钻到了米莎的怀里：“黑色矿石的研究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不好说，感觉疾控忙不过来了，病毒测序结果还没出呢。”弑君者拖了个长音，悄咪咪地转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临床病症，现在正在核实中。”

  “说。”

  “患者死亡的两日前，她似是想去找护士，结果一不小心徒手拆掉了隔离室的大门。”

  w愣了一下：“一不小心？”

  霜星也愣了：“徒手？”

  “是的，但死者只是一位相当纤细的女孩子。现不清楚是否是病症表现之一，我就说一说，你们放在心上就好。”

  爱国者点点头：“培养的小白鼠，爆炸了。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疾控刚才发来警告，现在没人敢接近那具尸体……不过说真的，死状那么惨，也没人想接近。”

  梅菲斯特嘀咕了声“浪费”，立刻被w按住了脑袋：“辛苦了，保护好自己。”

  “你们也是。哦对，新病毒的名字基本确定了，就叫‘矿石病’。”

  浮士德还是很担心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很少看手机，浮士德给他发了讯息，一整天过去了，仍没有得到小白毛的回复。刑警队长郁闷地把手机放回兜里，回到了会议室。

  定期例会无聊至极，百分之八十的刑警都在打哈欠，就连进行汇报的刑警都有气无力。浮士德瞟了一眼pp，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数据：

  “失踪案突然上涨那么多？”

  汇报的警察被突然点名，吓得一激灵：“哦，是……有几例是在家里凭空消失的。我记得早上刚刚报了一例，失踪者有入刑的前科，三队的同事也去看了。”

  “案件详情发我。三队同事什么时候回来？”

  “我去联络。”

  浮士德站在门口，把近期的失踪案全部浏览了一遍。三队的同事远远地看到了他，向他打了个招呼：“嘿，一队的神枪手。”

  浮士德没来得及应答，一只大白狗却从旁窜出，横在了两人之间。

  训犬员正拉着警犬经过，在三队警官出现的那一刻，大白犬似是嗅到了什么，把训犬员硬生生拉了过去，对着三队那位警官狂吠。

  训犬员想把警犬拽走，大白犬却纹丝不动，硬是不允许三队警官再接近浮士德半步。训犬员很是尴尬，只得匆忙圆场：“抱歉，这孩子很喜欢一队队长。”

  三队警官挠了挠脑袋：“……也可能是我中午吃了火锅。没关系，就远远地说吧。”

  案情相当诡异。在失踪前一周，失踪者出现了流感的症状，便自行在家隔离用药。与他同住的只有一位视力不好的老人，据老人的描述，失踪者七日都没有出过房门，然而，在今天早上，一个大活人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我们检查了楼道的监控，没有找到他外出的影像。房内防盗网完好无损，我们只能暂定他通过非正常途径自行出逃。对了，他的房间满是黑黑的灰尘，怎么都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大白狗仍蹲在两人之间，三队警官只能和浮士德隔空对吼。浮士德想了想，大声吼了回去：“邻里调查做了吗？”

  “隔壁邻居说，今天早上听到了轻微的爆炸声，但房内没有任何爆炸的痕迹，不确定和失踪案是否有联系。”

  “我知道了！谢谢汇报！”

  “不客气！”

  训犬员牵着狗绳，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杯：“你们像在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

  警局的大门比地面高，入门前必先爬经一段台阶。浮士德无奈地走下去，摸了摸狗狗的脑袋：“它今天怎么突然这样？”

  老警官看了一眼浮士德。

  “谁知道呢。但别忘了，这可是警犬——它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狗狗嘤了一声，乖巧地蹭了蹭浮士德的手。

  梅菲斯特蹲在实验室外面，一边抓紧时间啃能量棒，一边拨了浮士德的号码。

  浮士德很快接了起来：“看到讯息了？”

  “嗯。你那边的背景音怎么回事？狗叫？”

  浮士德有些无奈：“最近的警犬非常躁动，不知道为什么。”

  离心机轰轰地响，梅菲斯特觉得太阳穴有点疼：“别告诉我爆炸案已经发生了。”

  浮士德加快脚步，移动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爆炸？”

  “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保密项目，不要举报我。”

  果不其然，在第一例死亡发生后十二小时，死者尸体发生了小型爆炸，遗体结晶粉尘化，一点残骸都没有留下。

  弑君者向研究所发来消息，并点出了最新预警——尸体自爆后，会留下亮晶晶的矿石状粉末，那些粉末大概率会成为传染源。

  “粉尘结晶相当难对付，你根本不知道它会藏在你衣服的哪个角落。但理论上，只要不吸入呼吸道、不进入眼睛，还是能够有效防范的。”

  浮士德心生警觉：“黑色粉尘？”

  “是的。你那天在陨石公园看到的亮晶晶的东西，不会就是这个吧？”

  寒意顺着脊柱蹿了上来，浮士德张了张嘴，还是选择安慰对方：“那是烟花，别多想。”

  “希望如此。我去开会了，优先保护好自己。”

  “你也是。”

  浮士德走出大门，恰好看到了那条保护了他的白色警犬。大狗憨憨地吐着舌头，黑眼睛随着他提溜转，像是在讨赏。

  逃过一劫的刑警摸了摸狗狗的脑袋，溢出一丝苦笑。

  弑君者刚刚回到研究所，就被塔露拉捉回了会议室。

  梅菲斯特站在会议室的垃圾桶前，从衣袋里一把把往外掏能量棒的包装纸。w趁乱往里面扔了个易拉罐，咖啡标志很快就被包装纸淹没了：“你多久没回家了？”

  “好问题。”梅菲斯特撩了撩前额的额发，强迫自己击中注意力：“你会记得你喝了多少咖啡吗？”

  “……谁会记得啊。”

  “那你在说什么废话。”

  w的黑眼圈也重得不行：“我现在有个更好的问题——为什么疾控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除了弑君者外，博士和阿米娅也出现在了桌边。塔露拉坐在正中央，接过了主持的话筒：

  “本次会议属于非正式交流，没有报会，不会留下任何记录。参与者只有‘罗德岛’病毒研究室与‘整合运动’病毒研究所的核心成员，请各位畅所欲言。以上，由阿米娅先发言。”

  阿米娅按亮了面前的话筒。女孩子年龄不大，身上还带着褪不去的学生气：“首先，我们要发表‘矿石病’病毒的基因测序成果。”

  病毒模型显示在了荧幕上。不仅是梅菲斯特，所有研究员都坐直了身体：“哇哦……这是什么鬼？”

  阿米娅点点头：“该病毒的序列为矿石状，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病毒序列，和泰拉世界目前已知的病毒分子结构没有相同或者近似。病毒发源地为郊区的陨石，目前已确认传染途径是人传人，罗德岛正在确定基本传染数。”

  w挑眉：“还真是外星来客？”

  霜星的脸很黑：“问题来了。陨石公园在‘安魂日’当晚去了多少人？”

  阿米娅苦笑：“大半个城市吧。而且，‘安魂日’结束后，很多人已经离开乌萨斯，恐怕已经散布在世界各地了。”

  爱国者敏锐地察觉了这个会议的意义：“疾控，和政府，有什么指示？”

  “这就是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目的。”

  阿米娅顿了顿，微微垂下了脸：“我们向管理层递了无数报告，却全部石沉大海。‘陨石公园’是政府项目，上头想掩饰自己的决策错误，把消息全部压了下来。”

  爱国者哼了声，却并不见意外：“人传人的瘟疫，都能隐瞒，真不怕，烧到自己头上。”

  阿米娅叹了口气：“上头不公开实情，我们无法下发红头文件，没办法让你们在明面上研究病毒。所以，作为泰拉世界的一员，我希望你们伸出援手，从旁协助罗德岛的研究，与乌萨斯共渡难关。人命关天，我们的肩上都有职责。”

  塔露拉没有作声。待阿米娅说完，她再次接过了话筒：

  “投票吧。愿意帮助罗德岛研究室的，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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