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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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功城见状抽他脸,

  “刘儿别睡,你他妈牌一孬就装困,我可太了解你了!你给我起来!”

  刘儿头耷拉着,没有一点声音,脖子里的肉正在快速的降温。

  杨功城开始大力晃他,

  “你给我起来!操!你他妈给我快起来掏钱!你他妈快给我起来!刘儿!!”

  开车的小子早就哭出声“哥!刘哥是不是没了!”

  杨功城好像没听见,死死地抱住刘儿,嘴里一直哆嗦地念叨着,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你不是要结婚了吗?哥还要给你准备大红包…你小子最爱钱了…最爱钱了……快起来宰我一顿呗…刘儿…哥求你了…”

  车内没开灯,全靠外面透入点路灯接济。依稀可见阴暗的液体沾满后座及半个车厢。一个高大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怀里抱着一具斜卧的尸体。

  深夜是如此空洞,飞驰的车只能划破瞬间沉寂,而后又被巨大的黑暗包围。万籁无声,万箭穿心。

  刘儿折路上了。

  但杨功城如同一位冷静的精神病患者。还是坚持让他躺在医院里,任谁说不动,拉着医生要抢救。他甚至假装扮演着期待的目光和充满希望的询问,一遍又一遍“还有其他措施吗?要输血吗?我是b型…”

  只等来一句又一句叹息,和最后大家异样的目光。

  张青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杨功城在看到张青黑色外套的瞬间失去表情,瘫倒在床边,两条腿直直地挺在地上,满脸是血,藏青西装被血浸透成黑色,白色衬衫通红扎眼。

  在惨白的灯光下,他垂着脑袋,头顶两个旋。

  张青走过去,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年轻人,脸上干干净净的,只是没睁眼。

  他贴下床沿坐在杨功城旁边,递给他一只烟。

  杨功城说,“别在这抽,刘儿抽不到嘴馋”

  说完两手狠搓一把脸,像是要给脸褪层皮。而后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张青把烟放在病床床头,连同打火机一并累上。

  “我听说金鼎轩出事了……以为是你”

  杨功城脸上干涸的血迹被揉碎,细小的裂缝四溢。五官都轮廓极深,但现在如同戴了一张红皮破面具。

  唯有一双眼,在面具下望着自己,被红血丝布满的眼珠疲惫不堪,但无法掩饰暴虐凶残。

  “你听谁说的?”

  张青沉默几秒,又坦然地面对他,“听沈沛说的。”

  杨功城仿佛早已料到,自嘲地一笑,“沈沛…哼,你们都是九爷的人吧。”

  他的嘴唇干裂,隔夜胡须也冒出来,从未有过的狼狈。

  “是,也不是。”张青说。

  杨功城眼神恐怖。

  “曾经是,现在不是。”张青说“你需要休息”。

  杨功城突然抽出手薅住他头发用力一扯,面目狰狞。张青似乎早已料到,面色不动任他威胁。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条命,老子让他赔定了!”

  此刻,张青突然变换神情,瞳孔一聚,手下用力一拳砸进杨功城肚子,杨功城捂着肚子又硬生生扛下他站起来的一顿猛踹。

  再抬头,张青头顶白炽,居高临下,“你是什么东西?想威胁九爷?死了这条心吧”

  一个高傲的下巴戳得杨功城抬不起眼,看不见他表情。

  杨功城哈哈大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还真他妈是条好狗,快回去通风报信吧”

  张青离开前曾扭头看,地上那人冲他笑出一脸大红花,“汪!汪汪汪!”

  收拾完刘儿的后事,杨功城着手要找那天拿刀的人。老安抽空跟他见了一面。

  一大清早,杨功城在阳台那儿站的笔直。老安在平房顶上练气功,好好的别墅不去住,非跑到郊区住大平房。

  杨功城看他半仙儿似地抻腿摆袖,也懒得猜他心思。

  终于练完一套,老安圆脸白里透红的,快七十的人了看样子还想再活七十年。

  “小杨啊,来坐,喝点什么啊”

  “咖,”

  “就喝点茶!刚托人从贵州弄的新茶,甘的咧~啧啧,就怕你们这些小子不会品哦”

  茶叶确实清润,舒展起来形状都显得飘逸高贵。

  杨功城不爱喝茶,也被香气勾得抿了一口。

  嗯……苦的表情没绷住。

  老安哈哈哈大笑,自己端起来喝一口,品半天,“甜,甜咧”

  “这,甜吗?”

  老安捏着小茶杯,跟弥勒佛捧吊坠一样。

  “俺喝着甜。三十多年前,俺也就你这么大的时候”

  杨功城心道“你三十多年前也三四十多了!谁跟你一般大?”

  “个头也大,脾气不好,也就长得还行比你俊点,”

  杨功城懒得理他,心里盘算“咋这么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那时候,山东那块闹饥荒,俺们一路逃难到这的。路上偷抢扒拿没少干…”他又喝一口,

  “现在想想,造孽啊…当时来东陵第一天晚上,饿啊,肚子里敲锣打鼓心里就火烧火燎的,根本坐不住。俺就去一家茶铺子那想偷花生米”老安故作鬼鬼祟祟的模样,

  “被老板抓个正着,俺当时正一大把往嘴里塞呢……他看见了,啥也没说,端了碗水放俺面前”

  “俺当时想,吃都吃了,这碗水就是有毒也照样敢喝!”

  “那水,哎哟~真苦!吃过莲子心吗?就跟莲子心捣碎冲的一样。”

  “俺眼泪差点哭出来,还骂那老头,你给俺喝的啥水,这么苦!”

  “你知道那老头说啥不?”

  杨功城摇头。

  “他说,娃,这是糖水啊。你饿这么久,花生米油,吃多怕是不消化,喝点糖水先给胃里缓缓。”

  “俺当时哇哇哭啊,十来岁的汉子,爹娘死俺没哭,扒一路矿车俺没哭,腿折了俺自己拧上的……怎搞的一碗水就哭得跟娃娃一样。

  后来一想——心里有多苦的人,能喝糖水都觉得苦咧?”

  杨功城想了想,说,“那现在您喝苦茶都甜了?”

  老安笑着摇摇头,“你说这茶苦,俺喝着却甜。

  可是你说…人心里有多苦,才能觉得连苦茶都甜咧?”

  杨功城听罢,站起说,

  “我不知道您跟九爷以前的关系,但是安爷,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您退一步两步,他走三步四步…他把货源抢一半,可以!他开会所,可以!但他杀人了,他把刘儿杀了!这关就算您能过,在我这——过不去!”

  老安老了,仿佛就这一瞬间的事。

  “老九,就是那老头的孙子。俺这辈子做的孽太多了……”

  杨功城说,“您歇着就好,这孽我来做”

  他脸上浮现诡异的微笑,老安见了却只觉得罪孽深重。

  张青回归,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自从他隐退,九爷特意嘱咐过不让人去打搅他。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这些年去了哪,新入的混混也只听闻曾经东陵之夜的传说。

  九爷是个英俊且易激动的男人,常年眉毛打结。总是阴郁地在房间踱步,外面人得听着他的脚步动静来判断什么时候进去传消息。

  张青却连门都没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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