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知道凤岐焱就是给啼莺过毒的三火,黑鸦和幽谷昭想着,既然是黑鸦的亲弟弟,如今误会解开,若是冷予瑾和啼莺过来找他们,正好一起用餐,认识一下。现在这样是没办法一起同桌吃饭了,但还可以让大厨房专门为他们准备一桌晚宴嘛。
冷予瑾和啼莺应下,拿着一篮橘子一起回了巽阁。他们将其中一半的橘子剥好,果肉放在碟子里准备之后做罐头,然后又去处理橘皮,啼莺打算弄干净了来做橘香饼。当他们将东西都弄好了之后,正好有门徒来送幽谷昭之前说的大厨房做多了的菜肴。
门徒将一个四层髙的木制大食盒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盘盘菜来,同时还报着菜名。最后啼莺一数,总共四个荤菜、四个素菜、一道甜点和一碗汤,另外还有一笼蒸米饭,对两人而言极为丰盛。
将饭菜摆好之后,门徒收好食盒,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掌大锦囊来,放在桌面上,对啼莺说:“林大夫,这个锦囊是副门主让我交给你的,说你日后用得着。”
啼莺不明就里地拿起这个锦囊,问道:“那我现在能打开看吗?”
门徒回道:“副门主没说什么时候才能打开,只说日后有用。”
门徒走了,啼莺看了看冷予瑾,见冷予瑾对他点头,便将锦囊打了开来。里面装着一沓信纸,啼莺拿出来展开,发现上面竟然写的是药方。第一副题头写着幽谷昭研制的发痒药,后面几副都写着冷尝百研制的调养药并有编号。
“这是什么意思?”啼莺看不懂,将药方递给了冷予瑾。
冷予瑾拿来看了,很快便记住了药方的内容。不过他也搞不清楚黑鸦的用意,只说:“你收起来吧,或许日后真用得着。”
啼莺依言将锦囊收在了寝室里的斗橱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人之前都有牵牵扯扯的关系。
你们才这个锦囊要用在什么地方?
第74章第七十四章
凤岐焱在幽谷中住了半个月就离开了,在此期间他住在与巽阁相反的地方,黑鸦让他尽量避免与冷予瑾和啼莺遇见,因此几人都相安无事。
从九月中旬开始,啼莺发现冷予瑾经常消失一小段时间,回来后身上淡淡的药香气里总带着些烟火气。他不知道冷予瑾私底下在做什么,不过幽谷中最近很平和,冷予瑾看起来也很放松,想必不是什么麻烦事,所以他就没有过问。
直到十月初一寒衣节当天,啼莺醒来没有看见冷予瑾,这不同寻常的异样让他有些起疑。今天是他的生日,冷予瑾没有等着他醒来说生日快乐,莫非是去准备惊喜了?再联想起九月中冷予瑾的神秘举动,他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这个惊喜是什么了。
啼莺连忙起床穿好衣服,束好发髻,推开门去水缸边洗漱了,然后去小厨房里寻冷予瑾。果不其然,他走进小厨房,就看见冷予瑾背对着自己站在灶台边,拿着长筷子从沸腾的锅里捞着面。
“师父!”啼莺喊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去。
走近了才看得仔细,冷予瑾捞的面,是一根面,一整碗面只有这一根,所以这根面非常长,作为长寿面来说有着极好的寓意。
之前啼莺给冷予瑾做长寿面时,揉面擀制的只是普通的面,因为一根面如果没有长期练习就很难做成,所以啼莺没有想过。而冷予瑾因为厌恶火光,以前都是随便糊弄饱腹,厨艺并不好。如今为了给啼莺庆生,不顾对火光的厌恶,偷偷去厨房里学艺,还费了这样的心思。
啼莺又惊奇又感动,赞道:“这是一根面,好厉害!”
冷予瑾见他提前醒了,没能将惊喜都准备好送到他面前,心里觉得有点遗憾。但此时见到他如此表情,又觉得这样也不错。于是他微笑着回道:“我厨艺不佳,练了许久也才做成这样。”
“师父亲自给我做的长寿面,一定特别好吃。”啼莺说着,伸手要从冷予瑾手里端走这碗以鸡汤做底又盖了一个荷包蛋的一根长寿面。
冷予瑾任他将碗接过去,接着说:“旁边锅里还有红枣泥汤圆,我去盛出来。”
长寿面和红枣泥汤圆,都是之前冷予瑾过生日时啼莺会为他做的。上个月,冷予瑾看着啼莺生日将近,之前因为瘟疫和凤岐焱的事搞得心思都散了,现下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便想着投桃报李,自己也学学厨艺,给啼莺做一顿生日饭。
他的心思,啼莺也懂,便笑着说:“我就说,师父只要有心,成为九州名厨也不在话下。”反正对啼莺来说,只要是冷予瑾给的,哪怕是一片叶子,都是宝贝。他怀里的暗兜现在还揣着冷予瑾给他的夜明珠,像是护身符一样贴着带着。
冷予瑾将红枣泥汤圆盛了两碗出来,然后用托盘端着,跟啼莺一起去了旁边的餐厅。两人在桌边坐下,冷予瑾看着啼莺先尝了一口面,又尝了一个汤圆。
“怎么样,口感和味道还好吗?”
啼莺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乐呵呵地答:“面有嚼劲,鸡汤很鲜,汤圆软糯,枣泥沙甜,真是美味极了。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啊。”
冷予瑾听他夸得厉害,也觉得游戏夸张了,自己舀起一个汤圆尝了尝,觉得枣泥有点过于甜了。不过他知道啼莺一向比自己吃得甜,这个味道对他来说应该正好,也就放了心。
啼莺吃完了面,又吃了几个汤圆,突然发起了愁。他想了想,还是跟冷予瑾说了:“师父,下个月你过了生日,就到了而立之年了。这个生日很重要,徒儿不知送什么才显得郑重。”
“既然你说起来这件事,我真有东西想要你送我。”冷予瑾回道。
“什么?”
“我们的婚礼。”冷予瑾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去年十月初一,你我私定终生结为夫夫。只是那时操办得仓促,我之后就一直在筹划,要与你办一场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啼莺听得都傻了,长着嘴“啊?”了一声。
冷予瑾拍了一下他脑袋,慢慢说着令啼莺震惊不已的事:“那之后回来,阿柏叔不是与我相认了么。于是我就与他说了我的打算,这一年来我们私底下不知商量了多少次,陆陆续续将婚礼要用的东西都偷偷准备齐了。这次婚服是按我们的尺寸定做的,一定不会不合。”
虽然中间因为啼莺身世的事,他与黑鸦冷战了一段时间,但黑鸦仍旧没有落下对婚礼的筹划和安排。待两人治退瘟疫归来后,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我们也请了人算了生辰八字和良辰吉日,今年十一月十五月圆日,便是我们成婚的大好日子。”冷予瑾说罢,顿了顿,神情略有些紧张,“阿柏叔还联系到了师父,师父前不久回了信,说会在我生日前赶来幽谷。”
黑鸦在信里提到了啼莺的性别和身份,白衣剑仙的回信里没有对此有任何异议,而是提到他手里有冷予瑾母亲临走前留下的一块家传玉佩。当年冷母的遗书里就写着,若日后冷予瑾要成亲,请白衣剑仙代为出席,这块玉佩由他亲手交给儿媳。
冷予瑾也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要让师父白衣剑仙见啼莺就有些紧张。他相信白衣剑仙会喜欢啼莺的,若是父母在世,也一定会喜欢。但这份紧张似乎与他的理性思考无关。
啼莺听罢,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也跟着紧张起来,有些咬舌地说:“我、我、我要见师、师祖啦?”
冷予瑾点头,停了一会儿,又有些歉意地说:“那时不知道你其实是左家的人,也还未找到林家人,所以暂时没有考虑请你父母来的事。现在婚礼基本上是阿柏叔帮忙筹办的,他与你父亲有仇,幽谷与左家不合……唉,若是你觉得父母不在场不妥,我再另想办法。”
啼莺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将冷予瑾的话好好想了想,回道:“筹划了这么久,师祖也快来了,良辰吉日还是不要耽误了。何况我们之前私定终生时,也没有父母在场,只有天地为证。我那时就不顾礼数了,现在也不讲究这么多了。”
何况他仍没有做好准备去左家认亲生父母。他总有些畏惧,一直担心他的父母不会接受爱慕同性的自己。他的亲生父亲左惊鸿,虽然年轻时也与同性有过密来往,但最后仍是娶妻生子。会不会他的父母也和那些大户人家一样,讲那些礼义廉耻,可能无法接受他与冷予瑾的关系。若是他找上门去,最后又被父母赶出门来,那该多可悲。
冷予瑾见他说完话便陷入沉思,面露忧色,便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轻声喊他:“徒儿?”没有回应,于是再喊一次,“七?”
因为冷予瑾极少叫他名字,啼莺一下就回过神来了。他看见冷予瑾眼中的担心,笑了笑说:“我没事的。我脑子里喜欢胡思乱想,师父也知道的不是嘛。”
“在想什么?”冷予瑾温温柔柔地问。
啼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担心说给了冷予瑾听。冷予瑾听了,觉得只握手还不足以安慰他,便将人直接抱进了怀里,挨着说话。
“其实我觉得你不用担心。只要与你相处过,正常人都会喜欢你,不会因为你爱慕同性就对你有意见。”冷予瑾抱着啼莺,仍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指尖,安慰道,“何况你对他们而言,是失而复得的宝贝,他们珍惜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赶你走呢?”
啼莺听着冷予瑾的话,渐渐地心里也安定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那……等师父完成三年之约,陪我一起去峒州吧。”不仅是因为有这个人在身边他就能充满勇气和安全感,还因为他想将自己的意中人介绍给父母。
“好。”冷予瑾应下了。
两人这样搂抱着温存了好一会儿,等分开时,桌面上剩下的汤圆都凉了。冷予瑾拿去厨房和锅里剩的一起又热了一道,又和啼莺再分吃了一些,才吃饱了。
等晨练完毕之后,冷予瑾便带着啼莺去存放婚礼用品的小院。既然已经将这么大的惊喜在啼莺生日这天告诉他了,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他想让啼莺来试试喜服。尺寸是他凭着自己拥抱啼莺的手感报的,他自信不会出错,不过为了稳妥还是得试一试。
啼莺看着小院里几个上锁的房间,心里暗想冷予瑾和黑鸦到底准备了多少东西。等冷予瑾打开了正中房间的门锁,将门推开,啼莺看着里面,不由得睁大了眼。
房间没有开窗,只有从门□□入的光线,这道光打在房间正中摆放着的花轿上,泛出密密麻麻如星子一般的金光。这顶五岳朝天的朱漆贴金的木雕花轿极其豪华,上面有无数雕像和装饰,层层叠叠,看得人眼花缭乱。
“喜服和花轿放在一间房里了。”冷予瑾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和啼莺说,“喜服都是做的新郎款式,虽然尽量做繁华了,但到底比不上新娘的款式。”
啼莺从见到花轿的愣神中醒过来,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冷予瑾突然说这话的意思。估计他还记着两人初见时啼莺身穿新娘喜服要嫁给龙亦昊的事,所以他想要压过龙亦昊,却因为喜服形制的原因做不到更繁华,这才说来解释。
啼莺觉得冷予瑾这里的小心思很可爱,笑了笑回道:“嗯,我知道的。”然后他又看向那顶花轿,问冷予瑾,“这顶花轿,花了不少钱吧?”
冷予瑾以为他是担心花销,便说:“我跟阿柏叔说了阑州境内我埋东西的地点,他派人帮我全挖出来了。钱够用,还有多的,你别担心。”
“那……谁来坐花轿啊?”啼莺眨了眨眼,问他,“我们都是新郎,不该一起骑白马吗?”
冷予瑾这回被问住了。他之前没想这么多,只是按照其他人婚礼该准备的东西去准备,而喜服却是因为记得啼莺之前特意买了两套新郎喜服所以才照做的。他蹙眉想了想,挥了挥手说:“没事,这花轿看着挺喜庆的,就当个装饰品摆着看好了。”
啼莺知道冷予瑾准备时没有多想,照本宣科罢了。刚才他起了胡闹的心思,故意那么问冷予瑾,想要看他为难的样子。现在听了这人的回答,啼莺实在憋不住了,噗地笑了出来。
“对,是挺喜庆的,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冷:不喜欢我徒弟的都不是正常人==
师父真是有钱任性,这么豪华的花轿纯当摆设看。
第75章第七十五章
十一月初二,幽谷迎来一位贵客。门徒为白衣剑仙引路带入内院时,得了消息的黑鸦已经在正殿门口等着了,同时他让报信的门徒去炼阁通知冷予瑾和啼莺,让他们也尽快来正殿。
冷予瑾和啼莺得到消息之后都开始紧张起来,互相帮对方检查仪表。
啼莺从没有见过白衣剑仙,这人既是师祖,又算是冷予瑾的养父,他自然紧张。冷予瑾也有好久没有见过师父白衣剑仙了,自从出师之后,白衣剑仙就四处游历,他们不常有机会见面。这回要带意中人见师父,他又高兴又紧张。
整理好仪表,冷予瑾和啼莺一起来到了正殿的会客厅。啼莺一眼就看见坐在黑鸦对面的身穿白衣的老人,他一头白发,眉毛和胡须也都白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态很多,神色却很温和。他的腰间挂着一把剑,剑鞘上的装饰多为女性采用,想必这把剑就是他逝去的妻子留下来的剑。
“师父。”冷予瑾喊了一声,走到白衣剑仙面前,深弯腰做了一揖。
白衣剑仙见他来了,便站了起来,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说道:“瑾儿,上次一别竟然隔了三年多才重逢。也是我走得远了,去了北方境外的草原上与游牧民一起生活了几年,今年夏天听说沅国南方有瘟疫才赶回来,没想到才到柊州,就听说你已经治退这场天灾了。”
说到这里,白衣剑仙拍了拍冷予瑾的头,仍像是小时候表扬他那样,笑着说:“徒儿,干得好!”
啼莺看着这一幕,才明白冷予瑾时不时喜欢拍自己脑袋的习惯是哪里来的,原来是从白衣剑仙这里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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