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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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架着马车的雪貂在车厢外贴着隔板回答:“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完成整个葬礼仪式再回去?”

  “仪式,空架子而已。我母亲要我给月希报仇。”满冷着脸色道。

  “你母亲信上说的?”

  “信上通篇没必要的煽情以及追悔往昔,她没有明说,如果不是她最后交给了我一把钥匙,我也差点信了她的鬼话。”满思索道:“月希和我母亲向来关系密切,想必月希的小动作,母亲都是知晓的。旧王都祭坛的原管辖主是侍奉提戚皇族的大祭司,伊莎凯尔,在皇族存在的时期,祭坛就已归赠于伊沙凯尔氏族,我母亲作为伊莎凯尔的后代应是拥有进入祭坛的权力,不过她在很久之前就离开了西陆,伊莎凯尔那边又无其他人接手,祭坛就此荒废。这样一想,月希能够进入祭坛的,多半也是从母亲那里获得了许可,获得了可通行的道具。”

  “父亲在信中肯定提到了月希死于祭坛。母亲一定是猜到了这会和月希的计划有关,但是她不能交给父亲处理此事,她担心月希背离的意向会被父亲发现,那样不仅不能惩罚凶手,父亲还会为防自己的骗局被揭露,阻碍其他人的调查。月希不能不明不白地逝去,她只能让我去处理。同时,她也知道我和月希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先写一封抒情信,唤起我对血缘的情感,让我为她做事。不过我本人也不想就这么草草了事。月希就有千般不好,他也是我的姐……家人。”

  “……你们鬼兰治家的想法都这么曲折的吗?”

  “什么意思?我母亲是伊莎凯尔氏族的。”满没有理解。

  “当我没说。”雪貂对这位时而机灵时而迟钝的人没有任何办法。

  满敲敲棚顶:“小鬼头,魔骨还要不要了,这回我们能帮你拿回来了。”

  格莱深吸一口气,从棚顶坐起:“……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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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深海之中有存在着一种神秘的生灵,它们比人类睿智,谨慎,甚至胆怯。

  没有人见过它们的真实面目。

  有人说它们是像鲸鱼那样的生物,有人说它们是像海底的鬼火一样的生物,还有人说它们就是海水本身。

  花筏随激流飘荡,很快于水面上散架,而花筏上承载的身躯缓慢地沉入海底,高贵的锦缎如俗世的襁褓顺着海流离他的身体漂浮远去,失败的金属骨骼填补上肉体残缺的部分勉强维持着人体的完整,但那突兀的感觉仿若在人类皮肤上强行缝上一块补丁,难看而丑陋。

  沉默暗涌的海流围绕着这具斑驳的身躯,海底如慈母的拥抱,温柔地接纳着任何来到它怀中的事物,无论海藻,小鱼还是这一具僵硬的尸首。

  平静的海洋之中,悄然地,一道道逆流从海底的深渊中涌起,缠绕上已死之人的身躯。

  这不同寻常的水流汇集到他全身上下惟一空缺的地方,汇集成一颗心脏的模样。

  猛地,蓝色透明的水流延展向他的四肢,连同他的那半副金属的骨骼也一瞬间变得透明而晶莹,仿佛那就是用水铸成的骨骼一般。

  噗通……

  水做的心脏有力地振荡起周围的海水,一串承载着生命吐息的气泡向海面之上快速浮去。

  深海之灵,遇海则生,就像在那个神秘的传说诞生之前出嫁的盲女姑娘。

  飞艇里,阿尔的书桌上,一张旧地图上静置着的一个八面魔方忽然亮起了晶蓝色的光,光芒闪烁的频率如同一个人的呼吸起伏,仿佛是一种无言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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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克驿馆,迎来了一批面色凝重的男子,他们漂移不定的眼神似乎在时刻提防着什么。

  而在这群男子层层的围护之中,一以兜袍掩面的人影站立其间。

  他不曾言语,只有周围的副手上前提着一袋钱袋接洽道:“你们贵宾级的客房。”

  前门恭迎的小厮愣愣地收下钱袋,恭敬地将这群人接引至楼上:“有请。”

  “请出示一下您的通行证。”侍者小厮推开顶楼的一间房门,里面刚刚送走上一批客人,空气中飘散着收拾过的清洁的薰衣草气味。

  这几名如同试险的先卒的高大男子踏进房门,四处巡视了一遍后,那穿着兜袍的人才迈出一只脚,路过侍门小厮的时候,将一张铭牌甩给了他。

  小厮见状,便不再多嘴。

  泛着寒光的铭牌是黑市商人的标识,他们这家驿馆在不举行氏族酒会的期间也对外供应食宿,档次绝不比其他的高级旅馆低,而且最主要的,因为驿馆的本职是迎接氏族高层一类的贵宾,所以驿馆之中的客房都是经过高强度的防护处理的,有一定的保护作用。

  这就导致了,平时的时候也有一些机要人员或者身份晦涩的黑市之人在这里入住。

  而这些人物,多是身上有灾的主儿。

  小厮们在这个时候,都会意地不再多做打扰。

  房门锁扣一搭严实,兜袍被人扯下,露出的是一张于黑暗中经营的商人精明的脸庞。

  他在屋中左右转转:“都安排妥了吗?”

  紧随左右的副手,答道:“安排妥了。您的尸首现在飘在大洋上呢。除了黑市总部没有人知道您还活着。”

  “那就好。”商人摩挲着小指上的戒指,细微的动作仍透露着他微微的不安:“我们派去寻找叶契多安那小子的人有消息吗?”

  “没有,铁匕蜥蜴支队的人也没有和他们的总队联系,恐怕已遭遇不测。他们的总领几次想要联系我们,应该也是为了搞清楚此事。”

  “等风头过了,再与他联系吧。”男子丧气地坐在书桌后:“灵柩都给他们了,那帮人到底还想要什么?”

  副手也是满面愁容:“从那边逃回来的人说,好像那灵柩是赝品,所以我们才招惹了对方。”

  黑市商人眼皮直跳:“肯定是叶契多安那废物在耍滑头,他一直嚷嚷着要回灵柩,见我不松口,他就把东西掉包了。”

  副手摇摇头,分析道:“那小子看起来不像有在我们眼皮底下做手脚的胆量……我感觉这里面有蹊跷,会不会是取货的环节出了问题?”

  “去禁林取货的也是铁匕蜥蜴支队的人……他们黑骑团和我们合作多年,从没有出现纰漏,这点信任基础还是有的,我想不会是他们的问题。”商人坐立不安,仿佛他的头顶时刻悬着一把寒冷的利刃,他对此忧心忡忡:“铁匕蜥蜴的人失踪,叶契多安一点踪迹都没有,对方连一点谈判的机会都不给我……真是流年不利,摊上这么一个倒霉生意。”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

  房中的商人雇来的打手皆紧绷起神经。

  “什么人?”

  隔着房门,一道含糊的声音道:“客房送餐,先生。”

  “不需要。”

  “那太可惜了,今天的果蔬拼盘还挺好吃的。”

  黑市商人怒烦,挥挥手,示意让自己的副手将外面的人轰走。

  然而未等副手迈出一步,房门上的门锁忽尔自己扭转起来。

  众人怔然一瞬而警惕,他们皆拔出佩剑蓄势待发。

  然而等房门推开,在他们还未看清来人的面目的时候,一道红光乍现,再反应过来时他们已身首异处。

  红发的男子用戴着黑绸手套的手托举着银质的托盘缓缓走进,他随手将身后的门锁上。

  那道红光落到黑市商人的桌上,化作一只血色的小鸟。

  商人强作镇定地注视着男子将果盘放到自己的面前。

  房间之内,几乎在眨眼之间,除了那名红发的诡异男子仅剩他一个活人。

  商人的脚边,副手从断缺的脖颈处涌出鲜血已蔓过他的鞋底。

  “您非常聪明,竟让我花费了很多不必要的时间来追踪您的行迹。”伪装成侍者的红发男子绵长而柔和的声调与他屠夫一般的作为大相径庭。

  “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不过您也不必知道我的身份,那没什么用,您只需要知道我只是一位可怜的失主就好。”

  商人快速转起思考:“您是为那副灵柩而来?”

  “是的。”库里斯弯起眉眼。

  “简单地说,你们偷拿了我的东西,我需要你们还回来。”库里斯很自然地拉过一张椅子的椅背并坐了下来,让自己与桌对面的人保持平视。

  血燕的小爪在书桌上几本厚书上蹦蹦跳跳,活灵活现地如同每一只自由而可爱的林间小燕。

  “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商人将怯意的视线从那只杀人凶器的血燕身上移开,他逼迫自己直视着面前的男人:“我是个商人,我只负责倒卖货物。的确,经我手售出的赝品实在有损我的信誉,这一点我要向您道歉,但是货物具体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我也在想法设法地调查清楚,您可以稍给我一点时间……”

  “赝品?”库里斯笑了一声,打断道:“不不不,我想是您误会了。”

  “灵柩的确是我的灵柩,我丢失的是它里面本应安详放着的东西,更准确地说,是一个男孩。”库里斯的身子陷坐在软和的单椅之中,他的模样十分轻松,他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前附近比量了一个高度:“他大约这么高,褐色的头发和眼睛,非常可爱。”

  库里斯的目光停留在商人的面容上的时间长了些,他观察着他茫然的神情,便有了结论:“你从没见过他,是吗?”

  库里斯轻轻叹气:“您比那些粗鲁的黑骑还要没用……说真的,我有点失望。”

  未等商人将这句话的意义在脑海中咀嚼明白,忽然他感到颈部一道凛冽的风划过。血燕的羽翼深深切嵌进他的咽喉之下,他的脖颈像被狂风吹断的细弱树干,他的头颅不可抑制地向后折断,裂口出翻露着鲜红的肉絮。

  库里斯从薄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绘有星图名片,他迈过地上的血迹斑斑,寻到一座螺讯仪旁,握起草金铃状的话筒,在黑曜石做的圆仪盘上描绘起图案,在等待接听的时间里,他欣赏而充满温情地望着书桌上的红色小鸟快乐地鸣叫。

  “您好?请问我寄给你们的……相片?是这个名词吧……你们收到了吗?”库里斯朝着话筒说道。

  不一会儿,他便将听筒拿远,待里面的辱骂声渐小后,他才重靠回自己的耳边,他道:“火气不要这么大,您的这些侮辱性词语,我已经从您相片中的同伴口中领教过了。”

  “放心,他们还有一口气,虽然状态不太健康,但是我向您保证,您的同伴会得到我们最悉心的照料。”

  “悉心的程度,取决于您的合作程度。”

  “这下有兴趣和我心平气和地谈谈吗?”

  交待完自己的要求,库里斯放下话筒,转过头去朝小鸟呼唤道:“走吧,断灵。等到地上的血迹干了,桑尔他们可就不好收拾了。”

  “断灵?”库里斯见小鸟并不像平时那样迅速回应他的召唤,他便正视起小鸟那微有异常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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