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他吗?”幻问她。
西瓜羞赧地点点头。
“别太亲近他了。”幻看着正抱起一个不知为何哭起来的孩子,笨手笨脚哄他的千空,叹息道:“他和我们不一样。”
“千空……他是蛇,对吗?”西瓜猝不及防地问。
“你怎么知道?”幻讶异道。
幻以为千空应该从来没有在孤儿院暴露过身份才对。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就算是睡觉时,他也不再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因为西瓜的鼻子很灵。”西瓜揉了揉鼻尖:“而且,千空哥哥身上,没有血的味道。和他在一起西瓜觉得很安心。”
兔子突然发现千空的身影开始晃晃悠悠,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了起来,模糊得让他看不清。直到一滴眼泪从眼眶溢出,淌落脸颊,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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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西瓜侦探一定是犬科!没啥战斗力的小型家犬之类
&:虐完了,下一章发点糖^^
&:炮灰和司没有1关系
第七章
·有人问千空到底吃什么……
“别傻啦,兔子不会爱人。”
幻的脑海中,突然响起许多年前遇到过的某个女孩的声音。
那时他受邀在某个富贵人家表演,或许是公爵,又或许是盐商,他记不清了。总之,那是一栋富丽堂皇到不亚于国王城堡的大房子。房子里到处都是穿着设计精美的佣人制服的兽族在忙碌。比起外面那些食不果腹的同类,他们显得精神烁烁。
房子的主人要为他刚出生的儿子办一个长达三天的宴会,与会宾客和请来表演的艺人们都住在这栋大房子里。夜晚,不知为何总睡不着的幻,信步走到外面的花园里。他嗅到蔷薇花的香味,期初以为是哪里悄悄盛开着花朵,循着气味找过去,却是个坐在石子路上看星星的女仆。香味从她身上传来,是香水。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兔子,幻在表演时,目光曾无意识地在她身上停留。
“这么巧,您也睡不着吗?幻术师先生。”女仆站起身来,提起缀着荷叶边的裙子向他行礼:“今天很荣幸能看到您的表演。我想,这是我这辈子看过最美的表演了。”
“您谬赞了。”幻欠身,还了一礼。
“我还很荣幸地注意到,您的视线三番五次在我身上停留。”女仆靠近他,那蔷薇花的气味愈加浓郁。
昂贵的香水一向是贵族才能使用的奢侈品,不过从这个女仆的美貌来看,能得到别人送几瓶香水似乎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幻这么想着,女孩却已经来到了他身前。她踮起脚尖,吻了他。
幻推开她,女孩的手已经搂住了他的腰。她有些不可置信,歪着脑袋笑道:“您觉得我不漂亮吗?”
“不,很漂亮,但是……”
“有什么但是的,这样我们就是两情相悦了。”女孩说着,便伸手解开自己胸前的纽扣。幻转过身去:“请别这样,我并不爱您。”
他听到身后传来笑声。
“别傻啦,兔子不会爱人。”女孩笑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说道:“上床就足够了,我们的天性如此。”
没有一只兔子会选择和他人结契成为伴侣,因为他们是弱小的生物。在没有人类庇护的世界里,兔子随时都会死,他们的伴侣也是如此。
既然连存在都如此脆弱,象征永恒的契约也就失去了意义。
倒不如遵从本性,只享受当下。
幻比谁都明白这一点,还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和某个人相爱。可当他真正爱上了一直等待的那个人时,却不知道竟是这样的痛苦。
“幻老师,你怎么啦?”西瓜抬头问,幻已经用衣袖擦掉了眼泪。他笑笑:“没什么。”
西瓜嗅到了悲伤的气味,散发着气味的人却对她展露笑颜。她只是个小孩子,并不理解幻的悲伤从何而来,但因为她喜欢幻,所以亦被这情绪感染,觉得胸口闷闷的,很难受。
发现这个平日里活泼的小姑娘今天不怎么开心,千空把一个木娃娃递给她。那是从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描述加上他自己的想象制作出来的:木头材质,满头毛线做的金发,关节会动,能摆出各种姿势。做完之后孩子们又说和店里卖的不一样,眼睛不够大,也不会眨。等他把眼睛做得会眨巴了,孩子们又说嘴巴不会说话。
人类的制造技艺已经到达这样的境界了?千空一头雾水。他决定抽空去人类的玩具商店看一看,势必要弄清楚这个在孩子们口中和真的小孩相差无几的娃娃是怎么回事。
“谢谢,这个真好看。”西瓜接过那个木偶,终于露出一点笑容。孤儿院伙食开销很大,没什么钱给孩子们买玩具。就算偶尔买来几个,也是年纪小的孩子先玩。收到这样的娃娃,她有些受宠若惊。
千空捏了捏她的脸蛋:“刚才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看幻老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不知不觉,就有点难过。”西瓜抱着娃娃,刚又觉得鼻子一酸,就感觉有一只手落在自己头顶。千空附身看着她,说:“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西瓜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心想既然千空这样说,那么就一定有办法。
千空总是很有办法。他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断掉一只脚的烛台,破损的墙壁和坏掉的玩具都被他修好了。他还给最小的那个孩子床上装了围栏,解决了他睡觉时总会从床上掉下来的问题。还有好多问题,只要孩子们向他求助,他就一定可以解决。
西瓜觉得安心了。
千空为了哄孩子,说是这样说了,却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觉得幻会不开心,无非是跟他共处一室,总会想起以前不愉快的经历。若能早点找到巫师,自己也可以尽快离开这里,让幻眼不见心不烦了。
可是自从那头失控的雄狮事件之后,城里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兽族失踪或死亡的事件,而幻每天夜晚的游荡亦毫无收获。好像那神秘的巫师就此人间蒸发了一般。
两人路过悬挂着狮子尸体的广场,见好几天过去了,这里依然挤满了人。看热闹的都是好奇的人类,他们大多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被隔绝在帝国外的猛兽到底是什么样。而兽族鲜少会靠近这里,就算这个倒霉的天敌已经被烧得看不出原样,依然会勾起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
幻也是如此。
去市场采买生活必需品时,他们总会经过这里。幻每次都加快脚步,连余光都不想在那尸骸上停留。好不容易熬满了一周,眼看这具尸体正被人从架子上解下来,准备由殡葬屋带走,千空却突然发现了什么。
“幻老师,我想过去看看。”他把怀里的面包塞给幻,急匆匆赶上前去制止殡葬屋把尸体装上马车。
幻在心里骂了句笨蛋,在广场这种挤满了人的地方和人类起冲突,很快就会引来巫师。他顾不得千空到底想看什么,忙让他们的身影连同尸骸一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的幻象。殡葬屋依然继续工作,而广场上的其他人也不会察觉任何问题。
“谢了。”千空蹲下身,翻来覆去检查那具尸体。找了好一会儿,他喊道:“幻老师,你看这个。”
幻着实不愿意去看那只死掉的狮子,可又按捺不住好奇,顺着千空的手看过去。那是狮子后背的位置,因为皮肤被烧得焦黑,什么都看不到。他问:“看什么?”
“痕迹太浅了,的确很难看到。”千空说着伸出手来,一道风刃划破他的手指,殷红的血液刚好滴落在他指给幻看的位置。
血液融入焦尸的刹那,像活了一般在那片宽大的后背上流淌。很快,勾勒出一个红色的图案来。
是那个魔法阵。
幻顾不得对狮子的反感,蹲下身来仔细查看,那片焦黑上红色的印记,的确是魔法阵的形状。
这是个会对血液起反应的魔法阵。岩羊和琉璃身旁的魔法阵,都会在受术者离开之后自行消失。这个魔法阵则不同,因为画在肉体上的缘故,并不会完全消失。
狮子的尸体被烧焦后,后背上的魔法阵与焦黑融为一体,不容易被人发现,却还残留着微弱的魔法气息。千空捕捉到这点气息,滴下了血液,并未随着狮子死亡消失的魔法阵就如同复活了一般重新显现出来。
“范围缩小了,幻老师!我们要找的巫师,就在那天晚上围剿他的巫师之中!”千空兴奋道。若非尸体被彻底烧焦,他还不会这么肯定。因为那个巫师知道,作为入侵者的上级魔兽的尸体一定会被吊在广场上示众,他不愿意尸体背上的魔法阵被人看到,所以使用了火焰系的魔法想要毁尸灭迹。
但他的魔力有限,用魔法点燃的火焰并不能把魔力在他之上的狮子彻底焚成灰烬,只能烧到这种程度,让人类和普通兽族都察觉不了而已。
他这么一烧,无异于欲盖弥彰,让千空一下子就锁定了目标。同时,也证明幻的判断是对的:巫师的阶层不高。会在夜里值守岗哨的,恰好是位于最低阶层的蓝袍巫师。从事发地点进行求援,前来增援的也必然是附近街区的蓝袍巫师。
让千空一筹莫展的线索一下子顺藤摸瓜了这么多,他的心情也明朗起来。刚想继续说什么,发现自己因为太激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幻的手。
“抱歉,我忘乎所以了。”千空急忙要把手抽回来,却抽不出来——兔子攥住了他的手指。
他贪恋的温度源源不断从指尖上传来,兔子就这么一动不动握着他的手。
殡葬屋的马车远去,因为没有热闹可看,拥挤的人群仿佛退潮般迅速散去了。他们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间,可谁也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只有一具尸体,在这片喧闹的幻境中目睹着一切。
“我好像喜欢你,小千空。”
幻的声音很轻,轻到就算没有身处幻境,周遭来往的人群也听不见。不过,千空和他靠得很近,刚好能够听清。
他不敢相信,总觉得此刻自己才是身中幻术之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幻松开手,转身道:“现在我们得追上马车,把这尸体人不知鬼不觉地还给人家。刚才中了我幻术的车夫很快就会觉得头晕目眩,想停下来休息。”
千空还想追问,却见兔子已经挂上了习惯性的笑脸。原本用来和他人拉近距离的笑容对幻而言却是抗拒他人的面具,千空知道这会儿他什么也问不出来,于是道:“我去追。”
一直堵在胸口的酸涩消失了,幻明明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却像用魔法帮他根除了这几天不断在他胸腔里生长膨大,仿佛要从血管钻入四肢百骸,吞噬掉他整个身躯的那个病灶。
这就是语言的魔法吧?
施加魔法的那一方有些失落地看着千空的背影,也不知道刚才鼓起勇气说出口的那句话他听到了没有。最好是没听到,幻想,毕竟他有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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