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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平时是不会的,但今天他被太宰治气坏了。今天太宰治先是做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又莫名其妙地亲了他,然后还和他打架,他觉得自己真的输人又输阵,不仅被利用,连初吻都没有了。

  越想越气,额头那块被太宰治用水泥管砸出的淤青好像更疼了。中原中也的心脏都快被气炸,于是狠狠地瞪向太宰治;太宰治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冷意,抿起嘴唇,距离感十足地礼貌冷笑了回去。

  当然,平时如果太宰治累了、或者有什么麻烦事的时候,遇到中也对他的挑衅一般喜欢敷衍过去,但他今天也很生气,觉得自己不过是逗了逗那个小姑娘,中也居然就找自己的麻烦——虽然中也一再强调只是多问了一句话,就一句,但他仍然觉得不舒服,明明中也平时都不会在意这样的事——而且后来他咬了中也的嘴唇一下,实验、小小“礼尚往来”式的报复,怎么称呼都可以,反正就只是这种性质,中也应该已经习惯了两人间这种你一下、我一下的报复性行为才对,但是今天中也格外较真,追着他硬生生跑了三条街,他的嘴角都被打破了。

  两人都不肯服输地死死盯着对方,假如有可以令眼神具像化的异能,那么现在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里,一定充满了海啸、地震、台风、火山爆发、洪水、雷暴……等等地动山摇、世界末日般的特效。

  最后还是森鸥外出面,给了两边一人一个台阶。他再度敲了敲桌子,声音冷了下来。

  “我想,我们正在开会。”森鸥外说。对外他从不吝啬表达自己对这两个孩子的期待以及栽培,对内,一些属于这个年纪男孩的跳脱等小毛病他通常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前提是不影响工作。

  来自年长者的警告令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同时一抿嘴,于是两个人都老实了下来,最后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后才同时收回目光,眼不见心不烦。森鸥外再次在心里感慨果然将中原中也和太宰君放在一起这个决定的正确性,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双方看起来都正常了很多:起码在中也君来之前,如果用这种说话态度对待太宰君,森鸥外能保证自己大约只能得到一句不凉不热的反讽,是不是人到中年开始提前老年痴呆、他还没耳聋也没失忆什么的。

  中原中也背着手,沉声开口了:“……是的。那是我和太宰在调查后共同认定的结论。这段时间的举措不是在试图联合其他小组织,而是干脆吞并了他们。”

  森鸥外很感兴趣似的:“你确认的理由,和太宰君确认的理由是同一个?”

  “不。”中原中也摇摇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纠结的表情,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出真实评价——在这个他还在和太宰治打架吵架、尤其本人还在现场的这个当口。不过工作就是工作,公私不分是他最讨厌的,今天已经为太宰治破了例,在首领面前失态,已经不能再让自己的形象变得更坏了。

  于是中原中也在几秒后便果断接着说道:“我确认的来源和太宰的不同……也粗糙许多。有很多直觉的成分在里面。这方面太宰他的结论虽然与我相同,但证据与逻辑都更加完整清晰,比我的阐述更具有说服力。”

  森鸥外不轻不重地长长“哦”了一声,含笑看向太宰治。而太宰治对此面无表情,甚至不怎么友好地凝视了森鸥外一会儿,似乎在嫌恶他的多管闲事。

  “好吧,太宰君一向慎密仔细,我们都相信他所提供的证据与结论。”森鸥外说,“但听一听你的理由也不错,说实话,我对中也君你一直以来的‘直觉’……都很感兴趣。”

  “感谢您的信任。”中原中也说完,皱眉犹豫了片刻,随后直接阐明了重点:“派出去与那些小组织进行接触的几个人里,有两个我认识。以前……「羊」在武器武装方面,与他们打过照面。”

  “是么?”他只说这一句,森鸥外就听懂了他未尽的弦外之音,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之前就在想,「羊」这个由未成年人组成的组织,大家都把过多的目光放在了当时是「羊之王」的中也君你身上,很少有人注意到其余成员所使用的武器。那些都不是在黑市上能够随便购入的好货色,原来是与有这样的合作。”

  “能与你们一家做交易,就能与其他家做交易。所以,你觉得有一部分小组织,这次是在武器来源上被所辖制,以至于一口气被吞并了吗?”

  “那些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贪婪,像喂不饱的鬣狗,随时都会反咬一口。在我离开「羊」之前曾经警告过他们,以后的武器购入的事情要更换合作方。”中原中也平静地说,“其次就是直觉了。”

  “的首领……那是个残忍冷酷的男人。”森鸥外用回忆的口吻评价,“他很少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位于北美的秘密结社,就是与您口中那位首领有密切联系的那个组织,半个月前刚刚换了首领。这件事我想您已经知道了。”太宰治在这时开口了,“这半个月来组织里的事情过多,所以我想森先生您还没时间去了解,关于的新任首领。那与其说是秘密结社的首领,不如说是一位颇具野心的商人与资本家更加合适。”

  这之间有什么区别,森鸥外瞬间就能明白其中关窍。他停顿半晌,然后缓缓笑起来,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是么?确实,这段时间太忙了,我还没来及去关注那边的详情。原来如此……看来这次的手段的确也是迫不得已下的决定,想要将在这里多年经营的势力牢牢掌握在手中,所以的疯狂吞并,除了要对付我们之外……也是在震慑太平洋对岸的敌人。”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露出了兴致缺缺的无聊眼神。

  森鸥外却思考了这信息所会带来的一系列变动和反应,两三分钟后才重又抬起眼皮,微笑地看向太宰治:“很有用的信息。那么太宰君,关于这件事,你也许还有一些其他有趣的情报想要提供给我。”

  太宰治听了个话音,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必要再对森鸥外干巴巴陈述那些无聊的证据,关于他是如何论证了自己的假设和得出结论。他示意森鸥外将文件翻到其中某一页,那上面是一张三个烟头的证物照:“如何得来、以及如何确认的理由,我都写在报告里了。这是我在遭受破坏的七号街找到的线索,在遭受暴走族破坏的那天晚上,有一个皮鞋为42码的男人站在巷子里,默默将暴走族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观察了三根烟的时间。什么样的男人不会怕暴走族,还要一直站在那里看呢?我想,也许暴走族是货真价实的,这一点从中也后来根据他们的行动路线走过一遍后也能确认,但货真价实的暴走族为什么要袭击大家都知道是受黑手党保护的商铺……”

  “只能是因为有人雇佣他们。并且不放心,亲自在那里监视。”

  太宰治顿了顿,展现出今天走进首领办公室后的第一个微笑,好像接下来要叙说的内容很有趣似的:“旁边就是一家店的后门,我询问了那里的清扫时间,巷子后的清扫时间和每周垃圾回收时间一样,都是每周三的早晨。造成袭击的时间是正好是周二傍晚。我想监视的人一定是心想第二天就会被垃圾回收清理掉,所以粗心大意……只是没想到那里第二天开始维修暖水管道,所以封了路。”

  森鸥外沉默不语地听着。

  “抓到线索后我就顺便委托技术组调查了上面唾液的,一开始心想能收到新的线索也不错,谁知道出来后的结果实在是很有趣。”

  森鸥外略抬了下眉毛,表情却是苦笑,大约是很清楚当太宰治露出这种孩子气的愉悦表情时,说出来的话大概都不太会令其他人愉快。

  “那么,对方是?”

  果然,太宰治笑眯眯地说出了分析对比结果:“是森先生您也认识的人哦?”

  “是港口黑手党中的部下,甚至列位干部候补之一……怎么样,这个结果很令人惊喜吧?如此一来,为什么明明是这么一样高风险的计划,即使有在背后虎视眈眈,也愿意拼上一回、认为有赢面可能的原因,我想我们也就找到了。”

  “…………”

  森鸥外静静地看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指。他用这双握着手术刀的手切开了先代的动脉,很少会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么,太宰君,中也君。”

  一段令人憋闷的沉寂后,现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开口了。

  “你们的下一个任务,已经决定了。”

  做完汇报之后,两个人出门、乘坐电梯,走出大门,然后向左拐进隔壁的栋。这段路上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中原中也双手插在兜里,太宰治走在他身边,两人的表情都有点严肃——实在是搞不清楚,怎么莫名其妙、接二连三的,两个人的共同任务越来越多了?森鸥外难道其实看他们很不顺眼,于是想用这种方式,暗中期待着终有一天他们中的某个能气死另一个,或者干脆两个人一起同归于尽?

  两人刷了各自的工卡,在屏幕上点了32楼,智能化系统引导他们走向区4号电梯。32楼是太宰治的地盘,因为被任命领导一小支部队,所以他在这一层有一间不算大的办公室,严格来说中原中也的工位也该在这一层,但工作内容导致他基本上天天打的是外勤卡,工位形同虚设,偶尔回来一次,不是去红叶大姐或者首领那边汇报,就是来太宰治的办公室这里暂时休息一下。

  在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中原中也终于打破了这种僵持的局面……勉强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他避开了可能会让两个人继续吵架的话题,突然对太宰治说:“别忘了换药的事。”

  “中也啰嗦死了。都说了这种程度不会重新崩开出血的吧?”太宰治的语调有点不耐烦,推开办公室,把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拿下来随手扔在一边,“而且你下手很重,我可是最怕疼了!”

  “那么娇气你是小姑娘吗?”中原中也跟在太宰治身后,漫不经心用脚跟一带,办公室的门“啪”地合住,然后自动落锁。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面前的同龄人:“接下来还有要一起行动的任务吧?我可不想你到时候因为这个伤,来拖我的后腿。”

  “你说谁会拖后腿?”

  其实中原中也不说太宰治也打算重新包扎一遍,原本的确没有事的,但是打了一架后好像的确撕扯开了,血渗出来,纱布黏黏糊糊贴在身上的感觉很不爽。太宰治打开柜子去翻他的医疗箱,中原中也则拉开档案柜,按文件盒脊背上的标示找到了他们需要的那几盒。

  两人把要用的东西都堆在了一起,然后交换了位置——中原中也拆开了一卷新的绷带,而太宰治坐在那,一边抿嘴皱眉让他掀开自己的衬衣,拆下血迹都已经渗出来的旧绷带和纱布,一边挨个打开桌上的文件盒,开始把近几个月所有经过那名干部候补的手负责的文件拿出来仔细筛选。

  森先生令他们安静、迅速地暗中解决这件事,目前他们手中拥有的只有那几个烟头这唯一的证据,要以这个为突破口挖掘出更多内容,有的时候也许还是老办法比较有效率。

  中原中也拆开那些旧绷带的时候,果然,眉头紧紧皱起来了,没好气地讽刺:“全世界嘴硬第一名的太宰治——是不是只有血马上流干的时候,你才肯张嘴喊疼?”

  “怎么会。”太宰治回答得漫不经心,“我不是一直都在对中也你说,‘我好怕疼’、‘好痛’的么?”

  “…………啧,当我是小孩哄骗吗。”中原中也轻轻啐了声,知道他其实压根对痛感无所谓,但还是不由自主下手轻了一点……哪怕刚刚打架的时候,他还有好几次故意瞄准了太宰治的伤处用力下手了。太宰也一样,他们两个在打架的时候总是真心实意,但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时候,又非常矛盾得表现出默契同伴的样子了。

  太宰治无动于衷提了提嘴角,没作声。任务时间很紧,两个人都手上加快了速度,以防这周末的新游戏通宵首杀计划要由于加班而破产。

  突然太宰治翻动文件的手指停了一下:“那个啊,中也——”

  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原中也一秒反应出来了太宰治接下来的话。他嘴里正咬着绷带的一头,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但异常果断:“我也渴了。但不想动。所以你去拿过来吧,我要橘子汁。”

  之前任务完成的奖励,太宰治的执务室里被允许添了一台小冰箱,于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研究了好几天,果汁雪糕和面包罐头要分别买多少才是塞满冰箱的完美比例。

  太宰治:“…………”

  正好绷带包扎完毕,中原中也从蹲着的状态站起来,将消炎药与绷带收拾好重新放回了医药箱里;太宰治为了把衬衣下摆塞好而跟着站起来,手上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眼睛仍然盯着桌面。然而在中原中也准备拎起医药箱放回柜子的前一刻,他却猛地伸脚准确绊在了中也脚下,趁人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扭身上前,一下子把中也狠狠抵在了墙上。

  中原中也没防备,后脑勺用力撞在了墙上,痛得他猛地皱眉,倒抽一口冷气:“喂,你这混蛋发什么——”

  太宰治的身高与他相仿,此刻欺身上前,一手死死卡着中也的脖颈,眼底漆黑一片,嘴角却是微笑着的:“我有告诉中也的吧?要乖乖听话,不要惹我生气。今天出任务时也是、刚才在森先生面前也是,现在也是。是要我告诉你,惹主人生气的下场是什么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迷茫了一瞬,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道:“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那样的事情。太宰。”

  太宰治仍然是那种不带温度的微笑,轻轻探身,嘴唇凑近了中原中也的耳廓,一看就知道是要小声说出什么可怕的话。他们两个人看起来极为亲密地站在一起,之间的氛围却是冰冷而肃杀的——正如太宰治一直以来在部下与同僚们心中的形象。

  太宰治极为小声地对着中也的耳朵抱怨:“喂,中也,上次我们约定好的,关于‘有监视/窃听’的暗号,明明是‘苹果汁’吧?‘橘子汁’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用那酸酸的果汁做暗号啊。”

  这间屋子,被监视了——这是他们刚才同时发现的事情,用暗号交流过后确定自己的感觉无错,于是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好能够不引起怀疑地低声交流。

  “因为我讨厌苹果。最讨厌。”中原中也嘴唇几乎未动,飞快地说。他的表情倒仍然是一派真情实感的愤怒和嫌弃:这倒是本色出演,因为他的确认为太宰治是为了报复他先前因为柚杏而多问的那句不成指责的问题,所以现在故意搞他,让他没法有任何怨言地狠狠撞了一下脑袋。

  “你才不讨厌苹果。中也只是因为看到我上次吃苹果泥了,所以认为我最喜欢的是苹果吧。果然是小孩子。”太宰治仍然保持着这个危险的表情和动作,声音却轻快,好像在和中原中也在一起打游戏时的口吻一样,“那么,汇报、内鬼、监视……我猜就算刚才还没想清楚,现在中也总该想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中原中也抿了下嘴。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是眼角都轻轻不受控制地一跳。

  为什么今天被高调派去了二次调查七号街的事情;为什么会那么巧,发现了三个可以当作线索用的烟头;为什么刚刚在首领那里汇报完,回到执务室,他们就发现这间屋子被监视了。

  中原中也把声音咬在了唇齿间:“那三个烟头是假的。”

  太宰治说话时嘴唇不经意间擦过了中原中也的耳垂:“他早知道有内鬼和里应外合的事。这次特意把你和我当成诱饵抛出来,就是为了让对方自己咬钩。”

  两人飞快交换了意见,都意识到了自己被利用了一把,顿时各自在心里转念了一百种心思:中原中也在想首领是怎么提前知道的这些,而太宰治则是在想着什么时候要暗杀首领。

  但事已至此,贼船都上了,总不可能中途要求停靠下船,何况这的确是个省时省力的好机会。

  中原中也:“怎么做?”

  太宰治:“用‘假花之欺’。”

  中原中也:“等等,上次不是说要换一个作战名的吗?”

  太宰治:“啧,怎么这么多话,作为小猎犬,只要乖乖听主人的就好了嘛。”

  中原中也觉得再这么说下去真的要憋到心脏爆炸,也不压制音量了。于是他像是被话语冒犯到的小小野兽一样,危险、森冷、而又咬字清晰地说道:“我最后说一次,太宰。我不是谁的狗,我就是我自己。”

  “是吗?”太宰治眯起眼睛,手指还牢牢紧扣在中原中也的脖颈上,对中也露出了一个令人寒毛倒竖的微笑。他跟着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好让自己的声音清楚通过监视传到另一端的内鬼那里:“那可真是不幸呢,中也。你居然对自己还没有一个清晰正确的认知。为什么我一直说你是‘狗’……难道你还没发现吗?”

  “你永远在奉献出你的忠诚。从前是「羊」,现在是黑手党,永远在为什么东西而奉献出自己的忠诚,到底是在追求什么呢?这样的话,不是和狗狗非常像吗?”

  中原中也愣住了。太宰治这些话,是在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后,与他面对面,盯着他的眼睛说出来。他听着太宰治漫不经心甚至还含着冰冷笑意的语调,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到底是“假装吵架放松敌人警惕、然后将计就计”的作战内容,还是太宰治在真的借这个机会,对他冷嘲热讽。

  ……反正按照自己的会做的反应来就对了。

  中原中也沉下脸色。“我在追求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冷冷地对太宰治说,“反正我永远不可能对你献上我的忠诚。”

  “哈,说得好像谁想要似的!”太宰治故意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夸张样子,“别搞错了中也,我下午和你接吻,只是为了观察你的反应而已。才不是为了想要得到你的什么才去做——你是我的狗吧,所以原本,你就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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