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他的手腕上同时还戴着心率监测仪。那天过后，他最终还是跑进庭院，弯腰浪费着自己清醒的时间找回了被丢掉的手环重新戴上了，也许最终还是对诸葛亮过分紧张的关注妥协了。
“现在四点多了，你别在这儿了，快去吧。”
“韩信家近，这里到总局去只需要不到半小时。我再待一会儿没事，不会迟到的。”
李白似是叹了口气，强行把人从沙发上推了起来，“你快点去吧，我是从你肚子里跑出来的么？操的亲妈的心。”
想得美，他亲妈才不会这么操心他。
诸葛亮被迫站起来，犹豫地走了两步，“……那我办完再回来吧，晚上一起吃饭，也算是庆祝。”末了还补充道：“在韩信这里就行，省得跑。”
李白耸了耸肩，“我没意见，我一会儿跟他说让人送点食材来。”
“……你……”
“赶紧走吧！”李白哭笑不得，索性吼了起来，甚至开始呼唤家属，“赵副！”
跟韩信一块坐在庭院落地窗边上的赵云闻声回头，放下茶杯起身缓缓走来。
“走了吗？”他看了看李白，又看向诸葛亮。
“暂时。”诸葛亮回了两个让他无言以对的字，“办完手续后到韩信家吃晚饭。”
“……行吧，”无可奈何，别无选择，赵云轻叹一声，“正好我跟他也有事要继续讨论，不过说真的，你不如付韩信一点租金，搬到这里来住吧。”
一直以来都以不苟言笑示人的赵副忽然开了玩笑，李白第一反应是看向诸葛亮，最后两人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忍俊不禁。
“那我们先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副队长居然跟韩队长熟络了起来，这发生得太过潜移默化，没多少人能察觉他们已经通过几次闲聊成为了交心好友，“晚上吃火锅？我要生菜，谢谢。”
“……你完全可以要点特别的东西，这种我一定会让人准备的就不必赘述了。”
赵云和诸葛亮离开后，李白开始敛起笑容，下意识看着时间走过钟表。
他在担心诸葛亮他们去的太久，回来的太晚，自己的清醒撑不到那个时候。他也变得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好在最后计算出来的极限时间还算乐观，他抬头望向韩信。
“九点半的时候让他们走吧。”
对面的人轻轻点了点头，心领神会，没有戳破。
“好。”
车子停在总局楼下时，是四点五十。
“一小时内应该能搞定。”诸葛亮解开安全带，“你随便看部电影，不要多想。非要想多也没办法，这次你没法陪我。”
复职手续只允许诸葛亮本人跟着他所属的局长陪同一起到总局办公室去办理，大冷天的特地把局长喊出来，诸葛亮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他知道这位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大家的良师益友以前出任务受过伤，腿上留下的病根在冬天就会发作得厉害。故而这一刻心里想的只有赶紧结束。
“知道了，你快上去吧，别让局长等久了。”显然赵云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望着爱人小跑远去，在里厅处与局长汇合，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电梯的身影，赵云陷入了放空恍惚。
终于要回来了。
他把方向盘握得死紧，双臂由于喜悦的激动在微微发抖。
百里守约合上百里玄策的作业本，听见铃声在身后响起。
“……铠，你的手机响了。”
铠从浴室里走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踱步至桌边，看了一眼，神情陡然严肃。
“喂。”
“我搞到了组织基地内部重要场所的监控。”另一头的露娜惜字如金，飞快道，“我看了一个礼拜，那日跟你说的内奸，找到了几次他出现的片段。但是跟那天一样，他大部分都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脸。唯有一次，我方跟另一个组织做了一笔大交易，双方负责人代表见面时，他摘了下来。”
铠立刻把手中的浴巾丢掉，手有些无处安放地悬在半空，最终握紧。
他沉吟道：“继续。”他能听出来露娜那边嘈杂混乱不堪，人群的脚步，锐利的吆喝，不断有重物砸落在地，他并不清楚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画质不是很清楚，我已经尽力了。现在传过去。”
铠将界面切换到收件箱，露娜果然传过来一段二十多秒的视频。
地点看起来是一家旧工厂，两队数量颇多的人群对峙着，最前方各自站着领头者。其中一个人脸上戴着面具，左手还拄着拐杖，对方礼貌性地冲他伸出右手，两人握了几握后松开，对方若有所指地指了指男人的脸。
男人会意，继而伸出右手缓缓摘下面具。
百里守约被铠骤变的神情吓到了，凑过去一看。
铠已经按下暂停键，将画面放大到极限。
一张模糊的，但是却轻易能辨认出来的脸映入眼帘。
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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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五十）
正在楼下百无聊赖等待诸葛亮的赵云，指尖划过一条条新闻，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短信悬浮地从顶部冒出来，发件人是铠。
短信内容主要是视频和照片，附带的内容十分简短，只有五个字。
局长是内奸。
预览照片虽然模糊，但依旧清晰可辨，确实是局长的脸。
赵云仿若心跳骤停，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踹开车门跳下车狂奔上楼！
他甚至没有时间点开视频好好看看，满脑子只有刚才诸葛亮与局长并肩上楼的情景，摸向枪袋的手都在发抖。
“哟，这不是赵副吗，我刚才还瞧见你家孔明，你怎么……？！”
瞧见昔日的熟悉面孔——应该是总局的哪个支队长——从面前经过，赵云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控，“他们去了几楼？！”
“这……好像是五楼吧。你怎么了？”
赵云一把将手机摔进对方怀里，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起来。
“这什么啊？……”总局的支队长一脸疑惑地打开视频，十秒后，表情骤变。
“操……妈的！”他骂骂咧咧起来，立刻提高音量，冲向警报铃，一边拉响一边大声呼喊。
“——全体注意！！”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了，警报声响彻整条走廊，廊上站满了不明所以从各个房间内走出来聚集的同事，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赵云从身上掏出了第二把手机，轻车熟路地调到定位界面。
“目标人物距离您仅有800米”
在监控他人这一方面上，说白了他跟诸葛亮谁都没资格说谁。
他抬起头，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毫无动静，似乎跟这些跑出来避难的人隔绝了。
应该就是那里了。
大跨步走过去的途中，赵云将枪上膛了。
而就在他快要走到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熟悉的身影初露，诸葛亮神情复杂地缓缓走出来，赵云一惊，刚要开口喊他，眼前的人深吸了口气，慢慢把双手举了起来。
一个漆黑的枪口紧跟着延伸了出来，下一个走出来的人，依旧是熟悉的面孔，然而表情却变得异常陌生。
“把枪放下。”局长冷冷道。
赵云的指尖猛然停在扳机边，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为什么……？”过了好久，他才怔怔道。
“没有为什么，”局长厉声将他打断，“不是我。”
“那你把枪放下。”
“你把枪放下。”
夹在中间的诸葛亮拧紧了眉，无话可说，大抵是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一切。
“为什么，”他闭了一下眼睛，也问了这句话，“我没想到会是你。”那个当年出卖了大家的、给自己造成灭顶之灾的人，会是这位几乎将所有人一手带大的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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