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炎拨弄了一下粘在颊边的发丝,满不在乎的侧过脸看着树干上冒着青烟的弹孔,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方才子弹离他的耳廓只有不到半厘米的距离。
“怎么每次都在那么高的地方……真不怕哪天掉下来摔死?”
易鸢驰压住太阳穴,不为所动的越过枪口半睨着树上的人。
“那怎么会呢?再说我喜欢从高处看你行不行?”
“不行。”
“哎呀汪汪好绝情。”
“是吗?我相信我要是能把你打下来,一定有许多人喜形于色。”
“……想打架是吗?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好,你下来。”
于是他们就开始了和往常一样戏码,以至于沾了满身的水汽和草屑,最后北岛炎捏着枪柄炫耀似的在眼前摇晃着,笑的满脸促狭。
“算是我赢了?”
“……算吧。”
易鸢驰满脸不情愿的坐起来,扭过脸不去看他。
“噗……汪汪去剪头发吧。”
“凭什么?我记得没跟你赌什么奇怪的玩意吧!?”
“随便咯~”
北岛炎把手里的火器扔给他,耸耸肩朝校门口的杂货店走过去。
夏天是太过于透明的季节,干净的让人懒得去猜忌什么,完全是凭着性子挥霍着洋洋洒洒的青春,让一些东西快速的蓬勃生长着,谁会想着待到夏天消失在秋风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3秋
由几棵泡桐生在梧桐树的夹缝里,六月份就会开一团团攒在一块的浅紫色钟形花朵,像是夏日最后一点热情的礼物,等到泡桐的花也开始变得零散了,梧桐那手掌似的叶子也开始渗出颇为耀眼的金红色的时候,秋天也就算是到来了。
诚然,秋天其实是相当善变的一个时段,虽然干燥的空气使得阳光变得亮白炫目,但是空气总还是泛着有点清冷的潮湿,经常是动不动就来一两场过云雨,甚至太阳雨,间或的还有一两场暴风雨,金黄橙红的叶子急速的的拍打着,像雨里燃烧的火炬,在雨后就凄惨似的落一地。
“哦……那你觉得我像什么?易汪汪。”
北岛炎站在干净的秋阳下挑衅般的问着,挑着眼角笑的诡谲。
“白·痴·狐·狸·*(注1)。”
易鸢驰背对着他,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往出蹦。
“喔……看不清楚嘛,汪汪在生气呐~”
“没有。”
“没有人会信的吧。”
“我确实没有…”易鸢驰原地转了半圈瞪着他,然后被过于明亮的阳光刺激的眯起眼睛。
“…我在愤怒,请尽快解释,混蛋!”
“哦,知道啦。”
少年的声音轻快又随性,满不在乎般的耸耸肩。
“所谓背叛?不不,这种词才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呢……关于感情之类的事情,和和满满或者破裂两种结局,总归要有先决条件的。别忘了我从没有说过你是我什么人哟~汪汪。”
易鸢驰盯着他看,慢慢的笑起来,起初还是低沉的,渐渐就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笑的不停地咳嗽着,却也没有停。
“那么,我算是什么?”
“□□,r?w.”
“不得不说,那你实在太可怜了。”
“是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吧?完全是在逞强呢。”北岛炎意有所指的顿了顿,伸出手举到眼前。
“下雨了,而且下大了,恩?”
易鸢驰没有在接话,他们面对面的沉默的站着,任凭大雨浇湿了头发和衣物,几乎都可以看到他们之间的空气如何流动,细密的的雨点似乎落入了什么粘稠的胶质中似的举步维艰,又被拨弄的扭曲了似的。
“真像葬礼?是不是。”
“我不介意把这句话变成肯定的判断句。”
“哎呀呀……怎么话变多了?汪汪你什么时候开始咬文嚼字的?”
易鸢驰哼了一声,举起枪来瞄准。
“语言这种苍白的媒介,只有离得远了,才不得不用一下。”
“是么……?”
北岛炎平静的看着对面的蓝发少年,惊觉比起刚认识的时候线条显得有棱有角了许多,水顺着头发,脸颊和嘴角淌下来,滴滴答答的,而且身子虽然在颤抖着,手腕却稳稳地托着枪,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他,显得奇异的有条不紊。
也就是半分多钟的僵持而已,易鸢驰毫不迟疑的对着北岛炎的眉心开了一枪。
北岛炎敏捷的躲闪,侧着身子扑倒在落叶堆上,子弹却还是没入了左肩,再抬头的时候,只看到那个苍蓝色短发的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
谎言像是饼干搭的屋子,再高,再甜,再好看,却免不了垮掉的命运,一点点震动就可以了。
他抬起手捂住左肩,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还手,难道是因为雨天施展不开?
多么拙劣的谎言,自己都骗不过去。
他嗤了一声,想着,并且慢慢的在像燃烧一般热烈的梧桐落叶上坐起来,把湿答答黏在脸上的红色发丝别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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