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娘忙着收拾茶碗蝶子,瞧了一眼离去的二人,纳闷地嘀咕:陆捕头这朋友,怎穿有油乎乎爪印的衣衫?当真不是个讲究人。
一路闲话不叙,二人疾行至驼峰山脚下,见董大一行人正迎面而来。陆离一眼便看到落在最后的闻天,只见他低着头,四处看着,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陆离悄悄对邹子恒说:“最后那人,便是闻天。”
邹子恒的脚步放慢了些,仔细瞧着渐行渐近的闻天。很快,一把抓住陆离的手,低声道:“并非潘文安。我也从未见过此人。”
陆离低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默默地抽了出来。并未言语。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知怎的,陆离始终不信闻天是个贼。
董大一行人走到陆离面前,相互打了招呼。陆离看得分明,闻天虽然是在打量邹子恒,但仍旧留意周围的地面。
他在找什么?
邹子恒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闻天身上,跟董大等人寒暄过后,便煞有介事地问道:“这位兄台好生面熟,可是在哪里见过?”
闻天也端详了邹子恒几眼,回道:“别说,还真有点眼熟。”
邹子恒上前一步,言道:“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闻天。”
“邹子恒。”
“哦!”闻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君子恒’失敬失敬。”
这可有些意思了。报了名讳,闻天便知他在江湖中的雅号,可邹子恒却说不出闻天的子午卯酉来。这道显得邹子恒孤陋寡闻了。实则,邹子恒当真未曾听说江湖上有位“闻天”。可观其身形,武功必然不弱。于是,邹子恒迂回打探,“不知闻天兄师承何派?”
闻天咂舌摆手,“被打出来的,不提不提。”
闻言,几个人都是一愣。
即便从未混迹过江湖的陆离也知道,被赶出师门是何等屈辱之事。旁人都是拼了命的隐瞒,闻天却是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好像根本不关痛痒,闲事一桩一般。
可见,这随口扯谎的本事,闻天练得炉火纯青。
第9章看真真假假,辨虚虚实实
闻天的随口道来,便让众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他。他不羞不臊地笑着。一转眼看到陆离毫无表情的脸,便上前苦哈哈地说:“陆捕头,你还真是狠心啊。”
陆离不明,只是看着他。
闻天拍拍肚子,“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铁打的也熬不住了,我现在头晕眼花,随时都会昏倒。”
这泼皮!
董大等人纷纷鄙视地瞪着闻天。倒是邹子恒放声大笑起来,“闻兄真是个坦荡之人。我与陆兄也没得空吃饭,走走走,我做东请你们吃馆子。”
闻天挠挠下巴,扭头看着陆离。陆离默不作声,既没拒绝,也没点头。闻天当他是默许了,便对邹子恒一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董大等人很有些机灵劲儿,在被陆离瞪了一眼之后,婉言拒绝了邹子恒的好意。陆离收回目光,脚步也慢了下来。倒是仵作急三火四地想着回衙门,好尽快验尸。
说到验尸,邹子恒跟仵作问起吴沈的情况。虽是见过了尸体的仵作,被提及吴家惨案也是频频摇头叹息。邹子恒也被仵作的叹息声引起心中悲愤,默默咬了咬牙。
“邹大侠是有所不知啊。”仵作言道:“那吴员外平日里与人和善,从不仗着自家有银子欺负乡里。平日啊,还常常接济一些穷苦人家。可是个大好人。”
邹子恒恨恨道:“十七口血债,便是将凶手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仵作无奈叹息,“真是可怜了娃娃,那么小就失去了家人。”
邹子恒也叹息了一声,遂问道:“吴兄的孩儿可安置稳妥了?”邹子恒问道:“尚不足百日吧?”
“可不是,太可怜了。”
邹子恒动了收养吴家遗子的念头,便跟仵作打听,孩子现在何处。
就在邹子恒与仵作说话这点功夫里,陆离已经走在众人身后,与闻天齐肩。闻天一派闲散模样,像个出来游山玩水的。
走着走着,陆离忽然问道:“你在找什么?”
“陆捕头可是与我说话?”闻天挑挑眉,略有些诧异地问。
陆离点了头,“我来之时,见你低头各处瞧看。可见,是在寻什么东西。”
闻天捏捏鼻子,大有不想回答的意思。陆离悄悄扯了他的衣袖,叫停了脚步。继而正色道:“休要瞒我。我走后,你又发现了什么?”
眼睛澄净,完全睁开更显得坦诚执着。闻天架不住陆离这般坦坦荡荡的目光,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陆离跟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闻天本就比陆离高出半个头,这会儿,陆离微微昂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天。
闻天忽然底下些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陆离。眨眼的功夫后,轻声道:“你猜。”
陆离正色问道:“可是与孙玉有关?”
还真的猜了?闻天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苦恼……
“我猜的可对?”陆离不弃不舍,对此事十分在意。
闻天神神秘秘地说:“等与邹大侠吃过饭,我便告诉你。”
为何要等吃完饭?陆离不解,却没追问。似乎对闻天此举毫不意外。
这是习惯了?
闻天加快脚步,陆离默默跟上。当真是习惯了?
驼峰县富饶,驼峰县的酒楼也是远近驰名。当中属百味楼最好。百味楼的老板姓程,本地出了名的豪爽之人,与梁大人是酒友。对陆离格外关照。跨进门,跑堂的小二亮就起嗓门吆喝:“哎呦,陆捕头!您可是稀客啊,快快里面请。”
程老板听到陆离来了,急忙从后厨跑了出来。一打眼瞧见陆离带来两个年轻的汉子,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迎上,亲自接到了陆离。
邹子恒拿出银子给程老板,客气道:“还请老板准备个雅静的包间。”
“有有有,几位请随我上二楼。”
所谓雅静的包间,既要雅致,也要安静。程老板觉得,这位爷是个讲究人。
陆离不在乎谈话的场所是雅是俗,只要安静就好。闻天连个安静都不图,只想尽快填饱肚子。还没坐稳,便招呼程老板尽快上些招牌菜。
程老板眯眼一笑,“我这里有上好的酒,三位可要来些?”
还没等邹子恒开口,陆离道:“不必。”
有陆捕头在八成是卖不出酒的。程老板也不觉得惋惜,利索地打了帘子,吆着菜名顺便关了雅间的门。闻天张张嘴,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只问陆离:“为何不问我需要不需要?”
“当差,不饮酒。”
“是你当差,我又不当差。”
“一样。”
邹子恒坐在一旁,笑道:“闻兄且听陆兄一回。早些抓住真凶,为吴家报了血仇,邹某定与你喝个酩酊大醉!”
闻天挑挑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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