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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血燕停在桌上的一角,不停地用它的小喙啄着木桌表面。

  库里斯走了过去,木桌上在一本厚书的掩盖之下露出一点不惹人注意的划痕。

  好像是文字。

  不知为何,库里斯心头一热,他仿佛有所预感,倏忽之间桌上碍事的书籍全部被他清落到地上的血泊之中。

  木桌上的刻字毫无遮掩。

  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如一笔一划刻上他的心头,他甚至能够想象出当时书写这段文字时的人那永远改不掉的错误的下笔的姿势。

  血燕飞上库里斯的肩膀,歪着小脑袋在他的耳畔清脆啼鸣。

  库里斯迟缓地微笑:“……是,断灵,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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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王都的荒废祭坛可见而不可进入。

  盘根错节的古树根如罗网覆盖在祭坛的表面。

  身披紫白色的主教法袍的男子站在废祭坛的中央,他将蛇头法杖插入脚下的祭坛石板中,裂缝绵延震动,守护祭坛之上的古树根被驱散后退。

  手持原典的他将这本书册静悬于头顶上方,他默念起上面的咒符,一圈巨大的符阵圆环一点一滴凑拼成型,慢慢地,随着他口中的咒语不停,符阵圆环之中又渐渐汇聚起一圈又一圈略小的圆环相互交叠。

  全神贯注施放符阵的施蒙罗悄然间察觉到一丝异样,似乎有外人闯进了有屏障保护的祭坛之中,然而正在符阵形成的关头,他不可能分神。一直静默在他身旁的年轻蒙席则同时有所感觉,施蒙罗朝他瞥去一个含有示意意味的眼神,便继续专心于眼前的符阵。

  苏文颔首应承下来,他拿过自己的法杖朝出现异动的地方走去。

  马车极速穿行于杂林之中,横空劈断一道闪电落在马车的面前,慌乱的马儿来不及转向回头,随即一道迅捷的身影重重砸向车顶,霎时将车厢震碎。

  从里面没有逃出任何人影,车厢是空的。

  苏文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圈套时,颈间已横上一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骑士长剑。

  雪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文,我们已经打开了祭坛的屏障,很快王都的巡卫就会将这里包围起来,他们会以谋害氏族之女的罪名将你们抓捕……跟我走吧。”

  年轻的教士低垂下头颅,随即在雪貂的眼前化作一缕灰烟,剑刃的前端忽然失去相抵的重量,雪貂惊觉。

  正在此时,临近雪貂的耳畔响起沉稳而清冽的语言:“施蒙罗主教没有罪行。他永远是正确的。”

  说着,一道弯刀似的寒光划过他的腰际,雪貂闪身后退,即使反应如此迅敏,他的腰部仍被划出一道血痕。

  雪貂怔神的一瞬,教士翩翩的衣袂已陡然撩过他的眼前。雪貂不曾想,苏文不仅是一名教士,还是一名刺客。建在白骨堆上的东斐教教皇之位,它的变更历来伴随着血腥与阴谋暗算,而在很早之前东斐的第一教皇就曾专门成立了这样的组织,他们从世界各地搜罗孤儿或无家可归者,从小培养他们的忠心,将神圣的教义灌输进他们的意识,并以残酷地方式训练他们的身体。使他们成为一具最为虔诚的保卫教皇利益的人形武器。

  雪貂身上带伤,行动渐受限制。

  苏文控制着他的法杖犹如舞弄一条毒蛇,突刺之间丝毫不留任何让他人近身的空隙。

  格莱蹲在树枝上,吹了一声口哨:“身手这么好,还被一群小流氓打得抱头求饶?”

  苏文一愣,他没有察觉到附近还有其他人的气息,而这冷不防的童声令他的招式出现断层,被雪貂一击抓到,有了反扑的可能。

  换做防守的苏文,一边抵挡着雪貂超出见习骑士的魔量施压,一边分神道:“我不害无辜之人。”

  “所以,你面前的雪貂,还有我……都是死有余辜咯?”格莱从树上跳下,直落入双方胶着的战局之间,顺道冲着苏文的脑门狠狠地踹上一脚:“我的魔骨呢?”

  “你欺骗了我的感情,苏文。”

  苏文额头受到一击,踉跄着后退几步,站稳:“抱歉。”

  “魔骨是不祥之物,格莱先生不该拥有它。”苏文道。

  “我不该谁该?你和那老不死的老头子吗?”格莱语气不善:“你趁早还给我。停下你们那该死的仪式。”

  “魔骨被封存在祭坛之下,它将为众神的降临作出贡献,你也应为此感到荣幸,你的魔骨将因此而获得解脱,救赎。”

  格莱烦恨道:“我让你解脱他了吗?他什么毛病都没有,救赎个屁啊。”

  恰巧这时,远处半圆的符文之环释放出异样的光彩,同时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格莱骤起眼眉:“雪貂,去把那老头干倒,尽快把那符阵停下,再消耗下去,魔骨就拿不回来了。”他一顿,补充道:“我拦着这傻子。”

  “不行!你们不能破坏仪式。”苏文激动道。

  雪貂略一思索,格莱并不是普通的小男孩,他身上充满着谜团,但是雪貂不知为何却充分相信格莱,他说能拦住,他一定就能拦住。

  他似乎有这个能力。

  雪貂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到好笑却也同意了格莱的决定。比起两个人耗在这里,让那不知道能召唤出什么怪物的符阵迅速成长,不如赶快派人去牵制符阵的施法者,拖慢其生长。

  雪貂下了决心,便嘱咐格莱:“你坚持一会儿,满很快就能召来巡卫。”

  “格莱先生,请不要阻碍我,我无意与你为敌。”苏文道。

  “我知道普通的法器对你没有任何效果。”说着,苏文从腰后抽出一柄生锈发钝的匕首。

  格莱看见那柄粗糙钝厚的匕首,嘁声笑道:“连我的弱点你都掌握了,你这还叫‘无意’?”

  随后,格莱的表情变得冷静而狠厉。

  “请在天堂原谅我,格莱先生。”

  “抱歉,还是地狱见吧。”

  第33章【番外】蜜月

  如果要格莱为他的配偶下一个可以准确涵盖全身上下人生前后的定义的话,那必然是——任性。

  从小身处王室,千娇百宠。虽说是私生,但因为法赛尔皇帝只有库里斯一个儿子,他依然从皇族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宠爱。除了名声不太好听外,库里斯享有皇室一切的尊荣。二人初见之前,格莱曾听闻不少关于他身世的传言,并有一段时间被这家伙的可怜外表蒙骗得团团转。等到深入了解后,才发现他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所以当法赛尔三世逝去后,库里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出来,格莱猜不透令他的库里斯一蹶不振的原因究竟是他父亲的逝去,还是为那至死没有承认他地位的父亲逝去后再无人庇护他,失去了他的尊贵,正统的皇族们将他排挤出宫而烦恼。

  格莱将行李打包,站在书房门前,已过去三天,书房里面出奇的安静。格莱今天终于忍无可忍,他敲了敲书房的门,仍然没有任何回应。最后,格莱自己按下书房门上的扶手,自顾自地闯了进去。

  正晌午时,书房厚重的窗帘紧拢,地板上灯座里仍点着过夜的残烛,暗金的鹅绒地毯上摊开几本晦涩难懂的文字图书,库里斯藏在书堆的后面,侧躺在地毯上。

  一切如常,没有颓废,没有凌乱,面色如初。

  如果不是那人下巴攒了些短茬,格莱真的会以为库里斯什么感觉也没有。

  落败的男人,最废物。

  “库里斯。”格莱站在门侧,喊了一声:“行李我都装好放在门口,该起身了。”

  “嗯。”库里斯回应得很快,但是那双阴沉的眼睛根本不离书页,完全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库里斯。”格莱耐着性子又叫了一次:“起来,去洗把脸。”

  “嗯。”手指捻过一页。

  “库里斯!”

  “嗯?”库里斯发觉格莱的语气扬高,视线才稍稍偏移。

  格莱看着他那窝囊废的样子,恨也不是骂也不是,他直快步走近,抬手上去捏住库里斯的脸,拉扯揉捏成各种模样,当然格莱没用真力气。

  “解气了吗?”库里斯放任他的举动。

  “没有。”格莱对他真是没法子:“听话乖巧的样子真不适合你,快点恢复你之前冲所有人蠢笑的脸。”

  “你为什么不认为这其实才是我原本的样子呢。”库里斯道。

  “……”格莱饶得迷糊:“我不管你是什么模样。赶快给我起来。”

  “去哪?”

  格莱蹲坐在书堆前,与书堆后的人对视道:“哪都好,我不想再呆在这暗黢黢的地方了。”

  库里斯语气低沉:“可这里是唯一没有被皇族收回,唯一允许我容身的地方。”

  “新皇还给你下禁足令吗?”格莱道。

  “外面,有很多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不想出去。”库里斯暗幽幽道。

  “你跟我一起走,我看谁他妈敢笑,我削死他。”格莱粗暴地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失言,库里斯不太喜欢自己粗俗的语词,若是放在往常库里斯定要特别纠正他一下,然而今天他并没有。

  库里斯道:“我一无所有了。格莱。”

  格莱道:“胡说,你还有座这么大的城堡。”

  “我变成了你最讨厌的废物。”这才是库里斯这几天不敢面对格莱,郁郁寡欢的主要原因。

  格莱却道:“你以为这就能摆脱我吗?别说废物,你就算变成一条蛆,我今天也要把你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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