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场矛盾争执,双方却表现得宛如在话谈家常般,赵云甚至还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里多了几丝危险。
他紧接着捏住了对方的下巴挑起,“不过这么多年了,你以为这种话对我还有用么?虚张声势。”
诸葛亮没来得说什么,就被他低头吻住。赵云的吻一贯深沉迂回,吻势缓慢加重,但并不霸道赶尽杀绝,一点一滴吸干氧气后,会慢慢收回嘴。
四唇分离扯出一道藕断丝连的银丝,男人的唇暂时停滞在自己的侧脸上方,是他没有打算就此罢手的最好证明。
“那你呢?”诸葛亮从容不迫地舔了舔嘴角,一个惬意的表情瞬间夺回了主动权,“这么多年了,你不也还是在吃李白的醋。”
赵副队长挑了挑眉,“不如今天一次性吃个够怎么样。”
两个人默契十足地再次接吻了,局势由方才的针锋相对无缝切换成了亲密无间的缠绵,一切都发生得顺其自然,接吻的水声阵阵,清晰地响在空荡寂静的房间里,赵云屈膝欺压上前,彻底将他骑在了身下。
下一秒,诸葛亮被放在床头的手机突兀地发出锐利的警报声,刺耳绵长,瞬间将暧昧得恰到好处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两个人同时看向祸源,一个一头雾水,一个心知肚明却保持沉默。
“……不解释一下?”
赵云半撑起身来,伸手摸向手机捞回来,看了一眼。
“心跳监测异常……?……”他先是照着手机屏幕上新跳出来的软件界面念了一遍,这才后知后觉,一时之间,气极反笑:“李白手上多出来的那个手环是你给他的?心跳监测手环?韩信是杀人犯还是强奸犯,你要这么防他。”
警报声在他说话的期间也持续响着,生生把赵云打断了好几回。
“你没看见异常么?”尽管被固定在了床上诸葛亮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慌乱,发号施令得极其自然:“把录像调给我看,快点。”
赵云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了监控画面,然后倏地噤了声。
“我觉得你不会想看的。”
冷静下来后,赵云把手机凑到他跟前。
诸葛亮侧头,调整出一个方便看屏幕的姿势,然后陷入了沉默,依旧面无表情,唯有微微睁大了的双眼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变化。
“……拿走。”末了,他别开脸,冷冷道。
赵云又好气又好笑地灭了屏,丢开手机,“让你一天到晚瞎操心,撞见鬼了吧。”
“赵云,……我觉得你有时候挺烦的。”
“我还能更烦呢。”
赵副队长话音刚落,重新欺压上前,双手已经不知道摸到哪里去地游走试探起来,嘴巴贴到他的耳边,声音骤然低沉,“倒是你,就光看?难道……”
“——不想要么。”
李白猛然睁开眼的那一刻,噩梦定格在浑浊又模糊的血腥画面,除了血,辨不清究竟是什么。
过于柔软的席梦思和棉被让他几乎陷进其中无法动弹,他费劲地从巨大的双人床撑起身来,梦魇给大脑带来的钝痛整整半分钟后才消散。
他环视着四周,空无一人,包括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弯腰随手捡了件衣服套好,径直朝门外走去。
下楼之前,他在二楼阳台看见了韩信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男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通话。本就模糊的话语被狂风揉碎得更加彻底,烟雾没来记得从他嘴前飘出去多远,就被击散,烟消云散。
李白脚下顿了一下,最终没有靠近,而是转身下了楼。
他走到客厅,拉开了茶几下的抽屉,直觉告诉他这里一般都是家庭男性成员存放香烟的地方。果不其然,里头整整齐齐摆放满了,右下角的小角落堆着十几个打火机。李白随意抽走了一套,边点着烟边挪到一楼庭院的落地窗前去坐了下来。
下午五点,天还没黑,却灰雾蒙蒙,烟圈飘荡着与雾气融为一体,辨不清了真伪。
他吞吐着烟雾,半眯上眼,用重重呼吸来缓解脑袋的余痛,再睁开眼时,终于发现手上戴着个新朋友。
“……”
李白把手抬高凑近看了十几秒,终于认清楚这是个心率监测手环,顿时内心五味杂陈。
现在是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低能患者了么。
李白用力地扯下手环,狠狠丢到庭院的草丛里去,再次深深吸了口烟后,闭眼埋头,默默在心里开始计时。
“27,28,29,30……”
丢掉手环的第三十一秒,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从这阵声音渐远能判断出韩信先是冲进了卧室,第四十秒,发现卧室没人,转身,于是第二阵脚步声渐渐离自己越来越近。
“李白……!”
50.
计时结束。
这五十秒内,总共发生了监控着心跳仪另一头的诸葛亮发现手环被弃用、立即给韩信打电话,到韩信挂下电话立马开始寻找自己,从楼上,到楼下,再到现在,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
“我还没死呢,”李白哑然,自嘲地笑起来,“你们担心过头了吧。”
韩信的指尖停在屏幕键盘上,迅速打了三个字然后点击发送:“没事了。”
把手机塞进口袋后,他很快注意到了一月天李白身上单薄的衣物,往边上看去,正好看见沙发上的毛毯,立刻抓过,走上前去。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
他蹲下身去,把李白整个人都用毯子裹起来,两个人身上的烟味各自交杂渗透,而随之包围了李白的,还有属于韩信的信息素。
他的p伸手抽掉了他夹在手中的烟,随意按在地上掐灭,他根本没耐性管这个东西,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李白忽然捧住韩信的脸,歪头吻了上去,接吻突如其来,又夹杂了太多。韩信在回应这个绵长迂回的吻时,只尝出了苦涩。
亲吻结束后,李白看见的是对方表情复杂的脸。
“怎么了。”
他轻笑了下,熟悉的笑容让韩信一阵恍惚。
“……你知道么,”他深吸了口气,怅然若失,“每次靠近你之后,我都觉得是最后一次看见你。”
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机械麻木的木偶。
活生生的李白眨了一下眼睛,居然还有心情继续笑:“活该自找的呗。……我是说,我们两个都是。”
“……”
他好像忽然想开了,面对韩信无言的沉默,也面不改色,继续说着。
“我们都在错误的时候做了错的决定,……所以,”他开始小心翼翼观察着韩信脸上的表情变化,“扯平好吗。”
“……”韩信的喉结明显颤动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开口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究竟咽回了多少无法言说,他轻轻把人放到沙发上,“扯不平了。”
是他亲手把事情推向深渊。而那个人,也随之坠入了其中。
现在的李白,每天只有一半的时间是清醒的,剩下的时间多半嗜睡,甚至最后总是会因为无尽的索求而发展到床上去。整个人像是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每次苏醒都仿佛是在跟命运豪赌,不知道下一场是赢是输,手中紧握的筹码越来越少,一步步坠入虚无的泥潭。可偏偏清醒的时候,他又比谁都云淡风轻,好似完全忘掉了这一茬,主动翻篇。
他是在担心众人把责任全都怪罪到韩信身上,而一份来自当事人的宽恕,比什么都有用。
尽管他已经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否发自内心地原谅对方。
他不知道的还有,他们究竟还能维持着这段较低悬空、摇摇欲坠的感情多久,明明两个人都已经伤痕累累,却自虐式地强撑。
“那就不要去想。”
最后他如是道,
“让一切都重归平静就好了。”
环住p的脖子,主动献上了一个冰冷的吻,像一头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在亲吻另一头没有感情的怪物。
殊不知重归平静的源头,是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的最初。
李白搬到韩信家里住之后,所有的一切暂时太平了下来,虽然并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安定下来后李白在清醒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总算是给还被蒙在鼓里的父母吃下了定心丸,他不是很喜欢自己另一副模样,所以养成了睡觉的习惯。
诸葛亮他们每天都会来一趟,一起跟来的当然还有赵云,诸葛亮陪李白聊天的时候,她就只能跟韩信凑一块,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不过他们待的时间并不长,确认人一切正常后就准备走了,自然也是为了不浪费李白为数不多、且大有缩短趋势的清醒时间,如果恰巧赶上另一副状态的人,诸葛亮就会趁机做些心理暗示引导,抱着多少能有点效果的想法,尽量将他的状态调整回来。
大概是一月份的尾声,这一天诸葛亮和赵云一如往常地驱车造访了韩邸。
“你的复职审批通过了?”
李白刚睡醒,状态正常、若无其事。听闻到好消息,顿时笑开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点好消息了。”
“这一次大家都帮了我很多,才能那么快处理。”
“什么时候去办手续啊?”
“今天下午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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