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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师徒也算是在幽谷中正式安顿下来了。

  黑鸦在偏房里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去了幽谷昭所住的小院。

  原本幽谷门主应该住在正殿后面的主院,但是幽谷昭不管事,总是待在炼阁里研究□□,又懒得两头跑,便在炼阁旁边挑了个小院,随便取了个名为休阁,在这里住下了。后来主院就成了黑鸦的住所,也是他一直在正殿里为毒门大大小小的事务操劳,所以江湖中传闻黑鸦才是幽谷的实际掌权人。

  黑鸦到了休阁,才踏进院门,就被人撞了个满怀。他垂手站在原地,任幽谷昭在自己怀里乱窜,没有抬手去抱这人的意思。

  幽谷昭抱住了他,抬起头来,笑容张扬,他说:“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

  院子里还有几个长年跟着幽谷昭的仆人,他们对这副景象早已见怪不怪了。看见黑鸦来了,这些人便很有默契地退出了小院,关上院门后在外面候着。

  “对着那个面瘫小鬼就那么多话,对着我就哑巴了。”幽谷昭虽然嘴里抱怨着,但脸上的笑容还在,甚至心情颇好地对黑鸦抛了个媚眼。

  黑鸦不为所动,只说:“他同意治你的心脉了。”

  “谁要他治了。这么多年我不也好好地过来了?我看是你对人家有意,才找着借口要让人留下来。”幽谷昭仍是笑着说话,倒让人分不清他是在玩笑,还是真的这么认为。

  黑鸦也不解释。他过来只是要告诉他结果而已。说完了话,他便想离开,于是伸手推了推幽谷昭。因为幽谷昭不能用武,所以黑鸦动作时刻意控制了力道,没想到这一下竟然没推开。

  此时幽谷昭的脸色也变了,他冷着声音问:“你要去哪里?真要去找那个小子?”

  其实从晚饭时起,黑鸦心里头一直窝着火,不过是忍着没有发作而已,现在被幽谷昭闹得憋不住了。他沉声说:“你不要无理取闹。”

  幽谷昭被他说中了,恼羞成怒地打掉了黑鸦脸上的半面。在烛火的映照下,那张布满了刀剑伤痕的脸看起来格外可怖。

  “丑八怪,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我无理取闹又怎么了?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给我忍着!”

  黑鸦倒是笑了,他应声道:“好。”

  话落,黑鸦手上用了几分力,抓住了幽谷昭的脖子,扼住了他的气管。因为无法呼吸,幽谷昭的脸渐渐憋得通红,他伸手去扒黑鸦的手,却敌不过对方的力气。过了一会儿,幽谷昭开始翻着白眼,流出了眼泪,眼角的红影都被泪水晕花了。

  见着手里的人差不多到极限了,黑鸦才松开了手。幽谷昭脱力地倒在他怀里,黑鸦这才伸手揽住了他的腰。然后,黑鸦抬腿轻轻顶了一下幽谷昭的腿间,不出意外地碰到了发硬的物件。

  “阿昭,你真的有病。”黑鸦低声骂他。

  因为刚才的窒息,幽谷昭这会儿还在一边咳嗽一边大喘气,嗓子里疼得很,实在说不出话来。听到黑鸦骂自己,他先是瞪了一眼过去,随即又变作了媚态,伸手摸索着去扯黑鸦的腰带。

  黑鸦拍开他的手,一把将人扛起来,大步走进寝室里,将他摔在床上。他低头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褪下裤子,再抬头,发现床上的幽谷昭已经将他自己脱了个干净。

  这会儿幽谷昭已经缓过气来了,他斜眼望着黑鸦,眼角还带着泪,嘴里说道:“掐死我多可惜,不如在床上干死我好了。”

  “如你所愿。”黑鸦回道,踩掉了鞋子后倾身上前,随手拉下了床架上的纱帘。

  过了许久,床架摇晃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黑鸦起身下床,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往身上穿。幽谷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有力气翻身去拨开纱帘。

  “你要去哪?”幽谷昭哑着声音问他。刚才黑鸦的动作比平时要暴躁两三倍,弄得他又哭又喊地求饶,可是他嗓子都叫哑了也不管用。

  黑鸦没有回答他,继续穿衣服。见他无视自己,幽谷昭又生气了,他说:“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黑鸦将外衣穿好了,才回头看他,冷声问:“他是不是比左慕白长得更像左惊鸿?”

  “什么?”猛地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幽谷昭愣了一下。

  眼见着黑鸦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幽谷昭连忙爬下了床,想要去拦住这人。可是他刚一下床,就腿脚发软地摔在地上,痛得他直哼哼。接着他听见了关门的声音,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干脆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不过没过多久,幽谷昭又瞧见了黑鸦的鞋子,于是抬头去看去而复返的人。黑鸦已经戴上了刚才被他打落在院子中的半面,露出的下巴上,双唇紧抿,显然还没有消气。

  幽谷昭连忙解释:“没有!不是!你不提我都没想起那个人来。”其实他有想起的,但他现在怎么敢承认。

  黑鸦看了他一会儿,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重新送到了床上。

  幽谷昭不敢让他走了,紧紧抓着他的手,接着说:“我一直看林七,是因为我发现他跟冷予瑾之间很不对劲。”

  黑鸦这才缓和了神色,也好生回应幽谷昭的话了:“他们有什么不对劲?”

  幽谷昭见他不再纠结那个人的事,心里放松了,接着说:“他们之间气氛暧昧,绝对不是一般的师徒关系。据我观察,恐怕是两人互相有意,却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听到幽谷昭的说明,黑鸦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所得的消息,还有刚才在餐厅里的所见,也有些信了。

  接着,他听见幽谷昭语气惊讶地问了一句:“你竟然没注意到?”

  黑鸦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不要去管他们小辈的事。”

  幽谷昭想了想,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这人一向感觉敏锐,却没有注意到那两人的暧昧,反而抓着自己盯住啼莺看的这一点不放,现在又这样语气僵硬地逃避问题。这说明了什么?他竟然在吃自己的醋!

  “黑鸦,你是不是吃醋了?”幽谷昭有点不可置信地问他。

  黑鸦听罢,下意识地动了脚,想要往后退。见状,幽谷昭赶紧用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拖着他不让他逃跑。现在幽谷昭终于确定了,这人真的在吃自己的醋,于是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刚才他还以为黑鸦和冷小子有些什么,看来是他多虑了。

  笑了一会儿,幽谷昭去看黑鸦,即使隔着面具,他也能猜到对方现在黑了脸。于是他笑嘻嘻地凑上去,亲了亲黑鸦的下巴,小声说:“好啦,别气了。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黑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推了推他,示意他给自己让出位置来。然后他脱了衣服和面具,在床上与幽谷昭并肩躺着,听着对方像往常那样一个人说个不停。

  二十多年了,还这么聒噪。黑鸦心里想着,却很快就在这样的噪音中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说明一下,幽谷昭和黑鸦这对老夫老妻,他们有特殊的性癖,两个人都病病的。

  幽谷昭会故意去激怒黑鸦,“丑八怪”这个词其实是暗号,然后黑鸦会应邀给予他濒死的体验,而幽谷昭会因此而变得非常兴奋。

  不过这章里,两个人都在吃对方的醋,所以激怒与惩罚中,其实带着三分真意。

  -

  看了看大纲,离啼莺和冷予瑾互通心意还有好久,后面不知能不能写快一点z

  第44章第四十四章

  幽谷毒门的□□研究和炼制都是在炼阁内进行的。炼阁正中的一座小楼是幽谷昭常驻的地方,他带着许多擅长制毒的门徒在小楼里做研究。黑鸦给冷予瑾安排在了炼阁中另一处空置的屋子里,又给他分了几个门徒,协助他破解其他流派的□□。啼莺自然是跟着冷予瑾的,不仅要继续学习医学典籍,还跟着做点事,也算是在实践中学习了。

  无论是制毒还是破毒都需要进行试验,最初啼莺还担心毒门的人会抓活人来试毒,后来才知道,他们有专人负责养殖老鼠,再将成年老鼠送来炼阁里作为试验对象。冷予瑾这边毕竟是以研制解药为目的,试验过程还算平和,并不血腥,就不知小楼里是个什么情状了。

  来到幽谷毒门之后,除了第一天见了幽谷昭和黑鸦,啼莺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人。黑鸦倒还好说,因为正殿离炼阁和巽阁都很远,往来路途上并不会经过正殿和住院,啼莺见不到黑鸦也是正常。

  但见不到幽谷昭,却是刻意为之了。虽然同在炼阁里工作,但冷予瑾不让啼莺靠近小楼,连往来炼阁和巽阁时也刻意避开幽谷昭的行程。冷予瑾每日要去见幽谷昭,为他诊脉调养,每到此时总要交待啼莺待在原处等他。

  他还记得来此地的第二天,冷予瑾去休阁为幽谷昭诊脉,那时他也跟着去了,只不过进了院子后他就被仆人给拦住了。冷予瑾一人进了房间中,啼莺在院子里的廊下坐着等他。过了许久,冷予瑾出来了,但是脸色却和白衣剑一样黑。

  啼莺知道他生气了,连忙迎上去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冷予瑾见他过来,连招呼也没有打,竟然直接揽过他的腰,抱着他用轻功飞回了巽阁。待两人回到住处中,冷予瑾放下了他,啼莺心里还是懵的。

  “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啼莺又是担忧又是惊异地问。以冷予瑾对他人的冷淡性子,怎么会气成这样?是因为那个幽谷昭吗?

  冷予瑾仍是揽着他,语气慎重地交待:“徒儿,以后避着些幽谷昭。他……”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可是脸色却更难看了。

  啼莺不敢再问,连声应承了下来。之后他便依照冷予瑾的交待,从不靠近炼阁的小楼和休阁,偶尔远远看见幽谷昭标志性的黑红配色服饰,也赶紧选另一条路躲开。

  拿到了密□□后,冷予瑾接着就给啼莺改了药方,他又开始每日两副药地喝,七日一次药浴地泡。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三个月,除了身边多了一些毒门中的门徒,啼莺觉得在幽谷中的生活与之前在青茶镇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若说有什么变化,便是啼莺也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在好转,不仅体寒之症渐消,刺痛也没有再发作过。冷予瑾每日给他诊脉,最初神色肃穆,后来也渐渐放松了,显然是疗效如他所想地那般好。

  到了五月初,暖风也入了幽谷中。这日,冷予瑾被黑鸦找了去说话,啼莺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炼阁找自己,又因为暖风而感到困倦,便想着自己先回巽阁休息一会儿。因为幽谷昭今日没有来炼阁,啼莺又听门徒说每年今日幽谷昭都不会露面,所以他便放心地离开了。

  从炼阁去巽阁的路上,要路过内院中的一处花园,是个闲暇时的好去处,但今日啼莺路过时听见里面有哭声。他隔着树干和灌木往里看,看见一个身穿白衣又散着头发的人,这人站在花园的水池边,似乎站不稳似的摇晃着,脚下倒着两个空酒坛,显然是醉了。

  沅国的传统是忌讳穿白衣的,唯有守丧之人才会着纯白之服,冷予瑾的师父白衣剑仙便是为故去的妻儿才一直没有脱下丧服。花园中这人身穿白衣,必然是在悼念什么亡者。这人喝了这么多酒,怕是心中极度难过无解,以醉解愁了。

  啼莺觉得自己不该多看,抬脚便要走,突然听见噗通一声。他心中一惊,再看去,已经瞧不见那个白衣人了。心里想着那人难道失足落水了,啼莺想朝四周的人呼救,却发现今日实在诡异,花园附近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再去别的地方找人。啼莺虽然不常下水,但也是会水的,于是自己跑进了花园中。他来到刚才那人站着的地方,往水池中看去,这水不算太深,大约只有两人髙,隔着水面能隐约看见底下沉着一个人。

  于是啼莺赶紧脱了外衣,踩掉鞋子,跳了下去。他往下游了几下,来到了池底,然后伸手去拉那个人的手。直到此时,他才看清,这白衣人竟然是幽谷昭。

  而他刚刚抓住幽谷昭的手,这人就睁开了眼。一见着啼莺,幽谷昭竟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甩开了他的手,自己往水面上游去。

  要不是水中不能说话,不然啼莺真是忍不住想要骂他了。他憋气也不能太久,也随着幽谷昭往水面上游去,冒出头来,去看同样浮在池子中的人。

  啼莺还没来得说话,就听幽谷昭冲着自己大喊:“左惊鸿,我没有给凤大哥下毒!你不能、不能……”他醉得厉害,刚开口还有气势,跟着却带上了哭腔,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自顾自地在那里哭了起来。

  本来啼莺心里是有气的,可被他这么一吼,倒忘了刚才被骗得下水的事。幽谷昭本来就生得女相,现在散发白衣,净面素颜,满脸醉意和委屈,哭得不能自已,看起来好不可怜,连啼莺也动了恻隐之心。

  左惊鸿。啼莺记得,这是左家家主、左慕白父亲的名字。他与左慕白长得像,而左慕白与左惊鸿又是父子,或许他们三人都有几分相似,想必是幽谷昭醉得厉害,认错了。而听他说的话,这里头似乎有许多恩怨纠葛之事。

  啼莺不敢现在去拉人上岸,也不敢靠近他,而是先对他喊话道:“幽谷门主,我不是左惊鸿,我是林七,你认错人了。”

  听到他的话,幽谷昭一边抽泣一边仔细打量他。好一会儿后,他似乎终于想起来了,便不再哭了,但是跟着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说道:“是你。”

  天知道醉鬼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啼莺回道:“是我。水里冷,咱们上岸吧?”

  幽谷昭反应慢半拍似的,过了一会儿才答:“我动不了了,你来拉我。”

  啼莺没有办法,只好游过去,拉着幽谷昭的手腕,将人带上岸。虽然他现在身体大好了,也一直在练五禽戏,但体力还是比不得常人,这一通闹下来,实在是累极了。啼莺上岸后,就躺在地上,喘着气等身体恢复。幽谷昭也因为醉酒,手脚无力地躺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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