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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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村对文革的态度含糊不清,也就是县里的文书下来,村长忙着开会传达,大会开一半村民又开始扯点有的没的,“大港油田!咦…这以后咱吃油是不是直接跟打井水一样在院子里轧就行?”

  “吃吃吃,吃实心吧你的!那是给机器吃的油,人吃了就要死!”

  “我不信”

  “你不信就去吃”

  “我便不吃…也不信!你能拿我怎么办吧”

  我二姐对这一现状十分不满,她成天盯着村长写大字念广播,“我们村落后啦!”

  村长说“啥落后?”

  我二姐已经二十了,尚未婚娶。胸/脯鼓鼓的,腰勒的细细的,手冻成了五根胡萝卜,“中央的思想不抓紧跟人民传达,我们走到时代后头了!老村长啊,你是老革命了!才吃了几天公家粮怎么染上了这种娇奢淫逸的作风!”

  村长被她骂得烟草脸皱成一团,气得抹了长在头上的长舌蓝布帽,来我家找我爹,“范舂!管管你这好闺女吧!将来没人敢娶她!”

  我爹老实,蹲在门槛上磕烟斗,“作孽!”

  我变成狗之后,时常回家看看。看到娘给捆在梁柱子上的“朱将军”喂饭,一口饭一行泪,我难受地直汪汪,“娘啊,别人认不出我,你难道也认不出你的老儿子吗!我范照就算再时运不济,也不可能干出那些不要脸面的事啊!”

  但娘听不懂,她一心认为她老儿子被鬼魂拿了,还把自己舍不得用的顶针都送给“老魔鬼”求她给“我”驱魂。

  我不忍心再看,扭头离开。

  再说回那天,我跟王大牙磕着瓜子往大院后头的池塘走,看到有人在池塘边那颗粗大的枫树下躺着。咱们村有三大树,村口的柿子树,池塘边的大枫树,还有一棵我家门口的银杏树。都是有人腰粗的树干,一间房那么大的树冠,少说也有一百年。

  温不拘躺在通红一片的枫树叶里,又细又长,像柳树叶飘在泡沫上。

  我走过去好心问候,“怎么不去看戏?”

  他粹白的脸,下巴削尖,嘴巴红润连形状也似枫叶,中间肉嘟嘟的嘴角却陡然尖锐纤细。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觉得这人很美好。

  他一睁眼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躺着照样能翻白眼,“关你屁事”

  这不是他第一次骂我,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比如他现在肚子都大了,还不愿意老老实实躺着四处乱窜,我根本就看不住。一旦要说他,“小温,你身子重了,不要往外跑”

  他脾气越发暴躁,一爪子就把水盆打翻,指着肚子跟我闹“这怪谁!”

  我忙安抚,不小心看到地上被月光照亮成镜子般的水痕……我的老天爷,我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像老实的爹。

  但那一次不知道怎么我就胸口起烧起干柴,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拎起他,“你他妈再说一次!”

  他比我矮半个头,但气势神态可没有,还冲我翻白眼,“你耳朵有问题?我说关你屁事!”

  我一拳下去,他愣住了。我有点后悔,打知青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他抡着拳头上来,我顿时轻松许多……互殴还是比较好说。

  操!温不拘,你小子下手太重了!

  他一拳对着我鼻子招呼,抽回去的时候拳头上带着血,也不知道是老子的鼻血,还是他拳头磕到我牙上被刮的血,反正我俩扭打成一团。

  王大牙兴致勃勃地上来“劝架”,把我脸上血擦的更匀乎了:“我去找人啦!”

  ——滚!

  前台在唱戏,我俩在枫叶堆里打架,互相都消逝了声响。秋天的风从北边过来不走淮河,干燥又剧烈,村子里遍布浓郁的桂花香。

  “哼唧哼唧”

  我正骑在温不拘身上挥拳,突然听到树后面有声音,“停停停!休战两秒”

  我箍住温不拘章鱼足似的拳头,骑着他伸头看

  ——两只狗在交配,朱将军骑在米三儿身上。

  这尴尬的局面,我们两人两狗动作竟然一致。我和温不拘相视一眼,他怒发冲冠宛如枫叶精,冲我撕咬来………

  这就是我为人最后的记忆。

  第六回

  我把温不拘衔进窝里按住,才能跟他讨论一下这些微不足道的线索,我们需要挨个整理。

  他刚开始完全无法接受这种身体的变化,坐在树底下捧着小爪子发怔,晕头鸡似的神魂颠掉,走路摇摆。

  “范照?我这是在做梦吧”

  我自己也深受刺激,但又看他可怜不敢再刺激他。

  我只能衔着他,走到哪带到哪。虽说我们曾经为人新仇旧怨难理断,但如今毕竟是难兄难弟共患难。

  米三儿是我家的狗,它娘小米非常衷心护主但是去年不小心吃到了杀老鼠的农药饭,暴毙身亡,留下了米三儿和它哥哥米粒儿姐姐米汤儿。我娘看老狗走了自己没办法养活三只幼崽崽,只得把哥哥姐姐送走,只留了一只米三儿在家。

  米三儿一直是我三姐范秋草养着,动不动给它洗澡梳毛,趁我娘不注意就给放到被窝里当小姐妹玩。这也难怪,大姐出嫁了,二姐是个满嘴闹革命不沾家的,我又是个纨绔子弟跟她没有共同语言。

  三姐成天被我娘拉去干活,偶尔也有不高兴的时候,“凭啥他们都不干活,我又要烧锅还要洗衣服!”说着说着她就哭,我娘手心手背都是肉也心疼,“都是娘不好,乖乖别哭,下星期赶集让你爹带你去”

  我三姐眼泪又干了,拿袖子蹭蹭脸还不服输“那范夏草去吗!范照去吗!”

  娘从柜子里摸块糖塞她嘴里,“都不给去,只带你去。”

  我三姐又被哄着把全家衣服洗了。她就是单纯又好哄,虽然爱哭,但是雷声大雨点小转脸就忘了,更不记仇。我可真爱我三姐,她跟我只差一岁,但是脸又小又圆,面剂子一样白嫩,出去像是我妹妹。

  所以事情变得很难办。

  温不拘化身米三儿,那他就是相当于我家的一分子。但我精虫做怪上了温不拘,看他扭着屁股从我家门缝里钻进去,我仿佛能看见三姐把它搂在怀里抚摸“你跑哪去了”,看见娘在后院厨房里刷锅,身影忙忙碌碌,蓝色围裙遍地开花……

  有一种乱伦感始终萦绕。

  我还不能回去,我得给猪舍看门。

  虽然范照的灵魂还在,我却惊恐的发现,狗的习性在缓慢吞噬着我的灵魂。上集说到我一不留神就骑母狗,这只是一件事。还有狗刻在骨子里的忠心,我明明根本没听朱石头讲话,身体却老老实实地跟着他的嘱咐走,“将军,看好家”“去,给我把篮子叼来”……

  操!老子腿跑得还快。

  但最近温不拘肚子越来越大,夜深人静我还是会偷溜出去看他。工作固然重要,家庭才是生活。这点道理我还是懂得,但是据说咱们国家后来发展好了,城里人很多人玩命儿工作搞得发量稀少,他们根本不懂爹秃秃一窝的厉害。

  我先去趟“老魔鬼”家,她家过的是鬼日子,吃的却是神仙饭。全村估计就她家一家舍得吃肉,吃骨头,“老魔鬼”出去赌钱,赢钱了就从镇上的卤菜摊上买猪耳朵回来就酒。

  他们娘两吃不完一盘,都会剩点放在厨房的柜子里。按理说一般的狗是够不着的,但很遗憾,我是成精的狗。

  我先用脑袋把大长凳顶到柜门那,轻松一跃姿势优雅犹如芭蕾舞演员,两只前腿抬起呈直立状,打开柜门夹出肉盘。

  这么成盘端是有点过分,还容易被发现。我只好叼起三分之一的耳朵放到桌子上,再把盘子原样置回,凳子物归原地。

  这他妈猪耳朵香味止不住地往鼻子里钻,我叼着却不能往嗓子里塞简直要了狗命。

  不吃!不能吃!范照你清醒一点!想想温不拘的爪子,想想他肚里的孩子!

  我轻车熟路地跑到范家门口。拿爪子挠挠门,温不拘也直起身子从里面给我开门,“你怎么才来!”

  我看他行动愈发不便,肚子快贴着地面了,顿时心疼便自动忽略他的趾高气昂。

  他粗暴的咀嚼着香喷喷的猪耳朵,我咽着口水拿爪子轻抚他的小肚腩。

  “你吃饭的样子……”

  “怎么了?”他竖起耳朵。

  “没没没没没……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的”

  “滚滚滚滚滚滚,你嫌弃我?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他刚说出口,赶紧拿爪子遮住嘴,我也愣了…半天不敢喘气……直到他汪汪地抽泣起来,

  “范照…我不会…一辈子都是只母狗了吧”

  我能说话吗?我敢说话吗!

  我只能搂住他,此时无声胜有声,尽量用公狗肉/体的温度来平衡他体内的雌性荷尔蒙。

  “亲爱的,你是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伟大呢!”

  他哼哼唧唧地蜷缩在我怀里,“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知道阳刚的雄健,却甘愿安守雌柔,就好比天下的溪流。你就是大道有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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