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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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宿你是不知,吾还有一位好友名唤佛剑,其人刚正不阿,惜字如墨,鲜少言笑,嫉恶如仇,凡是有妖有邪有黑暗的地方就都会有吾这位好友的伟岸身影,有机会吾介绍你们认识,不过那时候你可要万分小心”道者说到这儿时悠悠然端起茶杯轻泯一口,摆明了是等人往下问的态度。

  虽然明知是个坑,可有人偏生听着好奇,于是也只得顺他的意往下问:“这是为何?”

  “哎?吾不是说了么,因为佛剑杀生为护生,专斩妖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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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就知道道罪吐不出象牙”

  当他下意识的冷哼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又走神了。尽管表面上是依旧完全看不出来所思所想的似笑非笑,但他的心里还是小小的恼怒了一下,看着走近到眼前的僧者,他拱手作揖笑道:“来者可是佛剑好友?疏楼龙宿有礼了。”

  僧者见状亦是单掌竖起结了佛印道:“龙宿,佛剑有礼。”不同于秀气的面容,声音竟是沉淀下来的浑厚。

  听闻上言,聪慧入穆仙凤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主人虽是用的问句,但内里却带着不容争辩的肯定语气。况且若是初见,又何来好友一说?若不是初见,为何还要询问对方名姓?而且被允许直唤主人名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那位大师初来便如此称呼,而且主人还没有不悦,果然是曾经有过交情吗?尽管有着诸多疑惑,侍女还是在收到那鎏金眸中的一个含义后轻轻点头,在布置好茶具后转身离开,留下一紫一白两个身影对坐叙话。

  一紫一白,对坐品茗………望着似曾相识的场景,心中忽然一个抽搐,穆仙凤又一次红了眼眶。

  先生………

  果然是惜字如金,摸着大理石桌上的木盒,疏楼龙宿弯唇一笑。

  在自己问及对方来意时,对方的回答是“受人之托”;问所托何事时,对方伸手一划,佛光闪动中,掌心已是稳稳拖着一个造型古朴繁美木盒;又问何时之事,回答是“那天前夕”;最后,当双方都开始沉默一炷香后,面容清秀却饱含威严的僧者起身告辞。

  “佛剑好友,请留步。”紫睫微微下敛,俊美无俦的精致容颜被朦胧的黄昏模糊不清,佛剑没有催他,就这样又是一阵沉默,那如珠玉圆润的儒音才再次响起不知是否是因为久久不语的缘故,那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朦胧低凉的味道:“故人……..安在?”

  最后一个语气词被突起的凉风刮变了模样,只剩下不可辨认的轻微余音散入风中,但即使几不可辩,一前一后的二人也都知道,这一句,绝不会不是问句。

  如泪的夕阳参残照里,白与金交织的逆光背影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沉稳的继续着要去的方向。

  “潮涨潮落,缘起缘灭,龙宿,他在与否,生与死,你想知,便知........”

  随着厚重的声音伴着主人一起远去,亭下目送的人心中一叹,二十二个字,可有破了汝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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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是经年已久的木头,否则怎会有这样舒润的质感,真是难为送礼者了........心里虽然在如此调侃,打开盒盖的修长手指却满带凝重,随着盖子一分一毫的被掀起开来,那双鎏金的眼眸也逐渐变得暗沉幽深,终于,在木盒完全被打开的瞬间,瞳孔还是不可控制的轻微一颤。

  “恩?”那静静躺在盒底的,是有着墨迹氤出的宣纸。

  难不成,是遗言?

  “真是够寒酸”嘴上是这样腹诽着,白皙的手却小心的将纸取出,再展开,待看清其上的字迹时,有那么一瞬间,在疏楼龙宿的四周,一切都好像彻底静止。

  洁净的宣纸强烈衬托出墨色字迹的端庄,与书写时认真庄重的笔触,上书:

  “浮游子,天地依,水波不兴烟月闲”;

  “忘尘人,千峦坡,山色一任飘渺间”。

  而横批则是——

  “共饮逍遥”

  共饮逍遥,共饮逍遥………..

  紫金萧,白玉琴,宫灯夜明昙花正盛,共饮逍遥一世悠然…….

  有多少往事,尽皆随着这句仿佛期冀又仿佛誓言的字句穿过苍茫的夜色,越过浮迁的岁月直直砸尽眼底,那些他一直午夜梦回的场景,那些他不愿回首的血色过去,都在这一夜,这一刻,硬生生的破开了他心底的防线,势如破竹的冲来,攻城略地…….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天,那个即将魂飞魄散的道仙回头时的清笑,千般祥和,万般温暖。

  他说:“龙宿,抱歉…….”

  也在这一霎时,天地间似乎瞬间清明,烟雾悉数消散,从极高远的苍穹处泻下的天光亮暖,映出了那张他见过了千万次的脸——雪发雪睫,唇色温软,面容肃静,眸若深泉,还有那额前弯翘的刘海,一切一切,全部变得清晰可见,全部倒映在心底和眼前………

  剑子…….

  ………………

  “啪”的一声,是水珠溅落的声音,尽管它转眼就没入纸里再寻不到踪迹,但在这个静谧的夜里,确如惊雷般格外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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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篇

  旸谷吐灵曜。扶桑森千丈。琼林笼藻映。碧树疏英翘。永与世人绝,千龄独逍遥。

  天界的景色永远是这样,祥云蔼蔼,霞光万丈,奇葩仙草的清香绵延了几千里,不时还有凤鸾与灵鸟三两飞过,长长的尾羽带起的荧光在雾气缭绕中显得分外朦胧美丽。

  永远是这样的,仿佛设定好的一般安逸祥和,全然没有人间说来就来的乌云和暴雨。

  “哎……”躺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山茶树下,一身灰白道袍的男子叹了今天的第十八次气,他举起右手放于离额两尺左右的位置,透过叶间洒下的阳光,他再次无声的,叹了口气。

  修为散去就罢了,重新修炼倒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可问题是新生之后的身体居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要叫他怎么出去见人?!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个向来舌毒不饶人的恶劣大夫会怎样勾着不怀好意的唇嘲讽揶揄他;会怎样用各种无德不良的词形容他;会怎样一“不小心”的说出去,让所有的仙友都来看他的笑话,而一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的叹气。

  算了,还是等变回去在说吧。

  将手降下放于额上,他抬头眯起眼眸看看阳光,暗自掐指着到底还需要多少年才能变回原来的自己。

  可是算来算去,还是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底,还是全怪仙界的阳光不如人间的猛烈。

  “哎,无奈啊。”他在心里暗道,不过罢了,一天也是如此,一年也是如此,反正是要呆在这里修行下去的,十年百年,又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里,他略略的直起身子,却在手臂撑起的时候,碰到了腰间的一样物事,他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待将身子靠正,静默片刻后,他慢慢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物品——一支通体幽紫镶金嵌玉的萧。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恨过这萧的主人。他虽确实曾为对方的狠辣恼过,为对方的不择手段怒过,却也因对方的刁钻辩答莞尔过;因对方高超的期艺叹赏过,当然,也曾因对方暧昧不明的态度排斥、困扰过,但说到底,他都没有恨过他。

  从来没有。

  即使是现在。

  指腹逐节抚过萧体,他歪头想了想,于是就有雪色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发怔了一会儿,最终叹然一笑,双手持萧靠近唇边,轻轻吐气,吹起了记忆中的曲子。

  乐声悠然,远播千里。

  并静默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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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云篇

  花开花落花常在,春去秋来人不还。

  在高可接天、独立于众山的峰顶上,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稳稳负手握扇凝立,劲风不断舞动他的紫衫和长发,衣上的丝绦与发带亦是疾疾展开,那烈烈作响的风声所传达的讯息一如他颜上的表情,遗世而立,不屑群芳。

  宛如神一般的所在。

  向阳的鎏金凤眸里闪着瑰丽的光芒,疏楼龙宿望向夕阳下落的地方,在感受着什么。

  紫色的光圈浅浅淡淡,犹如涟漪细细的扩散开来,远传九州,广纳三界。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疏楼龙宿收敛了内息,没有了后续之力的光圈逐渐散落成点,最后化成星星萤萤的尘芒,向着四方飘散远去。

  还是,没有。

  自从那日看到剑子的墨迹后,疏楼龙宿便按着佛剑的意思开始寻觅,可是一年的时光已过,三界中,却仍然没有剑子半点的气息。

  莫不是,真的………

  不可能,祸害向来是千年不死,况且元始天尊都已经出关,难道也没有半点法子救他的闭关徒儿么?

  可若是救了,那为何现在执掌天界的却是清香白莲素还真,况且天界里也没有任何关于凌霄仙君重现一事,除却确实已死一说,唯二的可能,就是不能或者不愿出现。

  自一甲子前那场天庭血战后,玉帝昊天被破关而出的三尊责令闭门一千年,其余众仙的归处一如剑子先前安排的那样,推素还真为新帝,药师、月才子等为辅共同掌管三界十方。至于吞日紫龙,虽不至为此战付出全部责任,但也要承担大半,因此元始天尊责罚其谪居烟龙苑三百年,且期间不得擅自离开。

  但至于监视紫龙遵不遵守一事,天界也没有再去另行费心,毕竟现今三界尊神原始、道德、智慧都在,除了没有脑子和不想要命的,谁还敢再造次?况且新的玉帝对紫龙敬重有加,慧眼城府如疏楼龙宿,也便没有再做什么计较。

  也不愿再做什么计较了。

  只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计较起来,因为现在的他想知道,剑子仙迹的生死,不,是存与灭。

  轻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个麻烦”而就在他说出这句凉薄的话时,东南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道龙气!其薄弱的程度,甚至连自己这沉积了几万年的根基都差点错过!

  瞳孔猛缩!瞬间的紫华大盛后,一条浑身莹紫的巨龙向着东南方驰掣而去!只因,这是属于自己的气息!

  一路的穿云掠雾,一路的电掣风驰,待到逼近那个气息传来的地方,他听到了模糊而熟悉的萧声。

  乐音低缓,不急不慢,一如多年前的月夜…….

  就在坐卧于树下的男子正在闭目吹箫的时候,忽然间便感到了一股急速逼近的力量,他双目疾睁,指尖凝力迅速抬头,然还未待他抬起头来,面前已是风云突起,光华大盛!

  树下的道者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同时为这熟悉至极的气息震惊不已,但当他察觉到手中紫萧微微发热的一幕后,心中已是渐渐明白,想是这萧,已经融进了其主的内息,因此在吹奏时才会散发出去。

  他在心里悠悠叹息,该来的,总是会来。于是他慢慢的把遮于眼前的袖袍移开,此时光华渐弱,紫云缭绕中,他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双掺入了枫红的金眸。

  而那双泛红的金色眸子,也在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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