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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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夜里眼前也蒙着白布的金发祭司正仰头,仿佛想要隔着朦胧的白色看根本看不见的夜色。

  今晚刚好月圆,月色未遭受任何阻碍就洒满了人间,被浅淡银光照亮的云层片布在天空,也显得格外清丽。

  如此美景,如果没人一同欣赏自是十分可惜。

  而他身旁有人陪伴,却因为自身的缘故,无法看清明明就在眼前的月光,果然十分就变成了十二分。

  “你现在确定了,跟我属于你是同一个道理,你也属于我。”

  王伸手,将爱人抱住,不管他略微显露出的抗拒,就是要把他抱到自己怀里来——以一个人在后,另一个人坐在他腿上的亲近姿势。

  他带着嫌弃把那碍事的布条解下,让爱人的双眼得以窥见月明。

  虽然在这么美好的日子,情人不能对视甚是遗憾。但王认为,比起看自己,还是让他与自己共赏这轮静谧之月更加重要。

  “既然我通过了你的审视,也就是考验,那反过来,我也想要问你几个问题。不到考验的程度,只是我个人想要知道。”

  王的话音在前面还透着理直气壮,但说到后面,就不知怎么顿了片刻。

  “塔希尔,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不能用世上任何话语道尽,究竟有多深,只能用时间与事实来证明。”

  “我当然也毫不怀疑你对我的爱——你一定要相信。只是,就当做是为了我出现得毫无意义的自尊心和比较之心吧!”

  法老王说:“能用一个比方,就像刚才那样,告诉我你对我的爱到了哪种程度吗?”

  拿着爱人对自己暗中考察做借口,来光明正大地换取对方的心声……好像是有些底气不足,不是王应该有的做派。

  可唯独在“这个问题”上,不会畏惧其他任何事的王有所迟疑。

  他用理所应当的语气来掩饰自己面上的不自然。

  当然了,都这般掩饰了,奥兹曼迪亚斯也就更不可能承认,他对接下来可能会得到的回答甚至抱有那么一丝紧张。

  ——除了类似于“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只比尼罗河泛滥期的洪水少那么一点点”这类的回答,是不可能有别的可能性的吧!

  参考塔希尔前面的奇妙比喻,心里其实不那么肯定的法老王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根据队形造了一个比方,还自觉地默认还是洪水来得更汹涌一些。

  ……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可能没这么多?

  但至少也有不泛滥的尼罗河级别的程度才对!

  这几度忐忑便说明了,法老王心头的不实之感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消失。

  他知道塔希尔爱着他了,但却并不知道塔希尔到底有多爱他。

  只是有爱存在,便让他如此欣喜若狂,若是还能够再进一点——算了,就算是王,也不能这么贪心。

  所以,奥兹曼迪亚斯只希望得到一个比较确切的答案,来证明自己是不是真的非常幸运。

  “……哧。”

  ——谁笑了?

  就在近得呼吸声都清晰无比的地方,有人竟然笑了出来。

  而且,好似完全看穿了法老王的心思,这人隔了半晌开口,打的比方恰好跟法老王随便想的那个完全相同。

  只听直直凝望着圆月的这人轻声道:“我对你的爱啊,大概要比尼罗河泛滥时的洪水……”

  少一点,只是少一点点吗?那还不错。法老王正这么庆幸地想着。

  “更多一点。”

  “……啊!”

  “大概还要比直入云巅的山峰更高一点,比不可探测的海底更深一点,胜过诗人们的口口相传,比你能想到的所有事物的极限,都要再浓厚深远一些。”

  “塔……希尔?”

  奥兹曼迪亚斯显然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根本无法预想。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清他,也完完全全低估了他,低估了他对他的——

  ……爱吗!

  “如果是完整的,知晓一切的我,肯定不会说出这番话,即使它们指出的全部都是事实。”

  在轻笑的人的确是塔希尔。

  沐浴在月色中的金发青年仿若自身也绽放着圣洁的光辉,他展开双目,澄明如镜的蓝眸似乎可以收纳入整个星空。

  在一起的漫长的数年时光,他的“审视”不止是对“拉美西斯”,更多的反而是对自己。

  他看清了。

  他似乎也释然了。

  在这具奇迹拼凑而成的躯壳之内,原本只有黑暗。

  并非没有可称明亮的光源,只是它被千丝万缕交错而来的黑色丝线紧紧缠绕,数千年下来都一成不变,没有能让光芒驱散黑暗的机会。

  可如今,伴随着颇难察觉的轻响,锁链一般的重重黑线开始断裂。

  从最外层开始,一层接一层地溃散坍塌,让原本被遮挡的微弱之光,终于得以照亮封闭的心扉。

  现在,“锁链”便已经解开了大半。

  “如果从实说来能让你高兴,我不介意再多说一点。”

  无比坦率的塔希尔,给人带来的感觉又是与平时的冷淡截然不同的另一种。

  他像是如释重负,变得格外的轻松,以至于全身都在月光下变得怠惰了起来,慢慢悠悠地向后仰。

  仰到一定的弧度,在平视的目光几乎可以看到身后男人下颚的弧度时,不用等人来阻止,塔希尔先闭上了眼。

  自己斜躺在了男人温暖的怀抱里,面露慵懒的祭司仍旧低声细语,唇角勾起的弧度还未淡去:“仅限于今晚,错过了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知道了吗,拉美西斯?”

  法老王还是不能完全知晓,解开半许束缚的金发爱人对他的“爱”,究竟有多深。

  塔希尔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毫无掩饰地对他坦露爱语,每一句都令他胸口火热,几乎要摒弃王的尊严,很没面子地落下泪来。

  不行,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可他垂下的目光却是多么地柔软。

  白日再耀眼炽烈的光芒,全都在王此时的这双敛入所有神情的金眸里失去锋芒,不能再耀武扬威地彰显自己。

  “太狡猾了,也太小看我了。不是说非要和你比个高下,但是——唔哼,以王中之王,拉与阿蒙的化身,拉美西斯二世之名起誓,余对你的爱也是不容小觑的。”

  “是吗,你要是想说,我也可以洗耳恭听。”

  “夺目的黄金会被灰尘蒙去光辉,鼎盛的王朝会随时间流逝腐朽颠覆,绵长的圣河之水也会有断流干枯的一日。但只要太阳的光芒一日不变黯淡,还在高空照耀大地,余对你的这份感情,就永远不会消失褪色。”

  “可太阳会落山,阳光也会隐退在地平线之下。”

  “——那只是对世人而言的太阳。在你的世界,我想为你驱散所有你厌恶的黑暗,再用自身的温暖将你留下。”

  “啊,多幸运,多幸福。”

  塔希尔低笑:“我现在,真的感受到这份温暖了。”

  他在王的怀抱中深深睡去,直到月亮坠下,换成朝日升起,都陷入熟睡之中不曾醒来。

  不知道他被睡意带着,是否进入了一个比现实还要美好的梦乡。

  也许是的吧。

  因为他很久很久都没有醒来。

  法老王为此焦急不已,但又不得不意识到,他其实早就有了这一点必然会到来的预感。

  “都说了,他能维持住这个奇怪的状态留存于世,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蛇杖在这时终于无精打采地开口,当然是避着完全不知情的樱的。

  “执念完全消散,连最基本的存在依托都没了,他当然会死,还是彻彻底底的死亡,不会有来生,也不会再有幽魂留下。甚至像你这样变成英灵都不可能,他,可是被人为地在历史中抹去的无名之人。”

  听入耳中这番话,虽然完全不中听,但可恨就可恨在的确是事实。

  奥兹曼迪亚斯比任何人都明白。

  他没有对着蛇杖发泄怒火,与其做那毫无意义的事,还不如想办法解决当务之急。

  “历史……呵,被后人肆意书写的历史吗。余要做一件事情。”

  蛇杖:“?”

  蛇杖:“喂,蠢蛋法老你给我等等,不要告诉我你想……等等!!!你特么已经死了!只是一个英灵!难道还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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