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看了眼导航:“不是,是下个路口。”
“……那你不早说!”
班车再次启动,“内有矿石病患者”的横幅在冷风中飒飒作响。w扶着方向盘,嘴里仍在嘀嘀咕咕:“说起来,为什么要让我送这个家伙啊,开的居然还是这个大块头面包车……”
霜星冷道:“因为我没有驾照。”
“那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你是外聘的。合同期内,你需要履行‘整合运动病毒研究所’给你下达的全部任务命令,否则我们可以拒绝交付尾款。”
w小声地骂了句乌萨斯粗口,霜星的耳朵很灵:“我听到了。”
“是,是——所以后面那家伙现在是怎么样?”
霜星回头看了看后排座位。
“好多了。他早上的眼神和死了一样。”
梅菲斯特坐在班车的最后一排,正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他的神色又冷又硬,即使是常年插科打诨的w,也不自觉地噤了声。
大面包拐了个弯,停在一处别墅区的大门外。霜星看了看地址,又确认了一下小区名称:“到了。”
w探头望了望:“……我觉得,我的尾款只够买这里的一个地砖。”
梅菲斯特没心思听她们的对话。他快步走到门前,捞起了自己的外套:“开门。”
w试了好几个按钮,车厢内的各种灯光开了又关,才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按键。梅菲斯特走下台阶,却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
“……谢谢。”
w被冻在原地,霜星也愣了。梅菲斯特却没时间看她们的反应,他再次披上了大褂,白衣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w终于动了,她指了指梅菲斯特,又用见鬼的眼神看向霜星:“他他他他他??”
霜星倒是没怎么意外。她扬了扬下巴,声音带了点笑意:
“不是挺酷的吗,像前往战场的将军。”
梅菲斯特通过了重重安检,循着稀薄的记忆,停在了其中一栋别墅的门前。
可视通讯响了响,似是在确认他的面容。梅菲斯特冷冷地向摄像头瞟了一眼,通讯仪的红点暗了下去,大门缓缓地打了开来。
研究员轻车熟路地踏入小院,他正想进入会客室,戴着口罩的管家却从旁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欢迎回来,少爷。按照规矩,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都需要测温和消毒。”
梅菲斯特懒得搭理他:“不用找借口。我的身上没有任何偷拍与窃听的仪器,你们随便查。”
真实目的被戳破,管家仍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既然您理解,那就多有得罪了。”
两个下仆持着金属探测仪,把梅菲斯特从上到下搜了一遍。管家确认梅菲斯特是空手前来的,这才指了指向上的台阶:“先生在楼上等你。”
梅菲斯特上了楼,推开了会客室的门。他的生父正坐在书桌后,多年过去了,他仍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儒雅样子,男人双手交握,把手肘搁在桌面上:
“伊诺……哦,现在该叫你梅菲斯特了。你看起来过得不怎么样。”
梅菲斯特冷哼一声:“你还是那一副人渣的样子,主任大人。”
他的父亲冷笑一声,表情与梅菲斯特有八分相似:“可你现在有求于我这个人渣。”
梅菲斯特才不理他的下马威:“少给自己贴金,这是等价交换。”
“我可以不接受你的交换。矿石病目前没有治愈的病例,高官权贵人人自危,没有人会愿意贡献出自己的私人医疗资源。”
“别和我扯这些,你绝对有办法联络。”
“这我可无法保证。”
梅菲斯特懒得和他打官腔。他上前几步,从内侧口袋掏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协议书:
“母亲余下的研究成果已委托给权威第三方,只要你提供我需要的资源,等事情结束了,他们就会把成果给你。”
男人按了呼叫钮,管家走上前来,把协议拿出了门:“别急,让我的法律顾问校核一遍。喝杯茶?”
梅菲斯特连坐下的意思都没有:“不喝。”
“不用那么剑拔弩张。研究圈可小了,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时候呢。”
梅菲斯特笑得很灿烂:“合作?和一个做不出科研,就骗妻子的研究成果的草包合作?你说这可能吗,科研世家的唯一指定科研废物?”
男人的笑容终于褪了些:“……不要太过分,我可不想撕破脸。”
“我也不太想呢,父亲。毕竟最后的碎片唾手可得,等科研论文一发表,不仅能够稳固在本家的地位,离你加官进爵也不远了。你要想和当年处理我妈一样处理我一个小小的研究员,那可真是易如反掌——”
管家敲了敲门,适时地打断了梅菲斯特的冷嘲热讽:“协议书没有问题。”
男人干咳一声,掩住了有些失态的表情:“我不会听败犬的狂吠。拿着协议,回去等消息。”
梅菲斯特不依不饶:“说一个资源的确切提供时间。”
“三天内。”
“不。我要你现在立刻联系,一分钟都不能多。”
w快把手机玩到没电,终于在门口看到了梅菲斯特的身影:“回来了。”
梅菲斯特在车外给自己消毒了一圈,这才跨上车厢:“好了。开车去医院,我把浮士德带到该去的地方。”
w一头雾水:“你从哪找的医疗资源?”
霜星倒是猜到几分:“靠谱吗。”
梅菲斯特坐回后车厢,把手中的文件放到旁边的座位上。听到霜星的提问,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表情却好转了许多:
“怎么不靠谱。那些高官权贵,一个比一个怕死。”
生父给他联系的是一个私家医院。医院仅有三层小楼,里面的设备却一应俱全,医护人员的素养也专业得可疑。
浮士德被推入隔离病房时,仍旧没有适应这样的变化:“……伊诺,这是哪?你做了什么?”
“私人医院。塔露拉和爱国者联络的,不信你问霜星。”
浮士德刚做完检查,正在等待最终诊断结果。梅菲斯特穿着严严实实的防护服,把生活用品一件件地拿了出来:
“喏,平板。我没法一直在这里,所以你24小时都要开着视频。”
浮士德看看他,再看了看桌上的平板。
“你……还在生气吗?”
梅菲斯特回答得很快:“你说呢?”
警官不敢说话了。浮士德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的眼神却蔫巴巴的,有点可怜。
梅菲斯特把东西逐一摆出,又走到浮士德跟前,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警官的头顶:
“结婚那么久了,怎么还说这种话。”
浮士德愣了一下。
通讯的提示声响起,浮士德的检验报告出来了。梅菲斯特转头看了看,又捧着爱人的脸,蹭了蹭他的额头:
“等我,我马上回来。”
医院的消杀相当专业,梅菲斯特进行了三道清洗消毒,才被允许脱下防护服。一位医护正等在走廊,身后还跟着一个状似心理疏导师的人物,他们看到梅菲斯特走出门,连忙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把病历递给梅菲斯特:
“这是浮士德先生的诊断报告,您最好先做一下心理准……”
梅菲斯特接过病历单,哗哗地翻到最末,然后啪地关上了。
“我知道了。和打的招呼一样,按规程按部就班,我相信你们的医疗水准。”
病例从翻开到合上的时间还不到三秒,两位工作人员愣了愣,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呃……必要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心里辅……”
“不必要。”
梅菲斯特没有食言,浮士德不过给平板连了个w,小白毛就回来了。他穿着严严实实的防护服,浮士德看不清他的表情:“怎么样?”
小白毛没有立刻回答。他走上前来,拉起了浮士德的手: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不过没关系,这一次就原谅你了,你在这里好好治疗,等我回去研究解药救你。”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浮士德却还是怔愣了好几秒。他垂了垂眼,又重新抬起头:
“抱歉……”
梅菲斯特摇摇头。他展开左手,一枚银戒正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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