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番外(3)朝服1
五步一盏的大红灯笼燃了整夜。
没人敢问,为什么这场喜宴没有主角,为什么笛音刚起就泯灭,为什么没人面上带笑。
暮薄言坐在舒弈然的房间,从他走后一直到天边泛起白光。
“天亮了。”
听不出他是怎样的语气,修德也不敢回话,半弯的身子动起来应该会吱吱作响,心里免不了要埋怨舒弈然,喜庆的过来告知吉时将至,皇上坐在桌子旁,表情明显不对了,而本该在这房里准备拜堂的舒弈然不见了,想也知道出事了。
暮薄言没想要得到回答,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天亮了,要上朝了。
彻夜未眠,眼底青黑,即便梳洗过还是平白的缺了股人气儿一样,死气沉沉。
同往日没什么不同,有本启奏,有事争辩,事事以民为先,暮薄言好像没受到任何影响。
除了,没人敢提这场婚礼,没人再敢提起舒弈然。
舒弈然看着麻木的暮薄言,一时还有些缓不过来,不是刚刚离开他的时候,但像是有只钩子从肋骨中间穿过,勾住了心脏,勾住了当时的疼。
没有希望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了希望又被打破。
没有允诺过还好,明明答应了会留下来,还是离开,婚礼只差不到一个时辰,这种时候说离开……
不止自己疼,所以,更疼了。
这是回忆,是已经发生的事实,舒弈然除了看着,什么都办不到。
月余,男子间的婚嫁已成再自然不过的事,暮薄言没能成婚,但这是答应舒弈然的,不喜欢也要办到。
年余,有大臣提议纳后,暮薄言当场砸碎了手里的杯盏,弹起的碎片割伤了那大臣的头,他捂着流血额头看向暮薄言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蠢!”舒弈然在一旁嘲讽,“竟然真有这种海看多了的!”
“你是海看多了吗?”暮薄言也说了这句话。舒弈然看着他,即便知道摸不到,还是抬手在他头上呼噜了两下,眼神温柔。
“嗯?”
“看的闲,管的宽。”
“臣,臣……”那大臣嗫嚅了半晌,慌得不行。这冷笑话,只逗得舒弈然笑了。
没人再有异议,暮薄言这一年间手段冷硬,积威已重,说他管的宽,纳后的事就没人敢再提,包括没多久之后将四皇弟的儿子记在名下立为太子。
承诺过的,一件一件做好了,舒弈然回想了下,发现确实是这样的,不管承诺的是什么,或大或小,买个奶茶或是一起去旅游,只要他承诺了总是想方设法的实现。分手那天,自己说了句狠话说分了就不要再和好,他答应了,所以,舒弈然看着暮薄言有些想笑,答应了不再和好就绝不会主动说和好吗?固执的像个傻子,生气时的话怎么能当真呢?还好没错过。
安排好了太子,暮薄言下了令在四海寻找能成仙的方法。
“不知道以为你要长生不老呢。”舒禹丞啃着苹果,催促着萧旭清削苹果给舒子殷。
暮薄言摆摆手,“别了,定远将军取人首级的刀我可承受不起。”
“取人首级?!”舒禹丞瞪大了眼睛,“萧旭清!”
“怎么了?”萧旭清茫然的看向他。
“你用杀过人的刀给我削苹果!”
“我洗过了。”
暮薄言看着他俩闹作一团,难得的带了笑意。
这个世界要比上个世界停留的时间长,为了那句承诺,暮薄言亲自带着那孩子,教他帝王之术,教他良善心肠,为他挑选合适的太傅合适的朝臣。
就是不像个父亲,舒弈然无奈的直摇头,还不如太傅对那孩子好。
转眼已是十二年。
“嗯,学的不错,近来这几件事你处理的都不错。长大了。”暮薄言满意的笑着,“这个国家我可以放心的交给你了,好好治理。”
“父皇?你要去哪里?”敏&感的孩子轻易地察觉到他话里要离开的意味,“我还小的,治理不好这么大的国家的。”
“不可妄自菲薄。”暮薄言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要去找你父后。”说到父后二字,暮薄言笑的不加遮掩,舒弈然在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十七八的他,恣意得不许人横加指责,意气风发,满怀希望。
“父后?”
“对,他是个仙人。”
“仙人?”
“嗯,长得好看极了,所有人都想要他,但他是我的。”
“那父后怎么不在啊。”
“他是偷偷下凡来的,仙人是不能和凡人相恋的,所以他被抓走了,他在天上等我呢。”
“可是父皇你不是仙人啊,怎么上天呢?”
暮薄言望向遥不可及的西方,“我要去蓬莱,去找他。”
没能等到再一起吃一顿晚膳,暮薄言拿好早就准备的包裹,拎了把铲子到了若水殿中年岁最老的树下,背着包裹挖坑。
舒弈然都忘了,直到他从地下捧出两坛酒与两个木盒。
暮薄言小心翼翼的扑去泥土,细细的分辨哪一个是舒弈然的,而后将一坛酒和写着舒子殷的盒子再次埋回土里。净手后,在往西行的马车里打开了写着舒弈然的盒子。
舒弈然没有写很多,他不是很擅长写这些略显肉麻的话,只是略略写了写就已经耳根通红,觉得极其的不好意思了。
好在,暮薄言只要看到他的字就觉得很满足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点着檀香,悠悠上浮的烟被过往的风吹的没有着落点,散在了整个马车内,暮薄言嗅着舒缓神经的香,小心翼翼的拆开尘封的信。
第78章番外(3)朝服2
舒子殷亲启
而后是很大的墨点晕染在信纸的一开始,暮薄言抚过那一点,回想起写信的那天,很暖的风轻轻柔柔的吹过舒弈然的头发,没扎紧的小部分在光里随着风左摇右晃,显得整个人有种奇异的毛绒绒的温柔感。
舒弈然显然很苦恼,他的眉头都皱起来了,紧抿起嘴唇,盯着信纸迟迟没有落笔。
在自己写了大半张信纸再次蘸墨的时候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因为犹豫了太久,笔尖凝起的墨啪嗒的坠&落在纸面,瞬间晕染开来,舒弈然不开心的盯着那一点,还是拒绝了宦官上前为他换信纸的请求。
暮薄言松开手,看向墨点下的话,很平常,像是舒弈然就坐在这马车里,坐在自己对面,手里还拿了块糕点,与自己说话一样。
暮薄言,最近怎么样啊?
御厨有没有研究出什么好吃的新的糕点啊?
不能空腹喝酒,配菜是来不及了,你拿到酒哪里等得急菜熟,配点糕点也是不错的。
暮薄言捻起小桌子上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剩下的整个塞进嘴里,擦干净手继续往下看。
慢点吃,小心噎到。
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嗯,挺想你的吧,不能见到你了,挺想你的。
这酒是打算在我忌日&你洒在我坟前的,这信也是预备那时候留给你看的,所以,坦诚一点点好了,坦诚的说,我其实还挺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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