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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心死,凤岐白买了酒喝得大醉,最后随意在郊外的破庙里睡死过去。他醒来后,觉得自己活着不如死了,想起恩人左家被恶人灭门,便打算去寻仇。左右他不打算活着了,多杀一个是一个。

  接下来几个月,他用药催生内力,钻研暗杀的法子,又在罪魁祸首金虎帮据点附近暗中调查。他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五月时金虎帮为帮主贺寿,一众人喝得酩酊大醉,他也趁机混入据点内潜伏。所有人都安睡下之后,他便行走于黑夜之中,连取几个主犯人头。

  诛杀最后一位主犯前,据点内有人起夜发现血迹,喊醒了全帮之人搜查杀手。他匆忙了结了最后一人,突出了重重包围,但身上脸上全是剑伤,血流不止。这近百人寻着血迹一路追杀,他最后不愿让尸身落在这些人手里,便跳了崖。

  他的确命不好,但命大。之前巫毒被意外提前催发,反倒死而复生。如今重伤跳崖,却接连被树枝和灌木阻挡,落到山崖下的河水里,没能摔死。他落水时便没了意识,睁开眼时已经在一个人造的山洞里。

  救了他的人自称黑豹,生得一副古怪丑陋的面相,声音嘶哑难听。黑豹说路过河边,见他样貌被毁,心生好感,便救了回来。但是黑豹不善医术,胡乱给他用草药吊命。他烧了五天,如今奇迹般地苏醒,不仅满面疤痕,连声音也被高热给毁了个彻底。

  黑豹问他如何重伤至此,他心中不畅快,便将前因后果都倾吐了出来。黑豹听他说自己命中带厄又心存死志,竟要收他为徒,说他相貌声音性子都符合要求。他因为心灰意冷而一直拒绝,但黑豹每日来烦扰,又不准他离开,甚至趁他熟睡强行传功,最后他不得不应下。

  他拜了黑豹为师,黑豹给了他一个新名字黑鸦,让他放下过去,重新为自己而活。后来一年多的时间里,黑鸦抛弃杂念,跟着黑豹潜心学武。后来他才发现,黑豹内力深不可测,不像是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能练出来的。

  出师那天,黑豹才说他也是报仇重伤之后被一怪人所救,然后强行成了那人弟子,得了这个名字。黑豹说他师父那时是想归隐山林,所以才强行收徒,将一身内力给了他。如今黑豹也想归隐山林,所以也学着师父,强行收了黑鸦,要将两代人的内力都给他。

  黑鸦接受了两代人的内力,拜别了师父黑豹,戴上半张银质面具,就离开了崖底。本来他是想回栖凤国看看,心底也有找王后复仇的意思。但在行走之时,听到江湖人讨论左家下个月的盛大婚宴,他便改了主意,转道去往峒州。

  九月初,黑鸦抵达峒州左家附近。离左惊鸿大婚没有几天了,左府外面已经装点得非常喜庆隆重,一看就知左家如何重视这场婚宴。黑鸦在附近的客栈里观察,偷了一位江湖人的请柬,在婚宴当晚混进了左府。

  他看着从宴客厅摆到院子里的数十张宴席,看着屋檐廊下高挂的大红灯笼,看着正厅里的囍字与红烛,心里的恶鬼一直在不停地嚎叫。他的确没有带武器,幽月刀被他埋在崖底,但黑豹教的武功只需要拳脚。只要他想,他可以在这里生撕了左惊鸿。

  黑鸦坐在宴席的一角,没有动面前的酒杯。他在等,等那个“杀死”了他深爱之人的凶手登场。如今的黑鸦与凤岐白不同,他已经决心做一个自私的坏人。既然命中带厄却又死不了,那便要活得让自己舒心。

  宾客入座,左惊鸿也终于登场。他穿着大红的喜服,脸上带着笑容,一边回应身旁人的恭维,一边往正厅里走。他已经在白天骑马迎回了新娘,只等待会儿吉时到了,在族里长辈和宾客的见证下,与新娘在吉时拜堂,再去洞房饮合卺酒。

  黑鸦在远处直直地盯着左惊鸿,他在这人脸上没有看见一点消瘦或憔悴,只看见了满脸的喜气与得意。是啊,黑鸦俺想,凤岐白已经走了两年了,这人恐怕早就不记得前不久是自己的祭日了。

  也就是此刻,他突然觉得就这么杀了左惊鸿太便宜他了。这人让他痛失了所爱之人,经历了那样的绝望,他也要让左惊鸿也痛失重要之人,一生都放不下。他想,既然左惊鸿和左家这么看重香火子嗣,那便等左夫人生下儿子,再让他们父子分离,就是最好的报复。

  黑鸦想罢,不打算今日出手了,于是想起身偷偷离开,按原计划回栖凤国一趟。他正走了两步,忽然听见左惊鸿那边传来一阵骚动,转头看去,竟然看见了另一个熟人。宋昭今日没有穿红衣,反而穿着一身黑,他明明武艺不佳,却提着剑指着左惊鸿。

  黑鸦有些诧异。宋昭今日这样来闹场,是还没有放下左惊鸿么?明明当时被左惊鸿刺伤,甚至黑鸦之前还以为他可能因此死了,没想到不仅活下来了,还惦记着这个无情的男人。

  他本不想管这档子事,可听见宋昭厉声大喊:左惊鸿你对得起凤大哥么!接着便是一些数落他罪状的话。黑鸦为此听了脚步,听到旁边的武者用厌恶的语气说起宋昭的身份,才知道宋昭是邪门外道幽谷毒门出身,很可能还是未来的门主。

  那边左惊鸿听见宋昭提起凤岐白,脸色就变了。他手里没有武器,直接从旁边的武者身上抽出剑来,朝不停抖落他与凤岐白往事的宋昭攻去。其他几位武者见状,也纷纷叫着邪教之人莫要造谣,帮着左惊鸿攻去。

  宋昭因为心脉受损,其实不能用武,他听了左惊鸿大婚的消息就失了魂,偷偷潜进来,却在看见左惊鸿的笑脸时精神崩溃,这才跳了出来。现在左惊鸿和几位武者朝他攻来,他哪里能抵挡,惊慌之下动了内力,便是一口血涌上喉头。

  黑鸦见宋昭状态不对,只略想了一下,便飞身过去,出手将人救下。他也不与这几人多纠缠,带着宋昭就往外逃去。而左惊鸿这边,因为今晚是他的喜事,本来也不该动刀见血,此时见人走了,便也不再纠缠。

  宋昭心疾发作,最后昏死在黑鸦怀里。黑鸦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倒也丢不开手。他带着人去找大夫,又照顾了宋昭几天。宋昭醒来后,神色也清明了,他认不出毁了容又改了武功的黑鸦,对黑鸦道谢又许了日后重酬。

  黑鸦当时决定救宋昭,一是因为他为凤岐白鸣不平,二是因为他想利用宋昭的身份。如今他一人,想要在江湖上做些什么事为难左家都不容易,但如果背后有一个门派就不同了。他原来就知道宋昭性子天真且心思简单,如今又丢了魂,控制起来极为容易。

  于是黑鸦表明了自己与左惊鸿有仇,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接着借口宋昭状况不好,提出要护送他回门派。因为黑鸦救了自己的命,看起来又强大可靠,而且宋昭隐隐地总觉得和他有亲近感,便应了下来。

  那之后,黑鸦就以宋昭的副手自居,送他回了门派。一切也正如他所预料,宋昭除了擅长制毒,其他皆不在行,实事都是他来做,自然权利也就落在了他手中。

  左家那边大婚后一年,左惊鸿喜得麟儿,取名为左思白。这个消息传到幽谷里,宋昭跟着就发了病,他不顾心疾胡乱用内力砸毁身边的一切东西。门徒不敢靠近宋昭,赶忙请了黑鸦过去。

  黑鸦那时得了消息,心里也犯了病,红着眼睛只想毁灭这世上的一切。左惊鸿给自己儿子取这个名字,实在是让他觉得恶心。接着他听到门徒来请,那时他还需要宋昭这个未来门主的地位,于是压着自己的心病赶了过去。

  也不记得是谁起得头,待黑鸦清醒过来时,他与宋昭两人已经赤身躺在了一起。他的背上全是宋昭抓咬出来的痕迹,而宋昭除了下面一塌糊涂,脖子上更有一圈勒痕。刚才那一场激烈的性事,倒是让两个人的病暂时得到了压制。

  之后他们便维持着这样的身体关系,靠着激烈的刺激维持着脆弱的心理。那是幽谷里明争暗斗,黑鸦不敢贸然派人去掳走左思白,只一心护着宋昭,助他在年底接任了门主之位。宋昭接任门主之位后,便改了姓为幽谷。

  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黑鸦才让他与幽谷昭在毒门里勉强站住了。可第二年秋天,又有消息传到幽谷里来,说左惊鸿又得一子,取名为左慕白。这回黑鸦虽然恶心但好歹保持住了理智,倒是幽谷昭却病得比上一次更厉害了。

  看着昏迷不醒说胡话的幽谷昭,黑鸦觉得是时候实施自己的报复了。他哄诱了幽谷昭,然后借着他的名义,让毒门里最擅长潜入暗杀的门徒去左家,趁着左慕白的满月酒宴混入,掳走了左思白。此后,黑鸦的心病好了大半,可幽谷昭却一直为凤岐白之死所困。

  黑鸦原本只以为两人是这样的利用关系和身体关系,可是看着幽谷昭每年都记得凤岐白的诞辰和祭日,看着他无论如何都信赖依靠着自己,丝毫不怀疑自己是在利用他,渐渐地黑鸦的心里也有这个傻子的位子。

  帮他处理好毒门里的所有事情,让他可以专心制毒,不受繁琐之事劳累。让孟声多次劝说冷予瑾来幽谷,想要治好幽谷昭为自己而受的心脉旧疾。回应他每一次发病时的挑拨,给予他想要的濒死体验,想让他活下去。

  其实黑鸦心中对幽谷昭有柔情,可是他不敢表露也不敢诉说。因为他再次出现在幽谷昭面前时便是黑鸦,两人一开始的关系又十分扭曲,所以他不想让幽谷昭陷得太深。他经历过太多美好的事物其实是假象的绝望,陷得越深,知道真相时就伤得越疼。

  “可是你太傻了。”黑鸦轻抚着幽谷昭的脸,低声说。

  他故意冷淡以对,这么多年过来了,幽谷昭反而越来越在乎他,不是傻又是什么?

  幽谷昭一直耐心听着他说过去的事,直到现在才回了一句:“我才不傻。其实吧……你待我、也、也挺好的。”

  “唉,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不想写太长,所以全部用描述的话写了,结果还是写了两章,唉,毕竟副西皮是可以单独成文的故事啊。

  下一章就让冷予瑾和啼莺出场了,我也想他们了

  第73章第七十三章

  天色稍晚的时候,冷予瑾才带着啼莺去休阁送糕点。他们两人刚到休阁门口,等在那里的仆人就将他们拦了下来。

  仆人告诉他们:“门主和副门主去了正殿的餐厅宴请今日来的客人。副门主交待,如果冷大夫师徒恰好过来找他,就请你们也一同去用餐。”

  他们本来就是来看看黑鸦和幽谷昭的情况,于是就跟着引路的仆人去了正殿。走到餐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幽谷昭的笑声,听起来似乎气氛不错的样子。旁边候着的仆人将门打开,迎着两人进去。

  门刚开,啼莺看见里面的情况,有些诧异,又听见几人对话的声音,不由得惊呼出声:“三火?”

  冷予瑾听到这个名字就反应过来了。给啼莺过毒的是一位从异域来的红发男子,名为三火。他看向坐在黑鸦左手边的凤岐焱,心底涌起一阵不悦。

  凤岐焱转头看向门口的两人,收了脸上的笑意,对啼莺说:“啼莺,或者该叫你林七?好久不见。”

  此时冷予瑾脸色不佳,啼莺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两人的表现被黑鸦看在眼里,他很快就想起之前调查得来的消息——左慕白身上中的毒被一异域奇人过毒到了啼莺身上,这么看来,这位异域奇人就是凤岐焱了。

  刚才黑鸦与凤岐焱单独说了一会儿话,解开了他们兄弟之间的误会。凤岐焱说他为了给兄长报仇,已经对左家下过了手,后来一直想对幽谷昭复仇,可苦于无法混进幽谷中来,直到前不久毒门为了帮冷予瑾治退瘟疫,运送物资来往人增多才混了进来。

  那时黑鸦没有细问凤岐焱对左家做了什么,在他心里左家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只要凤岐焱不再动幽谷昭,之后回栖凤国做他的王爷就好。现在才知道,凤岐焱对左家下手,找上的竟然是啼莺。

  黑鸦对啼莺很有好感,面对他时自然也有愧疚。想到啼莺之前受的苦,多数都是因自己而起,他沉沉叹口气,起身走向两人。

  “林七,我对不住你的事又多了一样。”黑鸦站在听面前,对他说,“小焱为了我向左家复仇,才做了那些事,这个责任要算在我头上。”

  啼莺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父债子偿这个词。他不知道黑鸦与左惊鸿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在知道黑鸦就是凤岐白之后,觉得他们上一代之间的关系真是一团乱麻。他能理解幽谷昭的恨,也多少能猜到黑鸦的恨。只是这些恩怨,怎么就将苦难堆到他头上了呢?

  凤岐焱将左慕白的毒过给他,对于已经身中一毒的他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早晚都是死。但凤岐焱却当着他与龙亦昊的面说,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深爱之人是多么绝情残忍。凤岐焱的目的是达到了,左惊鸿为了子嗣负了凤岐白,那么左惊鸿的子嗣也被人所负。

  啼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的,但他不想发散出来。之前冷予瑾为了他已经与黑鸦差点闹崩,因为瘟疫这个契机才和解,他不想又来一遭。于是他自我宽慰,这些人只是因为他是左惊鸿之子才做下这些事,但幽谷昭和黑鸦与他本人相处后,都表露了悔意和愧疚,算了吧。

  瞧着冷予瑾眉头一皱想要说话,啼莺连忙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说:“今天早些时候我跟师父做了糕点想要送给幽谷门主,后来见休阁有客人所以我就没有去打扰,现在给你们送来。”

  幽谷昭也知道三火给啼莺过毒的事,说起来这两个毒都还是他研制的,也是因为毒门的人追杀才让啼莺中了毒,于是心里也跟着发虚。听见啼莺说的这番话,就猜到他可能是记起去年今日祭奠之事才特意做了糕点送来,心里虚完了又发酸。

  本来幽谷昭今天就受了大刺激,和黑鸦说了好久话,又被安抚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现在他又想掉泪了。于是他闭了闭眼,压回去泪意,也起身走向门口的两人。

  他从黑鸦手里拿过食篮,对啼莺说:“走,休阁里的橘子也有好些熟了,我给你摘一篮拿回去吃。”

  黑鸦温和地望着他,问:“先吃饭吧?”

  “不吃了,我要吃林七做的糕点。”说罢,幽谷昭轻轻推着啼莺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跟黑鸦说,“你们俩兄弟多少年没见了,慢慢聊。”

  啼莺起初有些懵,被推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幽谷昭这是不想让冷予瑾留下来起什么冲突,于是也顺着往外走。冷予瑾要说的话全被这三人给打断了,他看着啼莺被幽谷昭推着往外走,赶忙过来挡开幽谷昭的手,自己揽着啼莺不让人碰。

  啼莺顺势就带着他往外走,说道:“师父,幽谷门主在休阁里种的橘子特别甜,待会儿你多吃几个。”

  冷予瑾轻轻哼了一声,回道:“今年遇上瘟疫,忙了两个月,实在没来得及托人给你去买杏子。”

  幽谷昭听了,有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提着食篮快步往前赶了几步,不愿意与他们并排同行。他在心里暗想,这小年轻谈情说爱,怎么就这么酸不拉几的?

  啼莺低低地笑了,接着说:“哎,不过要说最好吃的,还是咱们药庐里的杏子。”

  冷予瑾心里舒坦了,应道:“是啊。之后扶伤来做客,也要让他尝尝。”

  三人来到了休阁,幽谷昭将食篮放在庭院中的石桌上,让仆人拿来木梯和竹篮,自己撩起袖子就爬上梯子摘橘子去了。冷予瑾看着,嫌他动作慢,从地上捡起一把碎石子,站在树下瞅准了熟了的橘子就打下来,用手接着后再抛进幽谷昭搁在木梯上的竹篮里。

  “……你这小子不就会点武吗?炫耀个什么劲?”幽谷昭瞪着眼数落道,然后从梯子上爬下来,不肯摘了,对冷予瑾说,“你行你来。”

  说罢,幽谷昭转头想要跟啼莺说话,就看见啼莺的眼睛亮亮的,不眨眼地一直盯着冷予瑾看。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不作声了,只心里嘀咕,这对师徒,一个酸不拉几,一个甜得齁人,绝配了。

  冷予瑾打完了橘子,飞身跃起将竹篮取下,提着来到啼莺身边,从里面挑了一个最大的递给啼莺。啼莺拿过来剥掉了皮,分开一瓣就喂给冷予瑾,而冷予瑾想也不想地就吃进了嘴里。

  幽谷昭在一旁就着仆人送过来的热茶吃着啼莺做的糕点,撑着脑袋看这两人若无旁人地恩恩爱爱,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开始鼓掌,嘴里说:“妙啊妙啊。不如再亲一个给我看看?”

  被他这么一说,啼莺才有些害臊。他正想要说幽谷昭又不正经了,没想到冷予瑾还真的托着他的脑袋,就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啼莺一脸茫然地看着冷予瑾,不知道他突然来这一出是怎么回事。连幽谷昭都被惊到了,他捧着茶水杯开始发愣。

  “徒儿,我知道你在心里想什么。”冷予瑾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想我为难,那我就不为难。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说。”

  啼莺心里暖意融融,应着:“我开心的。”

  冷予瑾点头,转身对着幽谷昭扬了扬手里的竹篮,说道:“谢谢幽谷门主的橘子,我们这就回去了。”

  “走吧,走吧。”幽谷昭摆摆手,又说,“大厨房今天菜做多了,待会儿给你们送些去,你们也就别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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