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起来就停不下来了,最后还是程音算了一下国内时间,怕柳微熬夜的话身体吃不住才逼着柳微去睡了。
等他去睡之后,程音重新翻了一遍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之后抬头看了看外面逐渐高升的太阳,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爬到床上补眠去了。
——b——
第2章
两个人认识很久了,久到柳微的第一套片子就是程音拍的,而在那之后两人就成了圈子里很出名的搭档。
可惜这对搭档已经很久没有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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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微是一个科研人员,作为一个三十岁就评上了副研究员,就职于一所省级研究所,手里握着好几项研究成果的男人,也算得上年轻有为,加上他脸好身材正,有车有房有存折,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忙起来好几个月都宿在研究所里不着家,偶尔忙保密项目的时候为了仪器不被电波干扰,手机都只放在休息室不会带进实验室,一下子可能就一两天联系不上,可瑕不掩瑜,按理说也不该找不着对象的。
可他就是没有,上大学的时候就四年这么短都过家家似的交过三个男朋友,离开校园出来工作这么多年了,生理需求反而全靠,惹得自家妹妹都开始怀疑他不是同性恋而是工作恋了。
柳微懒得解释,后来喜欢上了程音也没跟柳依讲,最多也就在解决成年人的问题的时候会想一下那个笑起来会有一对很可爱的虎牙的大男孩,或者在睡前盯着手机相册里偷拍来的照片出神,喜欢得悄无声息。
柳微曾经信奉及时行乐的信条,碰上合眼缘的就去追,但真碰上了喜欢到想跟他过一辈子的人,反而束手束脚没有了动静,连玩笑着定下了p身份都是程音先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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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两人已经认识将近十年了,因为合作过很多次也就一起单独相处过很多次了,发现彼此脾性相投三观相合,明面上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暗地里谁都是春/心萌动,想在一起的欲/望压都压不下去。有一次出外景谈天论地的时候顺带着说起了两人的p粉,程音就笑着说:“不如干脆定个官配吧,要不然想想自己和别的不熟的人被拉郎配也是尴尬得不行。”
柳微不知道说出这话的程音心里面在想什么,反正那时他一听,就觉出了心里的甜蜜和微不可见的心酸。
程音见他好半天不回答,有些紧张,又不好显得太过在意,只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柳微的胸,笑着开口:“怎么?害羞啦?”
柳微笑着揽过程音的肩,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再捋了捋头发:“我害羞什么,定下来呗,就怕你会害羞。”
程音拉下柳微的手握住,心跳快得异常还装出一副好兄弟之间无所忌讳的姿态:“啊,也对,老男人撩起来还是没什么下限的,这样吧,柳哥你看在我小你几岁的份上对我收敛点呗?”
那时才二十六的柳微被叫做“老男人”也不着恼,一边说着回怼的话一边笑着拿出手机给勾肩搭背的两人来了张自拍——那张图当然被某专业摄影嫌弃得不行——发上了微博。
@如竹:听说有个小朋友和我很配诶,你们觉得p叫竹音好还是如茵好呢?【图片】
程音没想到他说干就干,只好也摸出了手机转发。
@程音:勉强和你这个老男人搭个伙吧,另外,道理我都懂,怎么就不能是银珠呢?听起来多富贵啊。//@如竹:听说有个小朋友和我很配诶。【图片】
理所当然地被p粉尖叫着抡博,或者唯粉一脸懵地留下一串问号的评论,还有黑子逮着卖腐的点狂喷两人,但当事人并不在意,他们只是在互相揣测对方同意了线上的p关系到底是直男的无所谓还是对自己有一点意思,陷入了无限的纠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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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段p关系两个人都有正面解释过:“是官配,但是没有在一起,两个人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只是表达一个除他之外我希望不会再被拉郎的意愿……不是表达爱情上的非他不可的意思,是指只有他关系好到了被拉郎也不至于别扭的程度……对方找了对象怎么办?解除p关系然后送上祝福呗。”
这种解释唯粉可以接受,p粉也不至于被喂刀子,“只有他关系好到了被拉郎也不至于别扭的程度”什么的比起其他真人p来说已经甜很多了,而且他们混圈时间毕竟早,骨干粉基本都是成熟的人了,很明白什么叫圈地自萌,虽然两个人开起玩笑来老公媳妇儿随便叫,但只要两个人没有主动提,都不太会提到两个人的p关系,更不会去唯粉的自留地,造就了圈子里难得的唯粉和p粉和谐相处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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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如茵p站:
#如茵[超话]#站子今天整理了一下公开过的竹子和橙子的搭档花絮,橙子镜头下的竹子总是有别人找不到的惊艳之处呢,连日常都比别人更顽皮可爱
这波粮我先磕为敬。
[视频]
【评论】
@喂喂喂能听见吗:阿念今天也在勤勤恳恳地营业呢~唉,真想再看他们俩合作,对着镜头笑的竹子真的甜爆好吗!
@凉风习习:啊啊啊橙子怎么这么宠!!!竹子你要听话!冰阔落不能多喝知道吗?@如竹
@我是程音的小甜甜相机呀:新入坑的没有见证过历史啊!一人血书求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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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微咬着吸管喝维他奶,闲极无聊地刷微博,刷出了这么一条,自己重温了一遍那段两个人经常在线下互约的记忆,把脚搭上电脑桌靠着软椅把视频看了两遍,笑了笑,点了个赞之后走进了衣帽间,把视频里说到的十几套装备按出片的时间顺序慢慢拿出来,撕下来贴在衣挂上的小便笺看了起来。
那是两人还没对彼此的心意心知肚明的时候,他每次和程音搭档完都忍不住胡思乱想,干脆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写下来,贴在衣挂上,想着如果追到人了就把这些送给程音当做情书,如果程音和别人在一起了,就把这些东西烧掉——可他们现在这样,这些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理工生絮絮叨叨的爱意的便笺纸便成了他自我折磨地回忆旧时光的承载之一。
“今天你被我用冰可乐压脸捉弄的时候露出的表情真可爱,是我匮乏的语言知识里找不出形容词的可爱。但是我这样太坏了对不对,允许你捉弄回来——但是我只想纵着我的小男朋友对我恶作剧呀。”
“你真是太棒了,我完全没想到竟然可以这样诠释奥恰对主公的感情,果然阿音是独一无二的天才啊。”
“好想把你压在墙上亲,听你慌乱地说:‘混蛋,相机要被压坏了。’——一定很让人回味。”
……
辞藻肉麻又啰嗦,柳微一边看一边嫌弃得不行,但是又停不下来,借这些话来回味着记忆里的那个人。
——
柳微关注了好几个p站子也不是秘密,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赞他和程音的p视频了,粉丝们见惯不怪,留了两句调侃的话就一头扎进了视频里,而这个视频作为正主点过赞的,理所当然地又被转了起来,程音也看到了。
作为如茵p站子,向来以资源广泛、后期精美著称,这次的粮也不例外,多得是不知道哪个旮旯里翻出来的陈年花絮,经过大手子调色渲染之后插在视频里竟然也没什么年代感,除了根据服装认角色之后能记起时间线的某些真爱粉,大多粉丝都看不太出来两个人原来已经走过这么长一段路了,但程音作为当事人之一,那些互相试探的暧昧实在没办法忘记。
程音正好要参赛的几张照片也修好了,时间闲下来了,干脆就利用第三方软件把视频下载下来,对着视频的顺序把移动硬盘里储存的以前拍的柳微一张一张地找出来,把以前没有精修的底图拉到p上开始修图。
对于程音来说,拍摄的过程是他跟灵魂、跟世界、跟拍摄对象进行的无声交流,累也只累在身体上,精神上总是很亢奋的,但是修图就不是了,他挺讨厌修图的,再美的画面经过几个小时反复的修改之后在创作者的眼里都会失去最初的惊艳。如果不是想要他的“孩子们”能呈现出最完美的一面,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作品中的微瑕,他能做出用底图投稿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不过世界上总是有例外的,如果面对的是柳微的图,别说简修,精修都不嫌烦。
别的也不说了,就说程音的笔电配置很好,带动一个p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他调整照片曲线的速度都能慢得跟电脑带不动软件卡住了似的,一个小时都用来慢慢对比每个坐标的差别,更别说遮盖微瑕、补光修光之类的了,如果这个速度来搞别的照片,估计一年都出不来一套作品,也亏程音对着心上人能耐下性子来。
电脑的光映得程音的脸微微泛蓝,唇边那个不自觉的弧度写满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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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两人宁愿这样隔着太平洋各自用着自己的方法缓解着自己的思念,明知彼此都还没放下,也不敢脱下玩笑的外皮直白地对着对方说一句我想你了。
——b——
第3章
程音自从跑到国外躲避开始,就一直没接过圈的单子,无论是出钱的还是免费的,无论是自己喜欢过的游戏/动漫或者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都不接了,一心拍野生动物,大家都觉得他应该算是退圈了,除了会在柳微的直播间里看见他的时候调侃两句什么时候复出啊之类的,一般都不会再找他拍片。但是有的人就是会不死心,就想让自己喜欢的摄影给自己拍,完全不管现实情况如何。
所以当程音又看到了易锡发来的私信的时候感觉非常无奈。
易锡这个名字是网名,真名程音不知道,只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老粉,在他还没有退圈的时候就求过两次片,因为价格合理,又有对粉丝的情感加成,程音那两次都接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两次给了这个人什么莫名其妙的自信,在程音三番四次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已经不接圈摄影了他还是觉得自己是那个例外,一有空就来给程音发私信,言辞中颇有“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借口,看在我这么懂你的份上,帮我拍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的优越感,弄得程音哭笑不得。
用老掉牙的台词再拒绝了一遍,换来满屏的委屈,程音懒得理会地关了陌生人私信。他出国之后状态就不是很好,最近更是越拍越烂,跟师傅沟通的时候被痛骂了一顿,他不得不正面自己一片混乱的情绪,开始思考和柳微之间的关系到底要怎么样处理,整个人暴躁得几天没睡好,更别说照顾一个粉丝的情绪了,能复制一遍原来的拒绝而没有任由情绪控制自己发出那些伤人的话已经很克制了。
程音重新打开了企鹅,和柳微的对话停留在昨天的互道晚安,他一直往上滑,重新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翻到了他出国前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
【哥】:对不起,我没处理好我这边的关系,我会重新处理好的,你还能原谅我吗?
下面是他隔了几个星期才回的信息。
【_】: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程音还记得那天他们大吵了一架,最后才以柳微的妥协告终,从那之后两个人就当着“朋友”,明知对方对自己有意,又因为对往事的芥蒂而不敢越界,偶尔撩一把又自己默默地缩回了试探的爪子,平添彼此之间的尴尬。若要彻底割断关系又舍不得。
直到今日。
程音重新问自己:“你真的这么介意吗?介意到不愿意再次接受他?人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程音叹了一口气,想起来导致他们俩决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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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早就听说过柳微的妈妈,一个从儿子还小的时候就会对儿子说:“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不容于世的罪孽。”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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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微的整个童年都在这种不停被亲妈否定和讽刺的环境中度过,父亲又忙于工作,常年不着家,偶尔回家妈妈也会变得正常,两人恩爱不疑,如果不是遇到了一个好老师及时发现了他的心理问题并劝他去接受了心理疏导的话,现在的柳微是什么样的很难说,也幸好后来他又有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妹妹,为了保护妹妹他才逼着自己成为一个理智而强大的存在,能在不断的诅咒中保持清醒。
柳微上大学之后就把柳依也接了出来住,省下生活费来请了保姆照顾妈妈。
在这之后的某一天,柳微的父亲在回家的时候发现只有妻子和保姆,儿女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以为是儿女觉得陪着妈妈太过无聊于是搬出了家,勃然大怒,杀到柳微的学校跟儿子大吵一架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妻子从小是这样教导孩子的。
他不可置信地带妻子去看精神科的医生,医生诊断之后告诉他,他的妻子出现了非血统妄想,严重影响了思维、情感和行为,还有严重的幻觉,可以确诊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因为没有冲动破坏行为,可以在家吃药治疗。
柳微听到诊断结果之后毫不意外,从小的折磨让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毫无感情,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学校旁租住的小房子,他父亲也自觉没脸去追,带着妻子回家之后看着因为去看精神科医生而被刺激到缩在墙角自言自语的女人神情呆滞、泪流满面。
是谁的错啊,是孩子的错吗?不是吧。那难道是妻子的错吗?谁能决定自己得不得病呢。怪自己吗?也许吧。
他长叹一声,起身把缩在沙发里被医生刺激到瑟瑟发抖的爱人抱到怀里:“亲爱的,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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