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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的冬寻不明白向北这个弟弟怎么一边捉弄自己又要一边为自己出头,也不明白向北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谁都不准碰。

  后来上到初中,原本就沉稳懂事的冬寻就开始主动想办法改变自己和向北的相处模式。

  他的方法向北非常受用,不仅如此,就像变了一个人整天黏着他,别人说他一句都不行,说了向北就要生气,跟个不定时的炸弹似的,冬寻简直哭笑不得。

  偶尔冬寻也会想好好和他谈谈让他不要整天给老师添麻烦,向北就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说,哥哥好凶啊,都把向北吓到了。

  向北生得好看,继承了向蕊那双大眼睛,常常盯得冬寻没了脾气,而后又继续纵容他。

  整个初中,向北算是在冬寻的“辅助”下完成了他叛逆的青春,每次向蕊要教训他,冬寻就劝慰说弟弟不懂事,实在拦不住了,就和向北一起挨打。

  向蕊当然也下不去狠手,常是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那时候听说了向北“江湖传说”的人都觉得奇怪,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人身边怎么总跟个温柔的男孩。

  其实温柔的冬寻其实也发过“脾气”。

  初三的某天晚上,向蕊睡得早,冬寻写完作业准备去找向北说会儿话,一打开门就看到向北手里的打火机和烟一同掉到地上,他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向北转头发现是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哥!你吓死我了!”然后把火机捡起来嗒嗒两下熟练的点燃嘴里的烟,长长地吸了一口而后慢悠悠的吐出来,冲冬寻挑挑眉又转过去继续做作业了。

  冬寻站在门口,看他叼着根烟写作业,烟灰落得到处都是,他伸手胡乱地拍,反而贴在了裤子上。

  “向北,”冬寻想了想,还是反手锁了门走到床边坐下,说:“怎么还抽烟了。”

  “无聊呗,写作业多无聊啊。”向北解完题放下笔,转过来看着冬寻,眯着眼睛吞云吐雾的样子让冬寻愠怒又痴迷。

  隔着烟雾他看到向北弯起的嘴角和眉眼,心跳快得不正常。

  十六七岁时候爱上的人可能真的能让人心动一辈子,不管向北在做什么,他都不可抑止的想向他靠近,心底压抑的感情总是呼之欲出,他忍得很辛苦。

  向北站起来走到床边低头俯视冬寻,猛地吸了一口烟反手把烟摁灭在可乐罐里,半跪在冬寻身侧,缓缓将烟雾吐在他耳边低声道:“哥,替我保密,别告诉妈。”

  “向北,你还这么小——”

  冬寻的唇瓣忽然被覆上冰凉的食指,向北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说:“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哥,我可一点都不小了。”

  过了几分钟冬寻被迫和向北靠在床头看着他手机屏幕上两个赤裸的人,才明白向北说的是什么意思。

  手机里是视频女主角连连的娇喘,冬寻厌恶地眉心紧锁,掀开被子就要走,又被向北拉着手腕拽回来:“哎呀哥,我好不容易要来的资源和你分享,你给我个面子嘛!”

  冬寻回头看他,还是坐回了原处。

  向北正是十五岁的年纪,身体非常诚实,不多会儿他就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被窝探进去安慰自己。冬寻看手机的画面倒没什么特殊的感想,反而是耳边传来的向北压抑的喘息让他渐渐发现自己下腹发热,羞愧懊恼之下想远离向北,没想到被他先一步发现了异常。

  向北随即非常“大方”的掀开了被子,说:“哥,你别不好意思啊...”

  “我困了,回去睡——唔!”他趁着冬寻没有防备,竟然是翻身压住了冬寻一手握住了他,不顾他的各种反对自作主张的用手帮他解决了。

  那是冬寻十七年来最荒唐也最危险的一个晚上,从那以后他再隐藏内心炙热的感情就变得愈发困难。

  车堵在出城的收费站一个小时了终于开出去。

  冬寻闭着眼睛靠在窗边休息,脑海中不断涌起的回忆总是惹得他不住地鼻酸,他咬紧后槽牙本能地反复做吞咽动作,忍着眼眶的酸涩,用新号码给覃谨发了条信息。然后叮嘱司机:“师傅,麻烦您开快点,我要赶不上飞机了。”

  他看着沿路迅速退去的风景,手里紧紧攥着那只钢笔,终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落下泪来。

  第十八章吹酒醒

  向北回了家。

  坐在钢琴面前,他看到冬寻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谱子,手在音符上轻抚过后,他条件反射地照着谱子弹了出来,几个小节过后才发现这段旋律原来冬寻给自己弹过。

  他曾经问冬寻这是什么曲子,冬寻告诉他是小众作曲家写的,不出名。

  可现在他弹完前面翻页到最后,分明看到了在谱子的右下角「赠向北」几个字。

  ——这是冬寻给他写的谱子啊,原来。

  向北把这首曲子弹了一下午手臂都酸痛了,眼泪落在手背上与手指一起敲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时间落的是2011年冬,是八年前冬寻离开之前写的。

  向北不怎么懂钢琴曲,但此时他也能听得出来曲子里冬寻克制的爱意——那时候的冬寻,应该是快乐的吧?

  或许不管自己再怎么糟蹋他的感情,他总是快乐的接受,却不能接受自己糟蹋了自己。

  八年前是一场误会,八年后还是一场误会。

  他们之间的十几年,从来就不是一场误会。

  冬寻却误会了是他一个人的欢喜。

  向北并没有立刻去找冬寻,他又在家喝了很多酒,大醉一场。最后醉一场。

  夜幕下他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这么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该醒来了。

  他的一颗心终于沉了底,终于肯落在冬寻用爱编织的软垫上,也终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释然。

  原来承认爱上冬寻,是这么简单、自然又幸福的事。他现在痛着,熬着,却感受着冬寻涓涓细流一般温润绵长的爱,他本来早就该大方的好好爱他了,早就。

  向北又喝了一大口酒,猛地吞下去刮得食道都发痛。

  他此刻突然找不到原谅自己的理由。心里闷了一句沉重的我爱你没来得及对冬寻说,无法像冬寻宽恕自己的自私和愚蠢那样饶了他自己。

  他心底又烧起一把燎原的火,那势头好像是要把一颗心烧的寸草不生,巴不得把自己也一同烧死在这漫漫长夜里。

  冬寻从来不问他爱或不爱。他说,冬寻,我们在一起吧,他就和他在一起。

  他习惯了拥有冬寻,就没想过冬寻会离开。即便是八年后把人再次找回来,也只是重蹈覆辙。

  好像这场重逢就是为了重新上演一场误会,终于能把他们的爱和恨都终结在这里。

  他也从来不说爱或不爱,因为自私和怯懦他甚至不敢承认内心早就泛滥成灾的爱,硬生生的伪装成小时候延续到现在的霸道和偏执。

  可是冬寻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冬寻了。

  深秋总是月朗星稀。

  向北靠坐在墙根,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握着没来得及送出的戒指。

  前天晚上如果没有接喻朗的电话,抱着他站在原地固执等他的回答,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会告诉冬寻他爱他,想和他在一起。

  冬寻不再是向北的哥哥,向北也不是冬寻的弟弟,是冬寻爱了十年的爱人。

  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十几年来冬寻的爱就像一壶陈酒深埋心底,酒香四溢让向北沉溺其中,一朝打翻他饮得酩酊大醉。

  现在冬寻抽身离开,向北终于清醒。

  他靠在墙根睡着,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发烧了。

  窗户开着的缝还在呼啦啦的往客厅里灌风,首先就吹在他身上。

  他起身好不容易关了窗户,头重脚轻刚走了几步,就又栽倒在了沙发上。

  而后是无边无际的梦境。

  他像是被投入一潭死水中,挣扎着不是游上岸,而是沉往潭底。越往潭底他的呼吸越不顺畅,可他就越快活。

  窒息伴随着快感把他拖入潭底的淤泥中,他终于睁开眼,耳边是响个不停的手机。

  “说话。”

  助理徐乐来的电话,他开口时声音沙哑不仅把徐乐吓了一跳,连自己都惊得清醒了些。

  徐乐说冯路华发来了合同,纪故觉得工程太大,公司可能做不下来,让他看看。向北想都没想就让徐乐告诉纪故这合同不签了。

  临挂电话,向北坐起来靠在靠背上,问徐乐:“有没有空铁系统的熟人?”

  徐乐给他问蒙了,想了想才道:“没有,向总您需要做什么?”

  “找个人。”向北看了眼时间,拿着手机去冰箱找吃的。

  徐乐说:“这个,花点钱可以查,您找谁?”

  “冬寻。”

  向北煮了碗面吃,然后吃了点药就去了公司。

  路上喻朗给他回了个电话,他没接,挂断之后发信息说自己在开会,喻朗于是给他发了个信息,大概内容就是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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