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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我震惊的样子,温声说道:“别怕,这个医生是我的弟子,不论什么结果,她都不会说出去的。”

  我想谭疏也一定把出我的脉象,才会不确定地带我来她的外公这儿。否则我大概就要登上报纸头条了。

  同性恋,男人生子。

  任何一个话题都可以足以毁灭我的人生。

  幸好她没有。

  回去的路上,我终于开口说话了。

  “谢谢你。”

  谭疏看了看我,大概是我的脸色实在在太难看,又或者是这事太过惊世骇俗,她欲言又止半天都想不出什么好的话来安慰我,只能说:“我会帮你的,邓陵。”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一个只认识了区区几天的人,却是在我无助无援的时候,唯一给我希冀的人。

  第二天我去了那家私人诊所做b超,结果和老先生说的是一样的。

  谭疏带着我又去了老先生地方。我一路上拿着那张b超单,仿佛握着一个烫手山芋,我很想时间能够倒流,然后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个后果实在超乎我的想象,让我没办法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老先生看了看我的b超单子,对我说:“17周,很健康。我给你开副方子,你抓回去吃。”

  他医者慈悲,看见新生命便自然而然带着笑。

  但是我却如坠湖底。

  “我不要他。”

  我听见自己毫无波动的话。

  老先生提笔的动作一顿,放下笔,朝我说道:“胡闹!”

  他面带严肃,眼神慈悲。

  让我支撑已久的面具破碎开来。

  “先生,我害怕。”

  我抖抖索索地捂上了肚子。

  “我,我不能,我是个怪物……”

  我连“生”这个字眼都说不出口。我活了这么大,看过千百本书见过千种怪象,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该怎么办?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发抖。从头冷到了脚底心,连坐都坐不住。

  老先生风霜沾染的眉眼微微动容。

  他缓缓地说:“世间之大,怎么能因无知而非议他人,因恐惧而妄自菲薄。”

  他走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沉稳的药香。

  “天地之间,人如蜉蝣,谁都没有资格去审判他人,是非对错,不在别处,而在你的心里。”

  他的声音是那样仁慈恳切。

  可是我满脑子想得却是“针没有扎在你身上,痛得当然不会是你,苦恼的也不会是你。”

  所有人劝起别人来都是我佛慈悲,好像生命生来坚强而不可摧,看他人灾难犹如隔岸观火,寥寥几语如果便能解脱,那自杀的人就不会这么多了。我握着自己的手,盯着脚下一块地方,我甚至觉得我站的不是平地,而是地狱。

  而头顶传来佛音般的劝告:

  “你好好想想。”

  他掀开帘子,容我一人在内室静坐。

  我不知道我到底坐了多久,先是脑袋一片放空,心如火烤,四肢冰凉,只闻的到室内的药香,再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我在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前半生到底哪里做错了才要来尝如今这恶果,我问不出来,没人可以回答我,我只能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那心跳下面,仿佛又多了另一个微弱的跳动,好像是个小尾巴紧紧地贴着我,生怕我会甩开他。

  我又想到了傅余野。

  奇怪的是,我想到的不是我们分手那天他冷淡疏离的脸,而是某个安静午后他趴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他蜷缩在羊毛毯上,睫毛密而长,眼睛的轮廓很漂亮,闭上眼时像是一片形状姣丽的花瓣,看起来格外乖巧。我睡眠浅,常常半夜醒来,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就只能听英语听力催眠,后来和他在一起,怕自己动作会吵醒他,只能硬生生忍着,等困意袭来再睡。

  我不想承认的事实是,在分开的日日夜夜里,我无比想念他。

  我的宝宝,会不会有一双和他一样好看的眉眼。

  我似乎听到了有个声音在软软地叫我“爸爸”,最后和另一个年轻的声音重叠起来。

  我想到那个人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如果他知道自己要做爸爸了,会开心吗?如果他知道我打掉了这个孩子,会不会难过地躲起来哭呢?

  我从没见过他哭泣的模样,但是一想到却心疼得发紧。

  我考虑了很久,直到谭疏走了进来。

  她蹲到我身前,担心地咬着嘴唇。

  我怔怔地看着她,过了很久,才说道:“我留下他。”

  我看着谭疏担心的面孔逐渐绽开柔软的弧度,她轻轻抓住我的手,轻声说:“邓陵,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说实话,我那个时候对这句称赞可以说的上是无动于衷。因为我根本没办法对一团模糊的血肉有什么父爱之情,支撑我做选择的,不过是因为他身上留着我爱的人的血,就算我是个怪物,我也要生下他。

  第35章

  市的路经过几番改建,已经不成原样,但我还是找到了那所小公寓。

  是民国时期的小洋楼。陈旧的石墙,上面爬着爬山虎和野蔷薇。生锈的红色铁门。

  谭疏一直没有卖掉这里。她怕我会没地方去,所以一直留钥匙给我。

  我打开门,进去,屋子里的陈设还维持着离开的模样。

  格纹地毯,褐色木地板,花岗岩瓷砖,还有窗外两盆自我生长的含羞草和水仙,半枯不枯地打着蔫。

  院子里的小秋千还挂着,上面的棉布软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鲜艳颜色。

  我擦了擦灰,坐到了上面,铁链发出费力的咯吱声。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掉。

  我想起我在这里生活的半年,这个院子见证了我肚子渐渐大起来的半年。

  我经常坐在秋千上看书,或者坐在二楼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夕阳,就像此刻,天空上有拉长的飞机云,然后告诉宝宝,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所以一定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我肚子还不显怀的时候,找了份翻译的兼职,毕竟大的文凭还是很管用的。

  后来不方便不出去了,便接一些可以在家完成的撰稿工作。

  谭疏经常来看我,给我买很多的水果,然后督促我每天要沿着小院子走一百圈,当然,她在的时候,晚上会拉着我去江边散步,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把我完全当成了一个脆弱的孕“夫”。

  幸好小雎很乖,我该有的孕期反应都不严重,每天吃好睡好,就是体重渐渐上来,上下楼有些累罢了。

  谭疏怕我无聊,就给我带来一箱箱的书,或者影碟,里面还有胎教的视频,看得我哭笑不得。

  徐袅袅给我汇报她晚上和小雎去吃自助餐,还告诉我一米四以下儿童半价。

  她接到小雎后,给我打了电话,电话里小雎糯糯地叫我“爸爸”,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听着他的声音都可以想到他假装委屈的脸。

  徐袅袅在一边说:“行了啊,戏收一收。”

  小雎以为我听不到,继续委屈地跟我说有多想我,还说想家里的小羊驼。

  他睡觉老喜欢抱着毛绒玩具,特别是那只小羊驼,离开前正好洗了,晒在外面,也没带走,于是徐袅袅就去玩偶店给他买了只小老鼠凑合。

  我挂了电话时,天色已经暗了。

  刚要去打开院子里的灯,傅余野的电话就来了。

  “老师,你不在酒店。”

  他仿佛是在通知我。

  “我出去了。”

  我打开了灯,灯光把堆满灰尘和落叶的院子铺上了一层旧旧的光影。很是凄凉。也许是被景色影响,我的声音也沉静不少,心像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用过晚饭了吗?”

  我顿了顿,突然有了预感他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于是就问:“你想知道我在哪儿吗?”

  我看着那柱枯萎的海棠,告诉了傅余野我的地址。

  太阳落入地平线之后,黑暗爬上来,寒凉的风也像层巨大的帷幕,包裹起了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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