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瞧见孩子,就忍不住摸自己肚子,被厉霄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忽然轻笑了一声。
宋颂把手放下来,小声道:“笑什么?”
“没什么。”
宋颂看他一眼,总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大皇嫂!”厉舒跟在厉云身后,见了他们一行便飞快的跑了过来,忽然朝宋颂嘴里塞了个东西:“好不好吃?”
甜的,还有点酸。宋颂道:“是糖?”
“话梅味儿。”厉舒拉开自己腰间的大口袋,里头赫然放着不少,都用纸张包着,手指头那么大,他高高兴兴道:“我宫里做出来的,给大家都尝尝。”
他说罢,又偷偷看了一眼厉霄,“大皇兄要吗?”
“拿一块吧。”今日喜气洋洋,他脸上也有几分笑意,厉舒赶紧给他多抓了几颗,高兴的去跟别人分吃了。
厉云来到近前,与他们见了礼,又道:“大皇嫂病情可好些了?”
“好多了,有劳六皇弟惦记。”
他们一路前行,宋颂问道:“那个王九如何了?”
“当时发了急病,三日后便去了。”
“实在蹊跷。”
“确实蹊跷。”厉云无奈道:“但已经死无对证了。”
厉霄道:“今日来吃年夜饭,不谈公事。”
“是。”
吃罢饭后,一行人或两两成双,或三五成群,或于星光之下散步,或凭栏遥望烟花,宋颂站在厉霄身边,张开双臂吸了口气,道:“天下太平,真好!”
厉霄环着他的腰,道:“颂儿想不想去放河灯?”
“我们两个……”宋颂忍俊不禁:“一不小孩子,二不是女孩子,还是不了吧,被人瞧见笑话。”
厉霄道:“为何要小孩子或者女孩子才能放?本王想放。”
“您……”宋颂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看着面前老大一块头,忍着笑,故意道:“那殿下想不想放孔明灯呀?”
“想。”厉霄拉住他的手朝楼梯走,道:“去放。”
正下着楼梯,下面陡然跑过来一个人,冲他们疯狂摆手:“皇兄,皇嫂,快来一起放河灯!”
来了个小孩子,厉霄道:“这下不丢人了。”
厉霄走下去,淡淡道:“想让皇兄跟你一起?”
厉舒急忙点头,厉霄故意道:“可皇嫂也想跟皇兄一起,这可如何是好?”
厉舒楞了一下,道:“那,那……不能三个人一起吗?”
宋颂打了厉霄一下,瞪他一眼,跟厉舒一起走过去,道:“可以,我们三个一起。”
河里面已经飘了无数河灯,宋颂蹲在河边,接过厉舒手里的花型蜡烛点燃,转脸递给厉霄,小声道:“喏,小殿下,给你放河灯。”
厉霄完全不介意他的埋汰,并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在宋颂慌乱的扭头时,从容地问垂着脑袋什么都没瞧见的厉舒:“可有纸笔?”
“自然有!”厉舒来许愿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他立刻递过来,突然发觉皇嫂一脸不自然,疑惑的拿一侧的灯笼照了照,皱眉道:“皇嫂可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宋颂立刻从中间走到边缘,把厉霄挤到了厉舒身边,他摆弄自己的河灯时,便听到厉霄一本正经的对厉舒道:“皇嫂是因为害羞了。”
“为何害羞?”
“因为皇兄亲了皇嫂。”
厉舒顿时恍然,眼珠一转,高兴道:“皇兄何时亲了皇嫂?”
宋颂实在受不了他们俩,伸手掐了一下厉霄,后者抿了抿嘴,道:“方才都是皇兄骗你的,皇嫂的确有点发烧。”
“那咱们赶紧放完河灯回去吧。”厉舒可真是懂事极了,把自己的河灯推到里面,却发现皇兄还在写字,然后拿了个小竹签粘了纸,朝河灯上一插,跟插了个船帆似的,那帆上写: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厉舒立刻不客气的嘲笑:“皇兄的愿望太普通了!我要以后建一个美人府,广纳天下美人!”
他豪情万丈的把自己的灯推了出去,厉霄侧头去看宋颂,宋颂也在看他,他很快收回视线,将自己的花灯推了出去,厉霄问:“许的什么愿?”
“没什么。”宋颂站了起来,道:“舒儿,还想玩什么?”
“皇嫂身子不适,赶紧回去的好,宫内场地空旷,风大得很。”
他说罢,从自己身上解下了那个布口袋,伸手给宋颂递过来,道:“这是剩下的,皇嫂拿回去慢慢吃。”
“是你做的?”
“我宫内师傅做的,皇兄知道,我宫内很多好手艺的师傅。”厉舒转脸捉到了厉云的身影,道:“我去找六皇兄了!”
他冲着厉云跑去,宋颂则捏着那一包哗啦啦的糖有些疑惑:“宫内还有手艺人?”
“小七喜欢零嘴,最喜欢吃糖,所以找了些师傅按他喜欢的做着吃。”厉霄带着他离开,道:“这孩子心挺大,喜欢吃不说,竟然还要建美人府。”
“小孩子嘛。”宋颂刚说完,突然猝不及防的被他抱起,他惊愕道:“殿下……”
“我知道颂儿的愿望是什么。”他低头跟宋颂咬耳朵,声音轻轻的:“别急,回府把书从今年看到明年,总该心想事成了。”
“那,有劳殿下了。”
第四十一章癫狂
虽然过了年,但是天还是很冷,宋颂身上的棉衣并没有摘掉。
这日,前线送来了捷报,宏仁皇帝龙心大悦,也为这春节又添了几分喜气。
根据乾国传统,每年的元宵乾国皇帝都会到天子塔与民同乐,于是刚过初五,厉霄就开始为元宵准备了起来,每日早早的出去,很晚才回来,宋颂除了偶尔去铺子里转转,就是变着法的给厉霄弄吃的,他手艺倒是遗传了他外祖父,好的很,几乎要把厉霄的嘴给养刁了。
他喜欢吃便炉,宋颂也不怕费力气,今天熬这个汤,明天熬那个汤,两人就着雪色和酒,吃着暖暖的烫菜,聊完天手拉着手回屋内睡觉。
年后,秦氏又跑去找了皇后,总算被放进了宫里,皇后今日未施粉黛,坐在上面安静的看着她哭,等她哭够了,才轻声道:“事情我听说了,先坐下吧。”
等妹妹在椅子上坐下,她缓缓道:“疯王一日不死,你便一日拿宋颂没办法,你只独独针对宋颂是无用的。”
秦氏一听她这话,心知她有计较,立刻严谨了起来:“那我该如何是好?”
“我这里有一计,若能运用得当,必让陛下也保不住他。”
“什么计策?”
“世人虽然都知道陛下宠爱疯王,好像他杀了谁都没关系一样,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厉霄被控制的很好,每次发疯都恰到好处,未曾闹出来过大事。”
秦氏立刻点头,道:“这件事我明白,只是不懂,姐姐的意思是?“
皇后停顿了一下,道:“此事过于危险了些,极有可能扳不倒疯王,反而把你自己搭进去。”
秦枝荷略略沉默了一下,她连续两个孩子,一个被杀,一个被毁,心里已经恨透了宋颂,她自然是更相信亲姐一些,她自幼便不如这些姐姐和哥哥优秀,心知他们护着自己,姐姐平日里做事里有吩咐都是有了计较才会去做,也就是说,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
她道:“姐姐不妨说来听听。”
皇后神色流露出几分悲悯,道:“我只是见那两个孩子实在……若不是必要,我不会让你亲自动手,我只是觉得,你心里定然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姐姐说的极是。”秦氏眼泪哗啦啦的掉,道:“宋颂杀了我阿时,又害了我歌儿……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下地狱!”
她又哭个不停,皇后上前两步,轻轻抱着她安慰了一番,秦氏顿时哭的更大声,皇后一下下摸着她的头,把她安抚下来之后,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等陛下登上天子塔的时候,那日围观的一定很多人,那么多的人,如果疯王在那里发疯,你觉得会怎么样?”
“可,可我该怎么做?”
皇后松开她,给她擦干眼泪,道:“三妹,你恨宋颂对吗?你只要过去当着他的面,把你对宋颂的恨发泄出来,记住,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你只要骂宋颂就好了。”
“如今宋颂是他的软肋,元宵那日他职责所在,绝不会把他会带在身边,一定会让他藏在王府里派兵守着,你去引他发疯,我会派人去王府暗杀,你如今刚刚丧子,此次去骂他,怎么也不过分。”
秦氏觉得这计尚可,就是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疯王,皇后也并不强迫,温和道:“今日疯王只会在天子塔附近活动,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他失控杀了平民百姓,我会暗中命人煽动,收集联名书上奏天子,为安民心,疯王一定会被处死……而你,丧子之痛,人人皆感同身受,根据民意,陛下绝不会动你。”
秦氏心跳加快了起来:“可,可我不敢挑衅疯王……”
“那就是你的事了。”皇后低声道:“你若不愿就算了,我也舍不得你这样抛头露面,只是可怜我那两个外甥,一死一伤……这辈子都完了。”
秦氏心思沉重的离开,皇后重新在榻上做好,接过了贴身嬷嬷递过来的茶水:“此事……三姐儿会听吗?”
“你不懂她。”皇后咬了一口糕点,道:“不过也的确还差一枚强心剂。”
“我们该怎么做?”
“你晚点差人去送个牌子,有了东卫营的牌子在手,再好不被那些官兵拦在外面。”她让嬷嬷附耳:“然后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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