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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身筋骨不娇贵,但金贵得很,自然得小心。”上官澜含笑应了一声。

  上上下下瞧了上官澜一遍,玉凤澈像是心满意足得闭上眼,“你也赶紧歇一歇。”

  上官澜在玉凤澈身侧合衣躺下,“好。”

  几日几夜不歇的大雪终于下累了,肯歇一歇。清早雪定风停,虽说还不见太阳露脸,但较之之前风凛雪飞,已是绝佳的天候。

  拔营的动静不大不小,只恰好不曾惊了阿澈。

  玉凤澈尚未醒得明白,只察觉自个儿是叫侧身被抱在了上官怀里。也不知怎么就被抱懒了一身骨头,忍不住往上官怀里挨了挨,双臂被揣在怀里有些软绵绵的不舒服,伸了手去环他脖颈,“上官?”

  也不知是没料到这大庭广众的阿澈竟也肯这么亲昵,还是察觉了阿澈是还糊涂着,上官澜眼角笑意俨然,隔着衣物揉了揉玉凤澈脑袋,“醒了么?”

  约摸是打怀里伸出来的双手觉着冷了,玉凤澈微微瑟缩了一下,忽而清醒了。猛地挣了眼,只一眼便瞧清了如今的情形。他二人早已不在营中,也不知什么时候竟拔了营,上官澜如今是骑着马将他抱在怀里随着北防军步兵一道北上!

  再想起方才那情状。玉凤澈脸涨得通红,也不知往何处躲,将伸出的双臂都收了,紧紧拢在身前,还不忘拽过上官澜给他披的斗篷把自个儿捂个严实。

  上官澜憋着笑,知道这是羞厉害了,一时也不敢说话怕泄了笑意。只隔着衣物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缩在怀里不肯出来的脑袋。好容易把笑意忍了下去,才道:“别捂太紧,回头捂坏了。”

  玉凤澈稍稍松了松手里紧紧拿捏着的衣物,稍稍露了个缝儿,埋怨:“你笑我!拔营了也不叫醒我……”声音捂在里头也听不大真切,好在上官澜耳力聪敏,听得分明。

  “好了好了,怨我怨我。”上官澜轻轻拍了拍怀里的脑袋,如今看着精神了不少,也有些力气闹腾了,“睡了那么久,饿不饿,渴不渴?”

  听见问话,玉凤澈这才察觉嘴唇确实干得厉害,虽没觉着很饿,但确实有了些胃口,想探头讨水,却又羞得厉害,反而更往里缩了缩,也不说渴不说饿,只埋在上官澜怀里当乌龟。

  上官澜抬眼,眼风凛然四下一扫。飘在此处的眼风登时散了个干净。连傅微介都恹恹地把眼风给收了,敢做还不敢让人看了,有天理没有?

  低了头,温润笑意又缀了满脸,同方才判若两人。耐性地揉着怀里的人,将水壶摸出来由着大氅空出来的缝隙里塞进去,“来,喝水。”

  接了水壶,玉凤澈不情不愿地支起了身子,探头小心地看了看,见确实无人看他,这才就着水壶喝了水。才喝过水,嘴里便被塞了个酸酸甜甜的梅子蜜饯。玉凤澈咬着蜜饯,浑身不自在,小声道:“上官,我想自己骑马。”

  上官澜将水壶放回褡裢里,拢了拢玉凤澈身上大氅,道:“不成,你背上的伤不能骑马。”

  玉凤澈恹恹地懒着身子,有点儿憋屈,又有点儿高兴。

  “上官,你不带着骑兵营么?”玉凤澈百无聊赖倚在上官澜怀里,把玩着雪出长长的鬃毛,步兵行军实在是太慢,磨得他一点儿性子都没了。

  “你还带伤,不能跟着骑兵营四处奔袭。”上官澜捏着颗松子糖摸索着他嘴唇给喂下去。

  叼过嘴边儿的糖含在嘴里,一时说话都有些含糊,“你也不用非得把我带着,我跟着北防军大营就行了,莫先生也在,没什么不好的。”

  “不放心。”上官澜言简意赅,“等你好些了,我自然是要回骑兵营的。”

  “嗯。”玉凤澈低低地应了一声,忽得想起了什么,“你那副轻甲呢?”

  “扔了。”上官澜回得干脆,“无妨,回头穿你那套就成。”

  玉凤澈扁扁嘴,“我那套我还穿的。”

  “别逞能,你的路数本就不适合在乱军中冲杀。”上官澜轻轻碰了碰玉凤澈后背,“等扎了营。你记着找莫先生换药。”

  听了这话,玉凤澈有些诧异,扭头问:“你去哪儿?”

  “有些事情,想找十二鹰问问。放心,天黑之前回来。”上官澜轻轻拍了拍玉凤澈脊背,眉间一道浅浅的刻痕,眼风杳杳不知落在了何处。

  玉凤澈顺着他的目光去瞧,只见一片皑皑白雪。

  暮色来得匆匆,只片刻便罩了四野。

  眼下局势深浅难测,骑兵营也不敢冒进。好在有十二鹰探路,也好随机应变步步为营。如今雪停,看天候,也是到了大举进攻的时候。只是提前南下的北戎骑兵忽得没了踪影,实在是叫人惴惴不安。

  林云渺正在帐中思量眼下局势,揣度着北戎骑兵的去处,百思不解,烦扰不堪。

  “林统领,上官叨扰了。”这声音确实把林云渺唬得不轻,抬眼,正见上官澜掀帘而入。眉眼带笑,踏雪而来,风尘仆仆。

  林云渺定了定神,疲乏难掩,“你不跟着北防军大营照顾玉爵爷,怎么跑这儿来了,几百里路,也不嫌累?”

  “无妨,浊玉脚程快。”上官澜不以为意,自顾自在凭几中坐定。

  林云渺寻了水壶给他倒水,听得这一句,不由微微迟疑,问:“怎么,一会儿还赶回北防军大营?”

  “嗯,阿澈总是要人顾着的。”上官澜接了林云渺递来的盏子,饮了半盏,“北戎骑兵,有动静了?”

  “若是能有点儿动静,我倒不至于这么头疼。”林云渺苦笑。

  上官澜蹙眉,“怎么,连十二鹰都探不到消息?”

  “尚未有消息送回,约摸是没探到。两万大军,说没了踪影就没了踪影,实在是……唉,夜不能寐啊……”

  “藏匿踪迹,定然是为了奇袭。眼下,敌在暗,防不胜防。若说稳妥的法子,还是合营。”上官澜垂眸思量了片刻,“只是这事儿还没跟傅总司商量,不能擅自做主。”

  “你这法子,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你这法子的确稳妥,但我还有个折中的法子。等。”林云渺眉头一挑,挑出几分落拓意气,先前眉眼中的疲乏也一扫而空。

  “嗯,也好。”上官澜神思一转,便已然明白过来。饮罢盏中余下的清水,搁下盏子,转头瞧了瞧帐外天色,起身,“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眼下你和北防军骑兵处境不妙。千万当心。”

  林云渺坦然应道:“无妨,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还是有能耐自保的。”

  “好。”上官澜掀帘出帐。这天色啊,确实暗得太快了。

  北防军天色擦着黑便已然扎了营。玉凤澈换了药吃过饭便一直在自个儿帐前晃悠来去。人虽说精神了不少,但晃悠久了还是觉得有点儿乏。又不想进帐干等。思量了片刻,忽而想起上回上官澜将凭几搬到帐外坐着瞧星星,于是也效法他将帐中凭几搬出来。

  才在凭几上坐了一小阵,便觉冷地厉害,再去帐中多取了一件斗篷来把自个儿捂严实了。觉着暖和了,这才分暇去瞧天上星子,似乎不如那晚清冽,约摸是有淡云遮了。

  约摸是莫先生给的药汤里加了安神的,竟等得有几分昏昏欲睡。玉凤澈恹恹地打了个呵欠,还是撑着眼皮等。

  “这么冷,怎么不回帐,分明乏得很。”温暖的掌心覆在他眼前,身后的声音微带笑意,他肯定也是高兴的。玉凤澈这么一想,心里不由也高兴起来,“我就是想等你回来,你吃晚饭没有?”说着,要扭头去看他。

  上官澜怕玉凤澈动作大了撕开背后伤口,赶紧绕到他身侧,“吃了干粮的。药换了吗?”

  “换过了,你不催,莫先生也催着呢。”玉凤澈侧头瞧着上官澜,见他神色也不怎么困顿,这才稍稍放了心,按着凭几扶手预备起身回营歇了。岂料他才稍稍一动,上官澜便已然将他打横抱起,玉凤澈一时失措,忍不住红了脸,“也不避着人。”

  上官澜四下看了看,“哪有人?”

  玉凤澈驳不过他,也只得埋头不语,只恨没个地方藏一藏。

  “你先睡,有些事情,得去寻傅总司商量商量。侧着睡,压着手臂疼不疼?”将人安置妥当了,还不甚放心,只怕碰着了。

  “不疼,就是容易酸。”玉凤澈抬眼瞧着上官澜,双眸晶亮。

  上官澜一笑,揉了揉他顶心,“那你撑一阵子,回头我帮你想个舒服的姿势。”

  听了这话,玉凤澈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好啊。”

  若说骑兵营是一把锋利无匹的短刀,那么北防军便是一把重若无锋的重剑,虽威力非常,但走势迟缓,一举一动牵动大势。眼下京中无旨,那么握着这柄重剑的手,就是傅微介。不能错,不敢错。如此重压之下,傅微介自然忧心忡忡。

  眼下局势犹如一汪深潭,表面风平浪静,深处暗潮汹涌。傅微介负手站在堪舆图前,只觉得头痛欲裂。

  “傅总司歇了么?”陡得听见这声音,傅微介一个激灵,邈远的神思也给惊了回来,定了定神,这才分辨出来人,“上官你走路能不能有个响儿?”

  上官澜掀帘入内,笑道:“傅兄心不在焉,故而受惊,若是平常,早该察觉我来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上官澜这样笑得分外好看的。傅微介把冲到胸口的一口闷气狠狠咽下,“奔走百里,还不歇么?”

  “十二鹰尚未探得北戎骑兵所在。骑兵营同北防军骑兵处境堪忧。”上官澜也懒得再同他废话,单刀直入。

  “他们打算怎么办,如今合营也已经来不及了。”傅微介所做最坏的打算便是这个,如今消息来了,反倒镇定了。

  “等。”

  “惭愧啊,总将骑兵营同北防军骑兵置于险地。”傅微介昂首一叹,只觉得鼻尖儿有点儿酸。

  “无妨。北戎骑兵虽兵强马壮,却还不敢跟北防军硬碰硬。”上官澜点到为止,但话中意味已然分明。

  “但若突袭,我怕北防军鞭长莫及。”傅微介凝眉,扭头去看悬在身后的堪舆图,精准地寻到了眼下北防军与骑兵营扎营所在。

  “我信他们能撑两三日。”上官澜斟酌了片刻,一字一顿道。

  傅微介过了片刻才道:“明知处境不利,却还得按兵不动,实在心焦。”

  上官澜垂眸一哂,“傅总司身经百战,总该能沉住气的。”也不等傅微介答话,便不由自主惦记起阿澈来,也不肯再留,“傅总司还是早些歇息吧,如今总司可得为了北防军撑着。”话毕,折身一礼,径自掀帘出帐。

  傅微介瞧着上官澜出帐,艳羡起这人天生的从容来。

  帐外,月色清明,流转一地的清光犹如水银,映着白雪恍如白昼。光景虽好,但冷得太过了些。上官澜踏着来时的步子回营。也不知阿澈睡下了不曾。

  玉凤澈尚未睡下,一双清透的眸子盯着帐帘。帐帘稍稍一动,他眼底的笑意便漫了开来,“上官。”

  “当真等我替你想个姿势?”上官澜放好帐帘,走到玉凤澈榻边,俯身揉了揉他顶心。

  挨过来的人身上有股檀木的香味,只是不知为何,如今闻着清冷得过分。玉凤澈抬眼瞪着上官澜:“你是不是拿雪水擦身了?!”

  “……冰着你了?”上官澜赶紧地收手。

  玉凤澈忽得就不想计较了,“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

  “太晚了,烧水不易。何况我底子好,无妨。”上官澜垂眸看着阿澈,眉目柔和。

  抬眼,却瞧不清那人藏在阴影里的眉眼,不知怎么地就有些不舒服,“你不是说要替我想个舒服的姿势么?想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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