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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凤澈笑了一声,伸了右手,五指张开探去取壶,上官澜左手两指并拢三指垂缩后发先至,已搭上酒壶壶尖儿,玉凤澈咦了一声,上官澜使的正是上回他自己使出的莲花指,“你学得倒快!”一边说一边出指去拂他手背穴位。

  “哈哈,凤澈过奖!”上官澜笑道,眼神灼灼盯着玉凤澈右手,“又是新招!”语气竟颇为畅快。

  玉凤澈这回使的五指生花正是那莲花指的克星,上官澜使莲花指同玉凤澈拆了五十余招便已发觉,无奈之下只得变招。五指一拢搭着酒壶一旋,伸出的酒壶壶嘴儿正好击到玉凤澈虎口。

  五指生花同莲花指本为同源,都禀一个“诡”字虚实难料。玉凤澈见上官澜变招,不由自主喝了一声好,一指未出便又收回,手臂稍抬,由上至下取上官澜阳池。

  上官澜喝了一声,赞誉多于惊讶,旋即出指,将玉凤澈伸来的手指拨开。

  玉凤澈见了这招,笑道:“聪明!”这招拨云见日,本是鬼手剑中的一招,只在他面前使过一回,他竟然已经能够化为指法使出。

  此时二人只分一手在酒壶上方缠斗。玉凤澈见上官澜一手被制,伸了空着的左手去抓酒壶。

  上官澜见酒壶不保,左手正要来救,玉凤澈右手旋即攻到,不得不继续拆招,只得拿了右手去揽那酒壶。

  玉凤澈所练鬼手剑入门便是左右手分用互不相扰,如今他鬼手剑颇有成就,这左右分搏之术自然不在话下。但上官澜却不曾学过着左右分搏之术,一心向保住酒盏,右手一用心,左手便缓了一二招。

  过了不到二十招,上官澜左手大陵穴便被拂中。本不碍事,但同玉凤澈约了不使内劲,只得认输,左手手腕被玉凤澈捏在了右手手心。

  一手失利,反倒再无顾忌,上官澜三招之内便制住了玉凤澈左手。这么一来,玉凤澈右手握着上官澜左手,上官澜左手握着玉凤澈右手,谁也没抢得酒壶,算是平局。

  上官澜左手一翻反握住玉凤澈手腕,道:“好凤澈,这左右分搏之术你是怎生学来的?”语调上扬,显然是见了新玩意儿高兴坏了。

  玉凤澈本握着他手腕,只觉得他肌肤触感温凉极为舒适,腕骨堪堪拇指食指一环。心里也琢磨不清是何感想。忽见上官澜变招闻他发问,愣怔了片刻,才道:“先练左右手同时书写不同字迹,之后再练分博,若有天赋,三月便可小成。”

  上官澜松了玉凤澈双腕,命人撤了酒布了菜,大呼过瘾!

  玉凤澈见他撤酒,问道:“不饮酒了?”

  上官澜笑道:“你虽未抢得我的酒壶,但我也没守住我的酒壶,所以今日不饮。”

  玉凤澈知他言出必行,却玩笑道:“你如此无赖,也有守信的时候?”

  上官澜正色道:“那是自然。”

  吃过,玉凤澈回了小小湖开始拾掇明日前往襄阳所需细软。第二日清晨,便有人带他出了公子盟。

  虽然玉凤澈在公子盟里头不认得,但是到了外头,还是认得的,当即便跨了浊玉往襄阳去了。走了七八里地,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抬头,看见头顶高处盘旋着一只苍鹰……一直觉得被盯着,却是它!还真是听上官澜的吩咐,说盯着,居然真就一直盯着不放。

  一路也算顺遂,平平安安到了襄阳。

  才在襄阳落脚,就琢磨着该去着手查那王子的所在,查他此行所为何事。但如何着手,他还真是无法可想,也不知能去哪儿打听消息。转头四下一看,瞧见了一家客栈,正好饥饿,便进了客栈。

  才进客栈,便觉得这家客栈,有些不一般。

  客栈中此时已经是满了七八分。提剑劲装的男女、破落打扮的乞儿、光头袈裟直缀的和尚各色人物齐聚。一看过去高手竟也不少。他一进来,便有不少人投了目光过来,刺得他浑身不自在,也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客栈,找了张空桌坐下,顺手将天堑倚靠在桌角,点了吃食,等着小二上菜。

  众人见他独自一人,也没有同他们搭话的意思,顿时也觉得有些无趣,便不再看他,纷纷同其他人去说话了。

  “最进塞外来的那一帮子高手,很是嚣张啊!”

  “可不是,听说昨儿还去真武山道观寻衅滋事来着。幸亏灵虚子道长武功高强将他们制住,怕这会儿他们都已经闹出襄阳啦!”

  “如今咱们江湖同道都已齐聚襄阳,不怕他们再滋事,咱们就跟他们斗法。看是塞外夫功厉害还是我关内功夫厉害!”

  “对,说得好!”一片迎合叫好声。

  玉凤澈忍不住思量道:“他们都说高手在真武山上,听上官澜说起的那些事情。月氏王子此来定是要探听襄阳北关兵防。那批人也定是他特意放出扰乱视听的。真正的月氏王子绝不会在真武山上。可是,如今自己也无法寻得那王子下落。不如直接跟着他们上山,到时候再另寻出路。”这么思量定了,开始更加认真地探听周围人语。

  却说坐中有个年纪四十许的缁衣男人,眉目浓黑,面皮泛黄,身材有些清瘦。他也不听周围人叫嚣喧嚷,只拿一双鹰隼也似的眼睛打量在座众人。那人身侧坐着个水绿衫子加身的三时许的妇人,杏仁儿眼高鼻梁,颇有一股子成熟风韵,却丝毫不失曼妙灵动。

  那妇人轻轻拉了拉男人袖子。男人转头来看她,眉头轻锁但眼中含笑,“绿儿怎么了?”

  妇人再拉了拉他,男人会意侧耳过去。妇人在男人耳边轻轻说了什么,一双杏仁儿状的妙目不住往玉凤澈这边扫来。男人听着,眉头渐渐锁紧,一双利眼盯牢了玉凤澈再不移开。

  玉凤澈早已知道那两人一直在盯着自个儿,也锁了眉头望着二人,神色颇为防备。

  那绿衫妇人见了,也不避讳,伸手扶了扶头上碧绿玉簪。笑意盈盈地起身,到了玉凤澈面前,欠身一福,“这位公子好,奴家姓辛,名绿儿。不知可否有幸同公子共桌?”

  这辛绿儿也算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了。洛阳辛家镖局的独女,十三岁起把家传绿水剑法练得出神入化,帮着她父亲押镖,小小年纪就声名在外。

  那缁衣男人,正是这辛绿儿的丈夫,名司徒狂,武功杂驳也算高手。二人结缘也算一段佳话。

  玉凤澈也不算是久在江湖闯荡的,何况这二人佳话已是十年前的旧事,他自然不知,也不知这辛绿儿是何等人物。但周围的江湖人都是闯荡已久,听得辛绿儿自报家门,个个呼喝。更有想套近乎的直接拎了酒坛子到了司徒狂那桌要邀他同饮。

  司徒狂皱眉,看向辛绿儿,似乎颇为不喜她自报家门给自个儿惹来了麻烦。辛绿儿见丈夫眼神不喜,娇俏一笑,吐了个舌头。

  玉凤澈见状也猜得七七八八,道:“夫人还是与令夫同座为好。晚辈不敢与前辈同座。”

  辛绿儿笑了一声,提了衫裙就在椅子上坐了,眼风斜斜一飞,仿佛不自意看见了斜倚在桌角上的佩剑,笑问:“公子这剑好生别致,不知公子从何得来?”

  玉凤澈虽然为人清冷,但心地纯善,并无防人害人之心,当即答道:“是旁人送我的。”本想说出这剑的来历,但又想到此时漏了身份,怕对今后行事不利,于是便改了口。

  辛绿儿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与司徒狂对视一眼,又温言问道:“那这柄剑的上一任主人是谁?”辛绿儿这般发问,自然是要问出送剑之人。

  玉凤澈听罢,眉头微微一皱,看向身侧天堑,伸手扶上了剑柄。上官澜并未使用此剑,所以说,此剑的上一任主人,应当还是他师叔,便答道:“是我师叔云岩飞。”

  玉凤澈忍不住伸手扶剑柄,本是感怀师叔音容笑貌,但看在辛绿儿眼中却怕是他要猝然发难,也跟着按紧了袖中春水剑的剑柄。听得玉凤澈言语,心中大骇!云岩飞已在四年前被他夫妇以及江湖众友联手击杀,如何还能将这剑在赠与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是说,这年轻人故意这般说辞好叫她露了马脚?一时间思量不定,看向玉凤澈的眼神之中隐隐含了一丝防备三分杀机。

  玉凤澈提及师叔,心下悲怆,扶住剑柄拔出三分。如今也唯有这天堑是他师叔遗物。

  辛绿儿见他拔剑,心下大惊,以为他已经知道自己便是当年击杀云岩飞众人之一便要动手。仓促之下,也不及起身,伸出双足在地上重重一推,连人带凳子滑出七尺有余,袖中春水短剑出鞘,同时缩腿回来,足尖在地上一点,顺势起身,整个人便向前倾斜着飞出,手中利剑也直直逼上玉凤澈面门。

  这一推一点顺势送出长剑的功夫,已是绿水剑法之中极为精妙的招数,在她使来清灵曼妙身姿迅捷,若是武功次一些的势必叫这一招燕回塘刺中眉心。

  玉凤澈见那辛绿儿无故动手心下也是大惊,但此时剑已逼到不及细想。右手拔剑左手抵住剑身一横正挡在眉心。辛绿儿剑尖正刺在那横在眉心的剑上。辛绿儿招式未老来势未竭不便后撤,但见玉凤澈用这般精妙的手法挡住这一剑心底也忍不住叫好。

  玉凤澈眉头紧蹙,天堑剑身被那一剑逼得弯曲,玉凤澈顺势借力后撤接近一丈。小店之中见辛绿儿与那年轻人动起手来,也纷纷撤开给两人让出地方,所以这一丈退后,也只碰翻了桌椅并无人来阻拦。

  辛绿儿援剑来攻,玉凤澈坐在凳子上与她拆解。绿水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招式之灵动平生罕见。辛绿儿水绿衫子也跟着上下翻飞舞动,她脚步飘忽,时左时右,像一团绿云紧紧裹住玉凤澈。中间时不时传来两剑相交之声。

  玉凤澈虽反攻不到,但防备尚有余力,便道:“辛前辈何以无故动手。”说这几个字的短短几息,二人已经拆解了不下二十招。

  辛绿儿咬牙不答。绿水剑法本就意在轻灵飘忽,奈何这人坐着不动至于自己拆解剑招,她绕着他上下奔走,他却坐定不动。若是纠缠,他势必占尽上风。足尖一点,自玉凤澈右边滑出,滑出三尺使出一招凤回头,双足维持着往前的去势,但腰身却扭将过来,一手将长剑直往玉凤澈背心刺去。

  玉凤澈觉背后劲风袭来,知道是厉害剑招,也不敢托大使“苏秦负剑”将剑隔开,腰身一扭,竟连人带凳子转过来侧身避过一剑。辛绿儿此招本就有后招若干,见他转身过来侧身避过,当即翻转手腕足尖折转,剑锋直往玉凤澈胸前削去。玉凤澈长剑挑起,剑身平平由下而上拍在辛绿儿手腕之上。

  辛绿儿但觉那天堑之上一股大力传来,直震得她手腕酸软发麻手中春水竟持握不住,一招未尽便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正自惊愕。玉凤澈将手中长剑换到左手,右手猛地握上辛绿儿右腕把她拉近,长剑举起已逼上辛绿儿咽喉。

  司徒狂见娇妻受制,拍案而起正要援手救妻。岂料那人竟已经放开娇妻收剑起身作揖道:“前辈尚未言明,为何要同在下动手。”

  辛绿儿这才明白,这人根本没有同自己动手的意思,倒是自己猜度旁人先入为主。面上一红,走到被击落的剑旁,足尖一点一抬,便将剑捡了收回。也不回答玉凤澈所问,向着司徒狂道:“这后生武功不弱,也通情达理,不如将事儿交待了罢。”

  玉凤澈听得奇怪,正要开口问。便见司徒狂走来,将妻子手携了,看他道:“我们夫妻二人,同你师叔云岩飞有夙愿。方才拙荆见你拔剑,以为你知道旧事要动手为你师叔报仇,便动手了。是拙荆鲁莽。”说着,一揖到底。

  玉凤澈心中惊怒,再度拔剑逼着二人,“我师叔是你们夫妻杀的?”

  辛绿儿道:“不是我夫妻二人,而是江湖上二十多位好手,接公子盟盟主之令,一起将云岩飞杀死的。”

  不啻惊雷!难怪,难怪上官澜有这天堑,当初却是他下令要杀师叔么?思量至此,悲愤之下,双目之中一片血红,“你们为何要杀他?”

  “邦——”得一声,其声沉重,直如暮鼓晨钟撞入耳中,震得这一间小店中的人脑袋都嗡嗡作响,仿佛那桌椅都在那一声之中轻轻震动起来。

  又听一声佛号。众人回头,见客栈门口站了个黑色直缀的胖大和尚。他左手一个径一尺有余的实心木鱼,右手一条两尺长手臂粗细的木棒。方才那一声便是他手中这对家伙发出。实心木头发出那般声响已是不易,再加上那声音如此低沉浑厚,尤见他功力深厚。那和尚眉色颇淡,又无髭须,那一颗脑袋,浑如一个肉球上头镶嵌了眼口鼻,甚是好笑。但座中众人无一人笑出,直对着那和尚行礼,纷纷让出道路来让他进来。

  来人正是少林寺大和尚戒嗔。

  ☆、拾贰.

  “檀越请收剑,听大和尚一言。”戒嗔信步走到凤澈身前,躬身道。

  玉凤澈知此人功力深厚,冷哼一声,收剑回鞘。

  辛绿儿夫妇也合十行礼,“戒嗔大师好。”

  戒嗔也不计较玉凤澈身为后辈却无礼,只呵呵笑道:“檀越小小年纪有如此惊人武艺,大和尚很是佩服。”玉凤澈默然。

  戒嗔大师还是呵呵笑着,继续往下说:“想来檀越该知道你师叔云岩飞本是月氏人。他若只是月氏人倒也罢了,他却是那月氏王朝派来我大奕的细作!当时大奕与我月氏交恶,战事吃紧。我大奕朝当时有名将傅微尘坐镇却也不怕那月氏。岂料云岩飞仗着他武功高强潜入军中,竟将傅将军刺杀。公子盟盟主得知后大怒,放出二十枚公子令号天下英雄前去诛杀此人。老衲,也接了一枚公子令。”他这一番话说得慢条斯理,却听得玉凤澈惊惶不定。

  他师叔早在十五年前便离开了,他记得的只是陪自己玩儿一遍一遍纠正自己剑招的好师叔云岩飞,哪里知道他还有这番作为。玉凤澈脸色红白一阵,猝然怒道:“你们骗我!”长剑铮然出鞘,不问章法,直直往大和尚头上劈去。

  大和尚也不闪避,站在原地。但玉凤澈手中长剑落到他头上一寸,终究是收住了,眼眶却已泛红,涩声:“你们,没骗我……”“当啷”一声,手中长剑摔落。玉凤澈定定站在原地,早有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围观众人哪里料到会有这番变故,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上来劝解。

  辛绿儿俯身拾起天堑,道:“旧事已矣,公子不要过分伤心。”说完,双手奉剑到玉凤澈面前。

  饶是玉凤澈曾道:剑没有分别,唯有使剑的人才有分别。他居然也没这个勇气将这柄剑再接下。

  “檀越,此剑无罪,有罪的,是使剑的人。”戒嗔一语道破,玉凤澈这才将剑接了收剑回鞘。

  司徒狂突然开口道:“当初此剑为公子盟所得,既然公子持有此剑,那公子可是公子盟中之人?”

  玉凤澈知道此番变故,身份已是隐瞒不住,当下也不再多说,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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