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贵,来,你站起来,哥教你。”刘香站起来,卞鹤轩不经意搂了他的腰,但这一回占便宜的成分很少,真是要教傻子认表,“这表是哥……和你阿姨跑沙时候的,主表盘,你看这橙色的指针,那个是时针、分针、秒针,看得懂吧?”
“嗯,大哥你说,我懂,我妈教过我看表。”刘香点头。大哥的脑袋快扎他怀里了,像小孩子。
“这些都是年月日,哥给你调好了,就不用动了啊,不要自己再动了。”卞鹤轩给他看表盘侧边的两个按钮,捏着傻子的指头,去碰靠上的一个,“这个,你按一下。”
刘香第一次见表有这么多名堂,试着往下一摁,表盘像炸锅了响着,吓他一跳。大哥把着他的手又把按钮摁进去,表就不叫了。
“你看,这个摁进去,哥手机也有反应。”卞鹤轩这块表是极限运动装备,叫起来特别响,报警器似的,沙漠里跟丢了车队就摁这个,队友下载相应pp就能第一时间赶过来营救,是救命用的,“你看,手机刚才也叫唤了吧?”
他把手机拿给傻子看,屏幕上有一个pp提示信息。手机是静音,打开音量顿时叫得刺耳,像有电话未接。卞鹤轩又有把着傻子的手点屏幕,告诉他,必须看完提示信息才能关掉这个警示音。
“大哥这是,找我用的吗?”刘香明白了,他摁表盘,大哥手机会响,表盘也响。
“你不是怕刮风吗?有这个,多大的风也刮不跑你,哥把你栓裤腰带上。谁欺负你了,哥帮你欺负回去。”卞鹤轩微微抬头,英俊的脸有几分苍凉的义气。
“大哥你……你真好啊。但咱俩,不能欺负别人。”刘香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刚才计较红豆吃,太小气了。他确实是怕刮大风,从小就怕,小时候一刮风就往妈屋子里跑。东北风刮起来瘆人,他见过,树都刮倒了,很可怕。
“底下这个,你记好了,哥给你调时间,你摁一次,每隔十分钟就提醒你,滴滴滴响几下。然后你不用管啊,记好了,它自己就不响了。你要是想关上,就连着摁两次。”卞鹤轩有点儿发愁,有点儿烦躁,怕傻子学不会。
“摁一下,十分钟响一次,不用管,摁两下,关上。”刘香重复着,他又明白了,大哥是想让他注意时间。自己什么毛病自己清楚,时间观念这个东西,自己确实摸不透。
“你回头把这句话记本子上啊,每天默念!”卞鹤轩被孩儿面熏得心猿意马,好处也没少占,腰摸得不亦乐乎,“你要是进超市,就把这个打开,听懂了没有?最多啊,香香记好了,最多响三次你就必须得出来。”
半小时,够傻子买东西了。可卞鹤轩心里着实犯难,轻微智障的理解能力到底什么程度啊?他不懂啊,第一次教傻子。从前都是聪明人教他。
愁死了,愁得卞总好烦啊。
刘香摸着表盘,珍惜得不得了了。这表真好看,还能给大哥发信息,还能提醒他十分钟到了,像是大哥守着自己似的,好像……好像有了这表,他哪儿都敢去了。
他懂,大哥这都是满打满替自己打算呢。前几天要是有这表提醒,自己不至于排队买糖瓜回不来,那大哥就不打他了。
“听懂了没有啊?不懂哥再说一次。”卞鹤轩看他歪脑袋就一阵冷汗,这是要歇菜的节奏?
“懂了,大哥,我懂,进超市摁一下,出来摁两下关上,最多响三次必须出来,我懂。”刘香难得显摆自己的智力。
重复得挺顺,看来也没想的那么傻。以前送东西,卞总都是直接给,这是头一回带讲解的,急得直冒汗。他怕,真怕,上回小傻子丢了1小时,他半个魂儿都没了。
“嗯,改天哥带你去超市,你用几次就知道了。”卞鹤轩轻轻揉着小傻子的腕子,“还疼不疼了?”
什么苦都吃过了,卞鹤轩对自己都狠惯了,有些事他得慢慢习惯。从前身边人都聪明,卞鹤轩说话也不注意,因为人家懂他心意是好的。可傻子真不行,不好好说话,他就觉得委屈,就不搭理人了。
“不疼了,就是咱俩不能这么搂着……一会儿叫护士姐姐看见,不好。”刘香脸一红,扭着腰推了一把。
“好好好,不搂着了。那哥再闻一下。”卞总鼻子凑过去,狠狠地闻了一口孩儿面。
真香。
谁知道他一放手,小傻子又不太愿意了,站着不走:“也不用这么远,咱俩离近一点儿啊。明天我给大哥做豆腐汤,做焖羊肉,过几天给大哥打围巾。”
“这么喜欢给哥做饭,哥怎么犒劳你?”卞鹤轩又飘了,很窝心地看着他的傻子,显示屏似的开屏了,唰唰唰唰。
“那个……”刘香不说话了,开始思考,他有过感情,他懂男人这时候想要的犒劳是什么,可害羞让他不敢大声说。
“我想抱大哥一个。”
“就抱一个啊?”卞鹤轩装得跟受委屈了似的。
“是那种特使劲儿的抱,不撒手。”其实刘香想摸大哥脑袋,想好半天了。大哥头发特别黑,扎了个小揪揪,漂亮得像电视里面的人。想着,害着羞的刘香也不知道怎么就伸手了,摸了一下,心里的花都开了。
大哥给他摸小揪揪了,真顺。
“你是想摸哥吧?”卞总没想到傻子会摸自己脑袋,意料之外,笑着继续开屏。
刘香不敢说话了,脸红得不像话。毕竟心口里住了一窝儿小兔子呢,噗通噗通乱跳。
“大哥,你刚才跟我说话,特像我妈。”刘香又抓了一把,摸着小揪揪的皮筋,玩儿上了,“我家里有个大表,盘子那么大,小时候我妈就举着那个,教我认表。”
卞鹤轩有剪头气,就是不爱让人碰头发那类人。傻子玩儿他头发,就如同在火山口试探。“你妈教你多久才学会啊?”
“教了挺久的,我老忘。我小时候吃好多药,没现在记性好。现在说几遍我就记住了。”刘香说。
一听小傻子说小时候还吃药呢,卞鹤轩就不舍得发火了,玩儿就玩儿吧,不就是头发嘛。
刘香接着摸小皮筋:“大哥,我觉得……你特别像种动物。”
“动物?像什么啊?”卞鹤轩低着头问,小揪揪被拽得还挺疼。刘香在他心里就是个1米82的大兔子,他觉得自己在人家心里,怎么也得是个挺牛逼的生物了。不是捷豹也得是个陆虎,妥妥的。
“野狗。”刘香语出惊人,好比一边试探火山口,一边在卞鹤轩胸口玩儿碎大石,“疯起来咬人,工地上那种野狗。我摸摸大哥狗头啊,你听话。”
卞总:“……”
卞鹤轩被气得都笑了,笑得阴侧侧的。顾异小左要是看见轩哥这种笑绝对知道跑,可傻子不懂,还玩儿呢,小皮筋都给弄下来了。
“狗?还他妈是条野的?那你让哥咬一口试试?”卞鹤轩攥着傻子的手指头,假装要张嘴,“不让咬就给哥抱一个……”
“别,大哥别咬我,我该疼了。要不,我给大哥吃棍棍饼干吧?大哥你等等啊。”刘香都吃光一盒了,觉得好吃,怕大哥没吃过,撒开手就去翻食柜,给身处撩拨巅峰的卞总一巴掌划拉下来了,愣着,傻看着,看着一盒打开了包装袋的棍棍饼干送到嘴边,往他嘴里塞。
“大哥你没吃过这个吧,你尝尝。”刘香坐板凳上,脚踩横木,晃着膝盖,看大哥不吃,自己先拿了一根,嘴里叼着,“我没骗人,这个棍棍饼干真的好吃,咱俩一起吃啊。”
还以为能再捞一个抱抱,现在沦落到吃棍棍饼干。行吧,行吧,卞总烦得认栽还不行嘛。
但是他还真没吃过。这小傻子真是他卞鹤轩肚子里的小蛔虫,什么都知道。
狗头还叫傻子给摸了,艹。
真他妈该死的……招人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因为在这一天里卞总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又催发了剧情,才着重笔墨来描写,希望大家不要嫌弃这几章剧情节奏缓慢。
卞总:狗头被摸了,下面是不是可以亲亲了?
香香妈:刚放下的板砖又拿起来了。
第35章你妈托梦
接下来的几天,卞总像是在烦到升天与乐不思蜀的边缘来回蹦迪,还是单腿蹦了个野迪。和小傻子交流,总的来说不算太难,说短句子就行,但就是经常对不上频率,有时候闹得挺累人的。这就是和聪明人待久了的副作用,聪明人就是给半点儿信号他就能接住,再发射回来适当频率,不仅懂,还能表达出自己懂。
刘香就不是了,他不懂,他每个细胞都嚷嚷着他不懂。
这就像耐力消耗战。以前,卞鹤轩往前走一步,然后等着聪明人走完剩下的十步。刘香倒好,卞鹤轩踏一步,他能知道往前挪就不错了,更多的时候他是退一百步,直接退回家,还顺便把家门儿关上了。
直接把卞鹤轩关门外头。
但刘香从不食言,他学做饭,不喜欢干护工,他想当小厨子。香菇豆腐汤、香焖小羊排、可乐鸡翅,刘香承诺做给他吃的菜,卞鹤轩都如愿吃上了。
滋味很不错,以至于卞鹤轩连病号饭都不看了,每天晚上就等着傻子这顿小灶,下午3点看人出医院前院,6点准时回来。
那块跑沙的表,其实能直接追踪地理位置,只要他打开pp,就能看见一个象征傻子的小红点。有时候在超市,有时候在卞姐那儿,每回快到6点时候,卞鹤轩都看着小红点位移,从马路对面的建筑里,挪到医院门口,再挪到自己眼前。
看闪烁的小红点,变成他的大兔子。
特别带劲,乐不思蜀。
卞鹤轩承认自己有毛病,超出他计划之外的事能让他抽风。他对谁都这样,都想亲自盯着,可也真怕小傻子半路出事儿。是,傻子妈再牛逼也只能教会儿子找警察,但现在缺德事儿遍地都是,真遇上什么,估计刘香连叫人都叫不清楚,喊警察都来不及。
一旦乐不思蜀起来,日子就过得快,转眼到年根儿,大年三十了。唯一叫卞鹤轩遗憾的,恐怕就是没能给傻子换张床。那个护工床,他看在眼里真的很不顺眼。
每次小傻子往上躺都吱吱扭扭叫唤,就是个超大号折叠凳子。也就刘香这种傻人能睡得香。
大年三十清早,李护士长挨门发春联和福字。“过年喽,平平安安又一年。来年都出院啊,再也别来。”医护工作者从不说有缘再见,他们巴不得病人一出院就再也不复发,从此远离病痛。
“谢谢您啊,给您拜个年。”卞鹤轩站着复健呢,按理说还不到时候,可他等不了,生意都是火烧眉毛的事。转手从兜儿里拿出一个红包,往李护士长手里塞。
“哎呦,干嘛啊这是,别玩儿这套啊。”李护士长知道他什么意思,过年了不是,她看得出来,301特别爱面儿,从不空手。
“拜个年啊,不收看不起我?”卞鹤轩拿饭局上的做派出来。
“我们可不让收啊,收了是犯错误。”护士长把卞鹤轩的手打回去。
“没多少,心意。”卞鹤轩执意想给,“真是心意,给夜班小姐姐买点儿好吃的,您不收,我还得挨个送去。”
“那也不行,别给我找麻烦啊。还什么小姐姐,就你这把嘴啊,啧啧。”李护士长拒绝了卞总那套生意往来,这红包能少?看都看出来厚了。“诶,小刘,你拿胶棒粘一下啊,贴玻璃上,我去给别屋送去。”
刘香正站在沙发上,铺着报纸擦玻璃。“谢谢李阿姨,这就贴上,也祝您过年好。”非常有礼貌。
大红包没送出去,卞鹤轩只能看小傻子贴春联、贴福字。
刘香把春联贴洗手间门两边了,一下子蓬荜生辉,却也搞笑得没边儿。福字很大,贴了上面顾不到下面,最后才贴正。
“大哥,你帮我看看,这个贴歪了没有啊?”刘香换衣服了,是卞鹤轩叫顾异小左买的,大牌子,超级大牌。
当然他没敢说是自己送的,照样把锅扔给亲妈了。刘香好久没被长辈关心过,卞芸也跟着劝,几天就架不住阿姨的攻势,换了新衣服。白色的小衬衫套在圆领卫衣里,领尖儿还有金属扣呢,水洗白的牛仔裤更显腿长,活脱一个大学校园里的小校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