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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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近距离攻击中却很有效。

  苏雅和吉振轩距离只有五六米,事先又用谎话让他分神,袖箭发出去想不命中都难。

  这是她为苏舒设计的第三道保险。

  吉振轩一步步走过来,冷冷地说:“你以为,凭这种小玩意,伤得了我?”

  苏雅一步步退后:“这种小玩意,当然伤不了你。只不过,我在上面涂了蛇毒,你动得越快,死得越快。”

  果然,吉振轩才走几步,脚步就有点轻飘飘了,站都站不住。

  苏雅很诚恳地说:“我忘记告诉你,这种蛇毒叫七步倒,听说只能走七步。你刚才好像走了四步,再走三步试试。”

  吉振轩“呼呼”喘气,浑身直冒冷汗,腹部又麻又痒,坐在地上不敢妄动。

  “这就对了。你就坐在这里别动,等我救醒我妹妹后,我再叫人来救你。”

  苏雅抱起妹妹,艰难地走向音乐厅的门口。

  耳旁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声,一阵奇怪的噪音顺着她的耳朵内部的神经传导到大脑中枢,振得她身体的所有器官都战栗起来。

  然而,她两眼一黑,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56。

  和许多大学一样,南江医学院里面也有一个小小的电影院,不对外营业,只放映一些经典的老电影。

  此时,柳雪怡正靠在杨浩宇宽厚的肩膀上,欣赏着那部九年前风靡全球的经典爱情片《泰坦尼克号》。

  电影还只是刚开始,正展示着二十世纪初的贵族形象,演员一个个衣着华丽、风度翩翩。柳雪怡早就看过这部电影,曾经被里面的爱情感动得泪流满面。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激动,只是心里有点暖暖的感觉,很充实,也很快乐。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杨浩宇虽然也在看电影,却心不在焉,老是打着哈欠。确实,对于男生来说,这部长达三个小时的外国爱情片实在太长太枯燥。何况,他也看过这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也不符合他的审美观。

  “浩宇,你不喜欢看?”

  “不是啊,我只是感觉有点累。”

  自从和柳雪怡在一起后,杨浩宇整个人都变了。只要是柳雪怡喜欢的,他绝不会拂逆她。篮球场上那个霸气十足、自信满满的杨浩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优柔寡断、唯唯诺诺的杨浩宇。

  柳雪怡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蒙面女巫给她的爱情花在体内悄然滋长,越来越茂盛,在黑暗中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有人说,看一个人爱不爱你,就看他愿不愿意为你改变,看他是否变得越来越傻。难道,杨浩宇真的很爱很爱自己?

  可惜,他只是中了爱情降。如果他是真心真意爱自己,那该多好啊!

  柳雪怡还是更喜欢那个激情四射、脸上写满自信的杨浩宇。身旁的这个杨浩宇,却仿佛失了魂一般,让她感觉若有所失。

  手机响了,是死党程灵寒打来的。

  “小寒,有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

  “在学校的电影院里面。”

  “杨浩宇在你身边吗?”

  “在。”

  “这就好,我找你们有急事,马上到电影院门口。你们现在就出来。”程灵寒的语气很焦急。

  “出了什么事吗?”

  “别问那么多,赶快!马上!立刻!”程灵寒大声叫道,仿佛疯了般。

  柳雪怡挂了手机,思考了几秒。

  程灵寒找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借钱?不像。程灵寒并不是大手大脚花钱的女生。被人欺负,找她帮忙?也不像。程灵寒的性格很温柔,一向与世无争,别人骂她也不会还嘴。对了,她还问及杨浩宇,难道,她是特意来找他的?

  算了,不想了,反正马上就可以见到她,到时什么都清楚了。

  柳雪怡起身,拉了拉杨浩宇:“我们出去下。”

  杨浩宇二话不说,马上跟在柳雪怡后面,仿佛被牵着鼻子的牛。

  走出电影院,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散发着淡淡的香甜味。

  月光皎洁,望过去校园里人影憧憧,多半是些学生情侣。

  这是个美好的年龄,可以完全远离物质社会的诱惑,在理想的世界中执著地将爱情摆在生活的首位。

  很多年以后,已经分别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的他们奔波在形形色色的名利场中,孤寂无人的深夜里想起那段纯粹圣洁的校园爱情,又是怎样的疼痛和悲伤?

  “我在这。”程灵寒站在屋檐的阴影下对柳雪怡招手。

  柳雪怡对杨浩宇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她走到程灵寒面前问:“小寒,你站在这做什么?看不看不清。”

  “你想看清我的摸样?”程灵寒的声音有点怪怪的。

  “你怎么了?”柳雪怡走近,打开手机盖,淡蓝色的荧光照射在程灵寒的脸上。

  原本,程灵寒的眼睛小小的,眉毛弯弯的,嘴巴翘翘的,看上去很聪慧。可现在,她的眼睛依然是小小的,眉毛依然是弯弯的,嘴巴依然是翘翘的,看上去却很恐怖。

  她的脸上,仿佛被人画了一幅百花争艳图。柳枝是青色的,很细,纠结在一起。花朵是深黑色的,花瓣很小,有的还在缓缓张开。

  再看仔细一点,这些花不是画上去的,而是根植在她的皮肤下面,正在慢慢繁衍盛开。

  “爱情花!”柳雪怡低声惊叫,手机都抓不牢,重重地摔在地上。

  “是的,爱情花。”程灵寒的声音有着深深的悲凉,“你现在明白了吧。”

  “不,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雪怡的声音都在颤抖。

  “雪怡,我就是昨晚你看到的蒙面女巫。谢谢你,一直以来当我是好朋友。我真的很想帮你。”

  “我知道。”柳雪怡忙说,“小寒,你一直对我很好。”

  “恐怕,这次是帮倒忙了。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摸样了,这是爱情降反噬的结果。”

  “爱情降反噬?”

  “是的。我施加在你们身上的爱情降,不知被谁破了。本来,降头术被破,只是将头师会受到反噬。可这次,却有点不同。”

  “有什么不同?”

  “那个人破解爱情降的方法有些特别,除了我以外,别降头术反噬的人还包括了你和杨浩宇。”

  “啊!”柳雪怡不敢相信似的扭头对杨浩宇大叫,“浩宇,你快过来!”

  杨浩宇应了一声,很快就走到了柳雪怡的面前。他的脸上,果然和程灵寒一样,长满了黑色的小花,只是没有程灵寒那么明显罢了。

  “我……”柳雪怡摸了摸自己的脸,手忙脚乱地寻找化妆用的小镜子。

  “我这有。”程灵寒将镜子竖到了柳雪怡的眼前。

  “怎么会这样?”柳雪怡痛苦地呻吟道。

  程灵寒收起镜子,对着杨浩宇吹了几口气。

  杨浩宇迷惑地望着程灵寒,张了张口,话还没有说出来,偌大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柳雪怡惊问:“你干什么?”

  “他没事,我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那我们呢?怎么办?”

  “很简单,要么一起去医院检查,让医生给我们治疗。不过,治愈的概率只有1%,因为现代医学排斥降头术。治不好的话,我,你,还有他,都会死。要么,我们去找破爱情降的人,让他解救我们。”

  柳雪怡眼中闪出一丝希望:“你能找到他?他会帮我们?”

  “他约我和你去一个地方。他说,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程灵寒望了眼电影海报,“抱歉,害得你看不成电影了,再动人的爱情也有结束的时候,这艘泰坦尼克号终究还是沉没了。”

  57、

  2006年10月6日,21点15分。

  方媛跟刑警做了详细的笔录,然后到外面的小饭店随便吃了点东西。

  在回寝室的路上,她遇上了方振衣。

  方振衣依然一袭灰衣,黑框眼镜,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感情色彩。只是,他的身体却绷得更紧了,仿佛一张拉满弦的弓,逼人的英气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长圆筒形的东西,外面用黑色的麻布裹了好几道。

  方媛问:“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嗯。”

  方媛想起秦月家树后的人影:“你一直跟在我后面?”

  方振衣没有回答,也没有分辨。

  “你为什么不救我?”

  “没有必要。”方振衣解释,“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方媛无语。直到现在,她都看不透方振衣这个人。似正非正,似邪非邪。说他正义的话,他却从来不关心别人的生死。说他邪恶的话,他又偏偏救了自己。

  她想起那个黑衣小女孩,问:“沈轻裳呢?冥火面具人绑架了她?”

  方振衣脸上平静如水:“嗯”

  “为什么不去救她?”

  “等你一起去。”

  方媛明白了:“他们是不是要你拿我去换她?”

  “是的。”

  “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方振衣叹道,“七星夺魂阵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今晚十二点整就会发动。被当做祭品的,不仅是沈轻裳,还有你的朋友苏雅以及441寝室中所有的女生。”

  方媛的心沉了下去。

  她抬头望向浩瀚的星空。

  明月清凉如水,点滴星光在灰黑的天空中若隐若现。

  今天是中秋,橘黄色的明月如玉盘般散发着柔和的光彩。

  一颗流星无声地滑过苍穹,仿佛盛情绽放的烟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尽情释放它的璀璨。

  是否总有一天,,那些美丽的星星也会和人类一样,在黑暗中消耗所有的光亮面临生命的终结?

  “走吧。”方媛深深地吸了口气,微笑着说,“我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在今天做个了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方振衣默默转身,带着方媛来到实验大楼的仓库,找出地下通道,跳了下去。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应急灯,发出惨白的灯光。

  方媛随后跳下去。

  地下通道里很黑,应急灯的白光如一条扭曲的蛇,照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墙壁上面,是一块块不规则凸起的怪石,有的长满了绿苔,摸上去又滑又腻。

  空气沉闷,到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腐烂。脚下的碎石硌得脚板隐隐生疼。

  一路上,方振衣没有说一句话。通道里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

  到处都是分岔口,仿佛一个巨大的蜘蛛网般。有事,短短的两分钟里能遇到好几个分岔口。

  方振衣的脚步没有停顿,熟悉地选择每一个分岔口。

  他为什么对地下宫殿如此熟悉?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地下通道突然变宽,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宫殿。宫殿的最前面有一道门,已经打开了,仿佛知道有人造访。墙壁上有许多凹进去的小洞,里面摆了一些奇怪的石头,仿佛黑夜中的星星般,熠熠发光。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宫殿里摆放了一些古老的雕像,奇形怪状,一律面无表情,静静地伫立在那儿。角落里还放了一张陈旧的梳妆台。

  方媛打了个冷战,扣紧衣领间的扣子。

  方振衣说:“是不是有点冷?”

  “嗯。刚才还热的流汗,现在却冷冰冰的。感觉怪怪的,仿佛进了冷藏室。”方媛搓了搓手,原地跳了几步,暖和身子。

  方振衣说:“这是寒冰殿,寒冰祭司的住处。寒冰殿是用特殊材料建造的,会影响人的体温。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这时,前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仿佛在奔跑般。脚步声没有节奏,显得很慌乱,偶尔掺杂着女人的惊叫声。

  是谁,这么晚出现在地下宫殿里?

  方振衣对方媛摆了摆手,示意她躲到自己身后。

  门打开了,一个衣着破烂的年轻女孩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她的脸上,有着清晰的伤痕,渗出殷红的鲜血。

  对于年轻女孩来说,容貌甚至比生命还重要。是谁这么狠心,划伤了她的脸?

  年轻女孩看到两人,仿佛看到救星般,一边跑过来一边大叫:“救命!”

  方媛于心不忍,连忙从方振衣的身后走出来。

  年轻女孩扑到了方振衣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泣不成声。

  方振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地推开她。

  “好了,没事了。”方振衣难得地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芳芳。”年轻女孩咬了咬嘴唇,“我是医学院的学生,本来我在——”

  方振衣打断了芳芳的话:“我还有事,不想浪费时间。你在这好好休息吧,不要乱走动。”

  芳芳歪着脑袋看着方振衣,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方媛不满地说:“你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嗯。”方振衣反问,“不然,你想怎么样?”

  芳芳连忙说:“是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很怕。如果坏人追来了,怎么办?”

  方振衣冷笑道:“如果有坏人追来,不是更好?省得你一个人没有伴。”

  芳芳气极:“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话没说完,芳芳的脸色突然变了,勉强吸了几口气,没有忍住,张嘴喷出一口血。

  方振衣惋惜地说:“我知道,你不试试,不会死心的。其实,何必呢?寒冰祭司在七大祭司中位居末座,你练习的时间又短,又怎么可以伤得了我?”

  方媛这才明白,指着芳芳说:“她就是寒冰祭司的传人?”

  方振衣冷冷地说:“什么祭司传人,只不过学了点皮毛而已。”

  方媛问:“寒冰术是怎么回事?操场上那个冷死的女生,就是被寒冰术害死的吗?”

  方振衣说:“人体温度相对稳定,是维持人体正常生命活动的重要条件。正常体温是36到37摄氏度,如果体温高于41摄氏度或低于25摄氏度时将严重影响人体各系统,特别是神经系统的机能活动,严重的就会危及生命。人的体温是通过人体下丘脑中的体温中枢加以调节的。而寒冰术,就是通过施术者的精神力量,影响对方的体温中枢,让其产生错误的导向,不调节甚至反向调节。”

  “精神力量是指什么?”

  “精神力量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气’。发烧和感冒,就是‘气’场受到损伤,体温调节机能遇到障碍。”

  方媛似懂非懂。

  “好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快走吧。”

  “等等,。”芳芳按着胸口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听说过五把钳没有?”

  芳芳脸色煞白

  58、

  2006年10月6日,21点48分。巫咒殿。

  和寒冰殿一样,巫咒殿的规模也不大,却透着神秘的原始气息。

  墙上全是远古时期的壁画:赤裸着上身打猎的原始人,被驱赶奔跑着的马群,庆祝丰收的歌舞。

  方媛看到一幅祭祀的壁画。祭台上绑着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孩,面露戚容,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戴着恐怖面具的巫师,对祭台下面密密麻麻的人挥手示意。所有的人,一律跪着,虔诚地聆听着他的指示。

  接下来的一幅,巫师似乎传达完了神的谕示,依然戴着面具居高临下地望着族人。那些原本跪着的族人,早已站起来,手牵手围着篝火疯狂地舞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憧憬。谁也不曾在意,那个被绑在祭台上的年轻女孩。此刻,她的头垂了下来,显然已经死了,被作为祭品献给了所谓的神。

  方媛还想再看下去,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仿佛不是人类发出来的,更像是战场上受伤马匹的嘶鸣声,重重地打在心脏上。她的身体莫名地痉挛,被什么东西裹住了一般,透不过气来。

  她想赶紧捂住耳朵。可是,没用,那声音的音量并不大,却能从她手掌间的缝隙中钻进去,刺激着她的耳膜,通过神经细胞传导至大脑中枢。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仿佛有个飞虫在耳朵里面“嗡嗡”响,震得她头昏脑胀。

  巫咒?这就是传说中的巫咒?方媛虽然对巫咒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是如此让人难受。

  巫术是人类最古老的文化,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中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影响了整个人类的心智发展。无论是古老的东方文明还是后起的西方文明,甚至美洲原始的印第安人文明,巫术文化的身影都隐含其间。

  中国自古就将巫术当作一种神秘的学问,掌握巫术的人称为巫祝。一向英明神武的汉武帝,也因怀疑太子刘据对他使用了巫蛊之术,将其和两个皇孙一起害死。

  方媛正胡思乱想着,身旁传来一阵念经声:嗡阿吽班杂咕噜叭嘛悉地吽。

  仿佛一阵清凉的风,吹走了方媛耳朵里的飞虫,吹散了她脑子里的杂念,她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

  昨天深夜,她的身体差点被一种奇怪的乐器声所控制,完全不听她神经系统的指挥,变成行尸走肉般。万分危急时,有人念起了这种稀奇古怪的经,她才得以幸免遇难。现在想来,那个念经人,肯定就是方振衣。

  奇怪的声音消失了。

  方媛回首,看到方振衣宝相庄严,宛如神佛附体般。

  “你念的是什么?”

  “《金刚上师咒》。”

  “哦,和我们说的话不一样?是梵语?”

  “是藏语,西藏密宗的一种。西藏密宗有个术语叫加持,意指将佛力加附于众生中。《金刚上师咒》是莲花大师所传的密咒,这十二个字是他的智慧心的发射,具有他的加持。因此念《金刚上师咒》能获得巨大的加持和功德,从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十二因缘中解脱出来。”

  方媛还想再问,方振衣却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走进巫咒殿,沿着壁画搜索着。据说,每个祭司宫殿都有个出口,通向月神宫殿。可是,巫咒殿里却没有看到。显然,那是道暗门。

  方媛跟在方振衣后面,慢慢前行。

  然后,她看到一只飞翔中的鹰。

  壁画上的人类和马群都是粗线条的,寥寥几笔却极为传神。可是,这只鹰却画得很精致。尤其是眼睛,说不出的诡异阴森,冷冷地看着他,狠毒,阴冷,又带有几丝嘲讽的意味,仿佛邪恶的神魔在看着一个濒临死亡的卑微生物。

  方媛打了个寒战,

  再认真看,却发现那只鹰不是壁画上的,而是油画上的。鹰的下面,是一艘行驶在碧蓝大海中的华丽战船,甲板上站着一个英俊年轻的男子,仿佛在倾听寻找着什么。船的上方,一个外形妖艳的鱼尾海妖正在嬉笑歌唱。

  这个故事,方媛听说过。在古希腊神话中,那些美丽的海妖有着美妙动人的歌喉,用甜美的歌声引诱航海的年轻男子,让他们的船触礁后船毁人亡。

  怪不得,鹰的眼睛那么诡异阴森。传说,鹰能嗅到猎物的死亡气息。它早就预料到了海船上年轻男子的结局。

  这幅油画,在原始壁画中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多看了几眼,竟然发现鹰的眼睛在动!

  鹰的眼睛,怎么会动?

  巫咒殿中,除了他们进来的那道门外,其余四处都是墙壁。一般来说,你想看到别人,别人至少可以看到你的眼。想要监视他们,又不被发现,最好的办法是让自己的眼睛伪装起来,比如这只鹰眼。

  方振衣还在前面摸索,完全没有察觉到油画中鹰眼的变化。

  方媛大叫:“方振衣,小心鹰眼!”

  与此同时,脚底下旋转起来,墙壁也跟着地面旋转起来。方媛站不稳,摔倒在地上,随着地面一同旋转。

  方振衣急忙赶来,还是慢了一步。他脚下的地面也在旋转,凭空伸出来的墙壁挡住了他的去路。

  幸好,旋转很快就停了。

  方振衣绕过墙壁,找到方媛所在的位置,却看不到她的人影。

  “方媛!”方振衣惘然四顾,隐隐听到低微的呻吟声。

  她受伤了?

  方振衣循着声音寻过去,方媛正躺在地上,头发凌乱,遮住了她的脸。

  “你怎么了?”方振衣走上前,扶起方媛。

  方媛轻微地咳嗽着,等方振衣靠近时,突然连声大喝!

  方振衣如受重击,捂住胸口,后退了几步。

  这个人,并不是方媛。而是巫咒祭司的传人香草。

  原来,她开动机关,隔离方振衣和方媛。然后,她将方媛打晕,藏了起来,换了方媛的衣服在此等候方振衣。

  巫咒术虽然神奇,却也要靠近对方,尤其是在对方心神不宁、心怀恐惧和贪婪时效果才好。

  香草得意地笑了。可是,没过几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方振衣只是揉了揉胸口,低声念了几句《金刚上师咒》,就仿佛没事人一样。

  “怎么可能?”香草不敢相信,嘴角沁出几缕鲜血。

  方振衣面无表情地说:“刚才,你的巫咒已经被我用密宗三密中的声密所破,元神受损,本应收手。可是,你却执迷不悟,一心想害人,强自使用巫咒术。现在,你的气场已溃散,所剩时间无几。”

  香草惨笑:“巫咒术对你根本就没用?”

  “只能说,你的巫咒术伤害不了我。”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让我守在巫咒殿?”香草靠在墙壁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这次,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方振衣摇摇头,默默地走过去。

  在另一个房间里,他找到昏厥中的方媛。

  59、

  2006年10月6日,22点05分。降头殿。

  降头殿里面乱得很,有的桌椅都已经残缺了,随意摆放着,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这里没人?”方媛从方振衣身后探出头来,东张西望。

  “不知道。”方振衣没有放松戒备,将条形的包裹抓得紧紧的。

  “今天死的五个人里面,没有死于降头的。当年,叛乱的也不知摄魂祭司一个人吧?”

  “祭坛之乱时,降头祭司可是支持摄魂祭司的,听说在和蛊毒祭司互殴中双双战死。”方振衣的目光慢慢地在房间里移动,叮嘱方媛,“小心,跟在我后面,别乱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降头殿。

  他们都没注意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个矮小的黑影对这两人无声地怪笑。

  墙壁里发光的石头突然熄灭了。

  方媛连忙抓住方振衣的手,却被方振衣毫不客气地甩掉。

  他一只手拿着应急灯,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条形包裹,仿佛一把出鞘的剑,凛凛生威。

  应急灯四处照射,始终看不到一个人。

  “不用怕,萤石被挡住而已。”

  萤石的光芒是不会消失的,只是嵌在墙壁中,外面已经多了一层石板,遮住了光芒,给人的感觉仿佛萤石熄灭了。

  黑暗中,矮小的黑影慢慢逼近,悄无声息。他的行走方式如猫般,手掌先着地,脚掌落下毫无声音。

  然后,两人听到小孩嬉笑的声音。

  小孩的笑声充满了欢愉,童稚的声音也甚是好听,在寂静的深夜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气。

  阴风阵阵,寒意乍起。

  方媛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汗毛都竖起来了。

  “小鬼降?”方振衣脸色突变,提着应急灯的手仿佛在微微颤抖。

  方媛躲在方振衣身后,颤声问:“世上真有小鬼降?”

  她听说,小鬼降是南洋最厉害的降头术,用孕妇的胎儿或夭折的小孩尸体所炼制,分为佛油鬼、供奉鬼、血鬼几种。其中又以血鬼最为恶毒,降头师以自己的精血喂养,怨气极重,威力极大,据说其隐形善变、刀枪不入,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也许有,也许没有。”方振衣没有答话,而是缓缓放下应急灯,仰声长啸。

  但听得啸声明澈,铿锵高亢,绵绵不绝,远远地传送出去,激扬回荡,震得方媛两耳发麻。

  小孩的笑声被方振衣的啸声所压制,干笑了几声,格外的生涩,仿佛被沉重的东西所压住般。

  方振衣的第一声啸声未绝,紧接着发出第二声啸声,重叠在一起,隐隐有君临天下之气度。

  这次,小孩的笑声彻底消失了。

  方振衣不在长啸,提起地上的应急灯,朝身后射过去。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脸上蒙着黑色丝巾的白衣少女,冷冷地望着他。

  方振衣轻喝到:“装神弄鬼!”

  黑色丝巾被摘了下来,赫然是程灵寒。

  “是你?”方媛对程灵寒有印象记得她是柳雪怡的朋友。

  “你好,方媛。”程灵寒微笑着和方媛打招呼。

  “你……你是降头祭司的传人?”方媛有些不信,这么娇弱可爱的小姑娘竟然会去学那么恐怖邪恶的东西。

  “我也不想学,可是没办法。”程灵寒叹息着说。

  “没办法?”方媛叫了起来,“你不学,谁能逼着你学?”

  “她家里人逼着她学。”方振衣插嘴说,“她的降头术是家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降头祭司就是她的先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绳金塔那群和尚的传人。”程灵寒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杀气腾腾地说,“你和他们一样,都喜欢多管闲事!多管闲事的人,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程灵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反复着说:“多管闲事的人,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方媛好奇地问:“你说那么多遍做什么?”

  方振衣却一脸肃穆,一把抓住她的手,紧张地望着程灵寒。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程灵寒的头,竟然离开她的身躯,缓慢地朝他们飞了过来。

  方媛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相信,一个人的头能离开身体而不死,并且唠唠叨叨说着恶毒的话。

  《聊斋》里有一个关于人头离开身体后说话的小故事,名为《快刀》,说的是明代末年有一个盗贼被抓住了,要被砍头,听说有个士兵的佩刀特别锋利,请求让他执行。士兵一刀挥下去,那盗贼的人头一下子就滚出去数步之外,在地上转动未定时,口中称赞道:“好快的刀!”

  可是,那盗贼也仅说了三个字后就死了,但程灵寒却一直不停地说,眼中凶光毕露,不断伸出舌头舔嘴唇,仿佛看到世间最好的美味般。

  “飞头降?”方振衣眼中充满了疑惑。

  传说,飞头降是降头术中最厉害的一种,练好后降头师的头颅能够脱离身体飞行,以吸食血液为生,遇猫吸猫血,遇狗吸狗血,遇人吸人血,尤喜孕妇胎儿。

  程灵寒的头颅越来越近了,却闻不到一点血腥味。

  方媛躲在方振衣身后,看都不敢看。

  其实,方媛经历了这么多事,胆子早就锻炼出来了。如果是独自面对,她当然不会如此畏畏缩缩,因为没有人可以依赖。但和方振衣在一起,有了依靠,自然就不会贸然冲锋陷阵。

  飞头降,怎么么会没有血腥味?

  方振衣轻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方媛,应急灯掉头映射。

  灯光映射处,一袭黑衣的程灵寒正站在离他们只有五六米远的地方。

  原来,他们第一次所看到的程灵寒,只是镜中的反射。程灵寒根本就没有穿白衣裙,而是穿着黑衣裙,站在没有头的白衣裙木偶身后。

  然后,她偏离白衣裙木偶,慢慢朝方媛靠近,而镜子里显示出来的却是她朝方振衣靠近。

  方振衣朝身后微微扬手,只听得“咣当”一声,击碎玻璃无数。

  程灵寒想绕过方振衣去抓方媛,却被方振衣手中的条形包裹击中,单手扶地,艰难地站起来。

  方振衣皱了皱眉:“你真是降头祭司的传人?”

  “嗯。”程灵寒刚站起来,又倒了下去,“很失望吧?原来降头祭司如此不堪一击。”

  方振衣说:“你根本就不会小鬼降、飞头降!”

  程灵寒叹息着说:“我本来就不会。”

  方振衣慢慢地走上前,俯身看到程灵寒脸上隐隐显现出的黑色花瓣,不禁怔住了。

  程灵寒却微笑着,对方振衣吐出了一口气。

  黑色的,有着醉人芬芳的香气。

  “这是什么?”

  “爱情降。”程灵寒微笑着说,“我唯一学过的降头术。”

  “你脸上的黑色小花,就是爱情花?”

  “是的。”程灵寒咳嗽起来,“对不起,我被爱情降反噬,无法自解,只能转嫁给你。”

  “没关系。”方振衣居然客客气气地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程灵寒苦笑道:“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走,我本来就留不住你。”

  “再见!”

  方媛一肚子疑问,却被方振衣拉着走出降头殿。

  程灵寒等方振衣走后,这才慢慢站起来,伸手摸去嘴角的血迹。

  “他对你用的,也是丰城点血术?”背后,竟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的。”程灵寒没有回头,仿佛早就知道身后有人般,“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中了我的爱情降,随时可能发作。”

  “爱情降,能伤害到他?”

  “只要他心中有爱,就会被爱情降伤害。”程灵寒笑了,“这么多年来,我只学了这一种降头术,你应该相信我。”

  “我从不相信任何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身后的声音变得冷峻起来,“希望他能如你所说,爱情降发作伤重不治而亡。否则,你的结局不会比柳雪怡好多少。”

  想起柳雪怡的结局,程灵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方媛跟着默默前行的方振衣,问:“你怎么不说话?刚才,你是不是中了程灵寒的暗算?”

  “嗯。”

  “她对你做了什么?”

  “施了爱情降。”

  “爱情降?”方媛若有所悟,“怪不得柳雪怡能让杨浩宇喜欢她,是不是暗中对他施了爱情降?”

  “是的。”

  “那她为什么对你也施爱情降?”

  “她只会这一种降头术。”

  “所以,她故意假装施用小鬼降、飞头降,就是让你放松戒备,然后利用你的同情心,查看她的伤势时一击而中?”

  “是的。”

  “那你会怎样?是不是也会被她强制爱上别人?”

  “不会,我中的爱情降,与柳雪怡中的不一样,是施术人被反噬的爱情降。”

  “那会怎样?”

  “会死。”

  “……”

  60、

  2006年10月6日,22点28分。蛊毒殿。

  殿中央坐着一个年轻的男生,高大魁梧,阳光帅气,对着他们微笑,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方媛并不认识他,却有些眼熟。

  “你是医学院的学生?”

  “我叫楚煜城,是学校男排队主攻手。”楚煜城仿佛贴心的朋友般,“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害我等了这么久。”

  方媛问:“你在这里等我们?你就是蛊毒祭司的传人?”

  楚煜城反问:“我如果说不是,你们相信吗?”

  方媛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相信。”

  方振衣压低了声音对方媛说:“你站在这儿,先别进去。”

  “为什么?”

  “蛊毒殿里有古怪。”

  确实,在寒冰殿、巫咒殿、降头殿里,个个祭司的传人都没有像楚煜城一样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事实也证明,这些人远不是方振衣的对手。

  就连冥火祭司的传人,看到方振衣也落荒而逃。

  楚煜城为什么敢正面挑战方振衣?

  难道,他的实力远超那些祭司传人,对付方振衣有必胜的把握?

  方媛不信。

  楚煜城的笑容里肯定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

  “你小心点。”

  “嗯。”

  方振衣把应急灯交给方媛,缓步走向楚煜城。

  楚煜城脸上的笑容更加诡谲了:“你就是方振衣吧?这么晚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来点夜宵?”

  “不用了。”方振衣仔细观察身边的环境。

  没有陷阱,没有其他人。楚煜城和他之间,只隔着一张红色的桌子。

  只是,这桌子上的红漆的颜色让他很不舒服,和血液的颜色过于接近,隐隐闻到几缕淡淡的血腥味。

  “你猜对了,这张桌子是用人的鲜血染红的。”楚煜城拿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竟然是几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他伸手拎出一条毒蛇,硬生生地撕断蛇头,将还在冒血的蛇身放入口中吮吸,然后恶狠狠地望着方振衣,仿佛他吮吸的不是毒蛇的躯体,而是方振衣的躯体。

  “你受伤了。”方振衣淡淡地说,“而且是很重的伤。虽然你现在看上去没事,但如果不好好医治的话,后患无穷。你想用蛇血、蛇胆来解毒,根本就没用。”

  “关你什么事?”楚煜城毫不领情,“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好了。”

  “我很好,谢谢你的提醒。”方振衣不卑不亢地说。

  “是吗?”楚煜城怪笑一声,“你很快就不好了。”

  他扔掉蛇身伸手摸了把满是蛇血的嘴唇,狞笑了几声,忽然尖声吹起了几声响哨。

  方振衣侧耳聆听,听到一阵细微的“嗡嗡”声,层层叠叠,仿佛无数只蚊子在耳旁飞舞般。

  然后,一只拇指般大小的马蜂朝他飞了过来。

  方振衣脸色突变,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方媛,快跑!”

  方媛微微一愣,还没听明白,方振衣已经风驰电掣般跑到她的身边,拉着她就往回跑。

  后面,“嗡嗡”声越来越大,仿佛响雷般。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跟在他们后面呼啸而来。

  原来,是毒蜂!成千上万只毒蜂!楚煜城竟然在蛊毒殿里养了一群杀人毒蜂!

  方振衣跑得好快,方媛跟不上他的步伐,好几次都差点摔跤。

  两人慌慌张张地往回跑,狼狈不堪。这种毒蜂的飞行速度并不快,却一直不离不弃,死死地跟在后面。

  两人正跑着,迎面走来一个人,差点被撞倒。

  定睛一看,原来是寒冰殿的芳芳。

  她不呆在寒冰殿等待救援,跑来这里做什么?

  “快跑!”方媛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尽管如此,她还是好心提醒芳芳。

  方振衣却一句话也没说,用力拉着方媛从芳芳身边一掠而过。

  芳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蜂拥而来的毒蜂就疯狂地扑到了她身上。“啊——”顷刻间,芳芳全身上下布满了毒蜂,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她仿佛一条受伤的蚯蚓般,躺在地上不停地扭动。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毒蜂却越来越多。

  方振衣跑出好远,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时,芳芳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方媛一把甩开方振衣的手,想要往回走,却再次被方振衣拉住了。

  “你过去,也只是毫无意义地送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振衣撕下条形包裹上的麻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把药粉撒上去。

  他寻了根木棍,将麻布缠上去,做成一个小火把,蹑手蹑脚地走到芳芳尸体前十余米的地方,将火把点燃。

  方媛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脚有些发软,身体都在发麻。

  “你在干什么?”

  方振衣说:“在杀毒。”

  原来,他是以毒攻毒。

  毒蜂的嗅觉极为敏感,靠嗅觉来寻觅食物。而方振衣所用的毒粉燃烧后能散发出类似花香的味道。

  果然,芳芳尸体上的毒蜂们再度飞向火把,如同飞蛾扑火般。可是,毒蜂们最多在火把面前飞行三五秒钟,就纷纷掉落在地上。

  没多久,火把旁边掉落了一地的毒蜂。

  “好了!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还有什么玩意。”方振衣恨恨地说,他也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再次回到蛊毒殿,楚煜城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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