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上二八杠,隔着马路,泰坦尼克的红色霓虹巨幕在黑暗中闪烁,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此处从猩红大门里传来热闹非凡的噪声。
他眼见沈沛从里头出来,站门口左顾右盼,锁定对面人才喊,“青儿说你有东西落他那了,有时间去拿”
杨功城不记得是什么东西,但是估计张青还没关门。脚一蹬,飞驰而去。
这辆二八杠还是刚来东陵的时候买的,后来买了轿车就一直锁在车棚。这几天拿过来骑,锈得踩不动,索性从车铃到轮胎全换一遍。
现在蹬起来是顺腿又顺风,卷起路边落叶跟着后轮飘。哗啦,潇洒的声响,在深夜的马路上成条形打开,而后终于在某条巷子里消失。
果然还亮着。
张青是边嚷嚷“啥东西…”进门的,话没说完就囤在嗓子眼儿。
一个平头小伙在张青常坐的凳子里伏在灯下画东西,张青在他身后弯腰站着。
一手撑着桌子,将他圈在怀里指导。
两人贴的很近,此时他们同看向杨功城。张青的下巴还抵在那男孩头顶。
“有客人啊”杨功城率先发声。
张青缓慢起身。“学徒。”
“奥学徒啊~”杨功城重复道。“内什么…沈沛说我有东西落这了。”
张青说,“你上次的衣服少件没拿”,说罢挑开帘子,示意他进去。
杨功城看灯下男孩瞪眼瞅他,一张青涩的怒脸,嘴抿成一条缝。
蓝色床单,一条黑色内裤十分扎眼。杨功城老脸一红,想起来那天自己湿透连内裤一块脱了,估计是收拾衣服落下的。
赶紧拿起来团在裤兜里。
一回头,发现张青站他身后。
“嗨!上次雨太大…怎么忘带走了呢。”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张青矮了半头,几乎在对着他下巴说话,“…没穿就回去啦?”狭长眼睛里笑意暗涌。
杨功城梗着脖子,“那…你的我也套不上啊”
“奥?”
张青明明两手都在兜里插着,但杨功城总觉得身上被人挠似的发痒。
索性他还是嬉皮笑脸的,“我都最大号嘿嘿”
张青笑了。“是吗?”眼睛向下看,眼尾却向上翘,延伸出一个窄窄的扇形双眼皮儿。不够亮的灯底下,也能瞧见眼底微红。
杨功城被看得嗓子干疼。
“那什么…东西拿了,我就先回去了。”
张青一听便立刻扭头出去,没给他一丝余地。
“你也别搞太晚嗷!”
“…”张青不说话呀。
“你天天几点关门啊?”
“不关”
……………
“……你吃晚饭没?”
“没”
“那…”
“啪嗒”一声,灯底下的男孩笔断了。正要拿小刀,
“今天就到这吧”张青说。
男孩个子很高,拎起包支支吾吾地离开,走前还上下打量一番杨功城。
“我去买点吃的去”杨功城不自然地打岔。
“算了,太晚了。”张青终于坐回自己的椅子,点支烟,快活起来才松开话舌。
“没事儿别客气!跟哥说想吃啥,能弄!”
“那你想吃什么给我带一份。”
“…好嘞你等着的”
杨功城风风火火踩着车走了,这大晚上的不知道他准备去哪。
奥~这个点,只能去金鼎轩搞了。
会所人声鼎沸,外面虽然夜里凉,里面炎夏酷暑依旧白昼。嘱咐后厨下两碗牛肠面,打包带走。
站楼梯口等的时候,碰巧遇上个以前的熟人,两人一上一下站那儿讲话。
“哥你们商场还缺人不”
“咋了,这就混不下你啦?”
“不是,就…想安稳点。”
“这么年轻想太早了”
“不是哥…我下个月…嘿嘿准备结婚了”
“哎哟我擦行啊刘儿!哎不对…你到年龄了吗?”
“二十四了!”
“都二十四了…日子过的真快…我刚来内会儿你才多大…”
两人没说完,杨功城肩膀让人撞开,从楼梯上登登跑下一人。
“谁呀这是?”
待两人看到他手里明晃晃的东西,对视一眼,而后同时冲出去
“卧槽!”
这种长刀可有段时间没见了。这么冷不丁一看,在灯底下地泛银光,杨功城还真有点慎得慌。
那也得硬着头皮上,以前年轻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敢呢?
杨功城在被刺穿和谐的尖叫骚乱中静候时机。这人不像亡命之途,空拿刀到处龇牙咧嘴比划,划伤不少但并没捅到人,相反却像是被巨大恐惧拉扯的傀儡,脸色苍白,嘴唇也没颜色。
杨功城给刘儿使眼色,让他去后面给踹倒。
自己则面对他缓步上前,笑着问,“客人你有啥事儿不能解决的?”
持刀人用力过猛以致颤抖地瞪过来,“我要…老安…死!"
杨功城一惊,可见刘儿已窜到他身后,要夺刀!持刀人却在此时突然扭头!
“回去!!”杨功城嘶吼未落,持刀人慌乱之下,一刀捅进刘儿扑上来的身躯。“噗嗤”一声。
大厅灯光此刻倏然变换成酒红色草花灯,斑驳错影。寂静无声,而后,
“啊!!!啊!!”一声尖叫,带起尖叫的波涛,波涛掀起巨浪,周围声音尖锐炸脑,满地狼藉,鲜血的脚印踩遍大地,而后被慌乱绝望的人群带到寂静的夜里。
夜,被撕碎了。
刘儿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上呼噜噜往外冒血的洞,在人群中找到狂奔而来的杨功城,张嘴想说句话,“哇”地一口血,嗓子眼里含糊不清。
杨功城把衣服脱了给他堵住洞,“刘儿不怕,哥以前被捅过这…没事儿—啊!”
“去开车!妈的去找车啊!”杨功城扭头对愣在一旁的人吼。
去医院的路上,刘儿抱着他的胳膊,
“哥…哥我不…想死…”
两只总是精明的小眼此时正不断扩散光束,嘴里嗓子里满是血,一说话带着水声咕噜。
杨功城压住伤口,感到热流不断从指缝汆动,一手搂着他头,
“说啥呢…你不马上结婚了吗,你这么死你媳妇同意吗?”
刘儿撇撇嘴角,“她…骂人可凶了…肯定…肯定得给我骂…骂死”,声音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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