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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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

  “啊,”他顿时想起身后的老外,转身解释道,“’rr。r,,

  p。”

  得到了老外的谅解,金副教授转身推我走。

  我摇头道:“我不去医院。”

  “我没要你去医院,只是让你跟我回家。”

  “那你骗那个老外?”

  “我……”金副教授脸红道,“我只是突然忘了‘送你回家’该用哪个动词。”

  “哼哼,原来,你去国外是要进修英语吧?”我逗逗他。

  “你……都知道了?”他小心抬眼问我。

  “是。我都知道了。”看他像小兽一样缩起脖子,我顺手捏捏他,“走啦,回家。”

  “哦……啊,对了,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啊?”

  我瞥了一眼餐厅深处,不知那里是否已经坐着那个女人了。

  “何谋?”

  我再次回头,凝视眼前傻傻的、呆呆的“老男人”,突然弄乱他的头。

  “干嘛啊——”他不满的瞪我,随即发现我隐约的微笑,也跟着笑起来。

  “我喜欢你露出虎牙的样子。”

  “咦?”他捧起自己的双颊,“能看到么?”

  我贴近他的耳朵:“从前看不到,刚刚的笑容是第一次露出来。不过……我早就知道了。在……我温你

  的时候。”然后轻吹一口气,他立刻捂着耳朵跳开。

  “这里……这是外面……”他慌慌张张。

  我笑,拎起他要走。

  突然手机响起,电话号码正是家里。

  “同同?”

  “老爸?你怎么回家了?有事么?”一如既往的低低的声音,而我喜欢这个声音二十年了。

  “你昨天发烧,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回了趟家,给你煲了些粥放在炉灶上,还有烤了点鱼肉松,就在微

  波炉里,还给你包了盒三明治,放在……干什么?”电话那头好象是爹爹在给老爸捣乱。譬如拉拉老爸

  的衣脚,来个飞吻,或是装能猫一类的。

  “什么?你把三明治吃掉了?”老爸爆怒的声音。完……我一拍额头,爹爹又惹祸了。

  “你什么时候吃掉的?什么,就在我烤鱼肉松的时候?难不成……”老爸已经完全忘记电话这头的我,

  只顾得和爹爹发脾气了。

  “难不成你把鱼肉松也吃掉了?……果然!那一定是在我褒粥的时候了?你……你……”老爸深呼吸,

  “还好,还好,同同,”老爸又重新和我说话,“至少你还有得粥喝。”

  “啊!”老爸又大叫一声,“阿青,你在喝什么?”

  ……

  ……

  “老爸?”我在电话这端轻轻呼唤。

  “同同……”

  “恩?”

  “今晚爸再来……给你做饭吃。”

  “好耶!”电话那头爹爹的欢呼声比我还快,“同同,爹爹想死你啦。”

  得了吧,才一天不见哪,就想我想得把我的食物全吃了。恨不得现在就抓过爹爹,狠狠咬一口。

  我放下电话,身边的小脸凑过来,一脸的喜色:“你两个爸今晚都来?”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是啊。”他们来了,我的心情一定会大好,金副教授一定是这么想的。

  “啊,你和别人在这里有约么?”金副教授又回头看了看,小心问道。

  “没有啊。”我拍拍他的脸颊,拉他走出饭店。

  唉,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走呢?毕竟,这几个男人,哪个离得开我?

  离不开,却终究要离开。

  离开这个家,离开最爱最爱的人,离开过去。

  也许,离别就是为了下次的相逢。我的心境,竟如同刚刚降生般轻松,那泛黄纸页中记载的真实,就像

  这飘落的书页,随是过去却也预兆着未来。

  那里有痛苦,有悲哀,有无奈。

  但是更多的,是那个人的心理历程,告诉我,他,和他,一路是怎样走来。

  飞机还没有起飞,我想象着,此刻趴在候机厅里的那几个人。我鬼机灵的死党,我嘴谗的爹爹,以及此

  生最爱的男人——我的老爸。

  他们是抱着怎样的心态,送我离开?

  “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么?”我问身旁的金阿呆。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却仍然有些紧张。

  金阿呆赶快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很久很久以前——多久呢?恩……应该是198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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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3年11月1日,我和媛如终于离婚了,她义无返顾的回头,去找她的情人。事实上,我才是第三者。迟

  钝的爱上她,迟钝的以为她也爱我,迟钝的利用自己的可怜,而让她不得不嫁给我。何黎是对的,我和

  媛如太相象了,不知世事险恶,却总以为自己能过得安全无忧。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只能护舔伤口而

  已,她和何黎才是一对,何黎可以爱她保护她,他是个坚强的男人。

  但是我呢?我该如何自处?我可以寻找到属于我的另一个何黎吗?我不能,是男人,就只能自己承担。

  希望他们幸福,请一定要幸福。请把因为我的迟钝所耽误你们的时光,满满的用幸福填充。

  11月25日,媛如回来了。她变了,因为她的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宝宝。我亲眼看见何黎载她回来,小心翼

  翼扶她从自行车的后坐下来,就像骑士。我说不要因为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就跑回来,何黎怎么办?

  她说何黎是足够坚强的,她说她不能怀着别人的孩子和何黎过一辈子,那不是他们所追求的完美的爱情

  。

  我看着何黎微笑着向我说再见,然后慢慢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明明像个没有母亲的孩子般孤独,为什么

  我曾经认为他是坚强的?

  我太迟钝了。

  1984年8月13日

  媛如媛如媛如媛如媛如媛如媛如媛如媛如……

  无论我喊多少遍,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当我和何黎煲好鸡汤到达医院的时候,只看见一张空空的床,和床上的字条,我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

  背后一双手夺去了。

  字条上究竟写着什么,为什么何黎的眼睛一闪而过了震惊和愤怒?给我看……我伸手去拿,却被何黎抱

  了个满怀。

  “她死了,她死了,从今天起,我代替她在你身边。”

  “你代替不了……”我挣扎着,我讨厌这个男人,他是我爱的女人唯一爱过的男人,我恨他。

  我的声音嘶哑,像是要死了。

  “是,我代替不了。”他收紧双臂,我发现他的力气真的好大,同时我也明白为什么媛如喜欢窝在他的

  怀里,他的怀,似乎可以装下整个世界,宽大。一颗女人的心算什么?这里恐怕可以装十颗,二十颗…

  …

  “是,我代替不了,因为我是何黎,不是沈媛如。但是我会每天做好饭等你,我会赚钱让你的身体好起

  来,我会任你哭,无论什么时候,这个怀抱都属于你。”

  我笑,平日里从来不说话的男人,一旦说了,却是怎样都让人无法拒绝想听。

  “不要同情我……”我做最后的挣扎,几乎预见答案是徒劳无功。

  “可你却总在同情我!”他红了眼睛:“你把媛如送回来,你让我们幸福。但是你该知道,这不可能。

  在我心里没人能代替媛如,但也……没人能代替你。”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了。我怎么可能会懂?我也不想去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好,你只要在我对你好的时候接受一切。如果同情我,就答应我的请

  求,让我一辈子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个替身。”

  不是的,你的存在总是比媛如耀眼,你的决定永远是她的决定。媛如……我爱的媛如,不过是你的一部

  分。你怎么会是替身?你怎么会……

  11月1日

  今天我们带着小宝宝出院了。我也决定改姓何。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唯一的妻子也“死”了。我剩下

  的日子,就是与他们两个活下去。我想何黎是我唯一能攀附的树藤,我和宝宝能否活下去,全都靠他。

  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离开,在知道我只是利用他的时候?

  小小的宝宝眼睛很有神,滴溜溜的转,好象很聪明,聪明到我不得不承认他不像我的儿子。但是他的眉

  眼,却十足是我的翻版,而且他的身体,也和我一样不好,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住在医院。但是何黎说只

  要给孩子富足的生活条件,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知道他工作很拼命,加上他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他一定

  会成功。我从不担心成功会把他带离我和同同身边,因为他的努力,全是为了同同和我。

  我好怕他会太累,可是我连做饭都学不会,又能帮他什么?

  他却像知道我的心思,每每在我面前都是精神焕发,逗着同同爱不释手。

  今天他取回了同同的出生证明,当着我的面,在上面盖了个手印,又捉住我的手盖了一个。

  “一生一世,一纸合同。”他盯住我的眼,不容我回避。

  傻瓜,何黎只在我面前是个傻瓜。

  这纸合同,明明就是不公平的。

  何黎是个大傻瓜。

  88年1月27日今天竟然在老家找到了这个本日记,本来以为丢了,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昨天晚上同同发烧了,何黎带他去医院,我也好想去,但是我不能,我去,只会给何黎添麻烦。

  但是我怕黑,自从同同还是个婴儿时期就在医院动手术的那个晚上,医院突然停电却没有备用照明的那

  个晚上,黑夜等于悬诸一线的死亡,就在我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

  我在被里等他,直到门轻轻的响起,我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何黎来看我,我装做睡着了,他才安心的叹了口气。我心里却一紧,我知道我总让他担心。

  我悄悄到他的房门,同同已经捷足先登跟他睡在一块,爷俩不知聊些什么,我只听到何黎说:“记得照

  顾你爸。”

  我眼眶一湿,竟不自觉掉下泪来。

  我不想离开他,这辈子不想,下辈子也不想。

  何黎……

  “所以我说呢……”我仍旧滔滔不觉,突然发现旁边已经没了声音,原来金副教授已经睡着。我把他不

  断空点的头拉过来靠到我的肩膀,细心的空姐递来毯子,我替他盖上。

  忍不住去疼他,因为他总是仰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啊~~~你看人家,有毯子盖,好幸福!可怜我啊,没人疼呢。”

  隔了个过道,有个极好听的男声传过来,我侧头去看,人如其声,那个男人的眉眼竟美的不可言语,但

  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却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威严。

  高贵的尤物。

  我忍不住老毛病又犯了,勾勾嘴唇,向他诱惑一笑。

  他也毫不客气的眨眨眼,从胸前掏出名片飞过来。

  邢万零,上海市无敌律师事务所

  “啊哈。”我会心一笑,“你就是那个出了名的‘会移动的公害’啊。失敬失敬。”

  “恩哼,”他也挑眉道,“从北京上机赶往美国的大学生,知道我这个绰号的,肯定也是和律政界有关

  吧?师承何处呢?”

  “不好意思,在下是只是心理学的在读大学生罢了。”

  “心理学?你是何同?”

  我当场震惊。“你是b?”

  他眯眼微笑:“猜对了吧?我可是很欣赏令尊的。他是个了不起的律师。”

  “谢谢。”

  “只是听说,他和何青,决定搬到小城。”

  “是。”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周围的空气似乎有种魔力,让人立刻与他亲近起来。

  “果然,很了不起的战术嘛,不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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