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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王宫半月,怎么无人来寻你?”

  殊无妄笑了一笑,果然,避不过啊,“大概,是没发觉丢了个人吧。”

  这人身份,倒是查过,查来查去,也只道他是个丝绸商,会带着中原丝绸缎匹来南掌贩卖,往来两地,行踪不定,入宫半月,未引人怀疑,倒不奇怪。只是,他原籍何处,出生如何,不得而知。

  若非云南惊云阁断了南掌中原的联系,这点儿小事,他早已查清。思量到这一层,辅政太子对云南惊云阁对殊无妄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辅政太子手中仍旧不紧不慢翻着书册,语调轻缓,类极闲话家常,“中原有句话,叫儿行千里母担忧,苏先生在此半月,也不往家中递信报个平安,不怕双亲记挂么?”

  辅政太子这话撂出来,殊无妄一时拿捏不准他究竟是查到了编排的身世前来求证,还是不曾查到,仅是相询一二?他与南掌少有来往,更不曾与人提过来历,辅政太子在早年在南掌埋下的探子尽三年来被拔除得七七八八,理当不敢再与南掌联络。

  应当是查不到的。那便,赌一把!

  “双亲早亡,无妻无子,孑然一身,何来记挂?”

  辅政太子一愣,难怪查不到,也没什么人来寻,却是因为这个么?饶是这念头在脑中绕了一圈儿,却仍旧不敢放心。

  “苏先生,我本无此意。”

  殊无妄大松一口气;果然,不曾查到,只是试探。

  “殿下多虑。”

  辅政太子已俯首继续翻阅案上文书,殊无妄也续笔誊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双亲早亡,无妻无子,孑然一身,何来记挂?

  双亲早亡,无妻无子是真。

  孑然一身,何来记挂是假。

  他有云南惊云阁,公子盟旧部,姑且不算孑然一身。惊云阁一众……大概会记挂吧。

  云南,惊云阁部署,多为公子盟云南旧部所成。故而,在阁主失踪之后,惊云阁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人——昔日公子盟盟主,上官澜。

  恰巧,因了玉凤澈喜欢云南妃子笑,而妃子笑熟季将至,上官澜与玉凤澈,此时正在云南。

  被惊云阁奉为上宾,倒也无妨,只是,将他往殊无妄的位置上推,就有些如坐针毡了。不过听了听事情因果,上官澜乐了。

  “所以说,你们眼睁睁看着殊无妄被人抬走,进献入了辅政太子宫闱?”

  与殊无妄同行的下属缩了缩脖子,“没有眼睁睁……是去找的时候问了人才知道。”

  有没有眼睁睁倒无妨,只是这事儿,够他笑上十天半个月的。

  上官澜他也切切实实笑够了五天。把惊云阁上下连着玉凤澈都气得够呛。

  这一日,妃子笑初熟,上官澜殷殷地摘了些要与玉凤澈尝。玉凤澈尝了,说不甜。上官澜不信,自个儿尝了,不是挺甜么?

  把阁主弄丢了的那俩下属因了此事叫上下兄弟笑话,虽无恶意,却还是结结实实戳着了脊梁骨。怪疼。疼罢了去寻前盟主出主意,好歹把阁主弄出来。

  眼见着上官澜剥了妃子笑往玉凤澈嘴里送!真没眼看!

  “盟主啊!阁主在南掌王宫有二十三日啦!”

  玉凤澈谨慎地拽着上官澜的手将他往自个儿这边儿拉了拉,叫那下属扑了个空,没让他将眼泪鼻涕一把糊在上官澜雪白的衣襟上。

  “二十三天了?”上官澜剥妃子笑的手顿了顿,“派三两个以往跟无妄去南掌做过生意的,带着画像,去南掌王都找。找不找得到都无妨,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若是没有消息,那便回来。”

  “来,阿澈尝尝这颗。”

  下属领命而去。

  玉凤澈启唇自上官澜指尖儿噙了妃子笑来吃了,吐了果核,蹙眉,“差人这么去找,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无妨,南掌查不到咱这儿来。何况,好端端的丢了个人不找,才叫人生疑。何况……咱们也得想想法子,给无妄传点儿信。”上官澜给自个儿剥了枚妃子笑,约莫是挺甜,眉眼都跟着弯了弯,“至于无妄会不会给我们递信……就要看南掌王宫里那人的态度了。”

  玉凤澈给他擦了擦嘴角水迹,“算殊先生入宫的时间,不足一月,哪那么容易叫他信任?轻轻松松就让递信。”

  上官澜得了便宜卖乖,趁机伸了舌尖触了触他指尖儿,“不信任也未必就不准他递信了。赌一把嘛!”

  玉凤澈见惯了这涎皮赖脸的模样,早习以为常,“姑且现在云南呆一阵,也好照看惊云阁。”

  “好,正好云南风光秀丽冠绝天下,再看一遍。”

  上官澜与玉凤澈谋划着在云南瞧风景的路线时,殊无妄,还在书房抄书。

  这些时日,将他年少时看得那些个书册,都抄了得差不多了。除却怕泄露了身份,眼下这日子,于殊无妄而言,甚至有几分惬意。

  鸢尾花期长达三月之久,开败一茬儿又开一茬儿,他案前的鸢尾花至今已换过两茬。今日这两朵,今晨新摘的,昨夜下了场小雨,摘时尚带水珠,润得很。

  殊无妄抄书疲乏时便看看案头鸢尾,梳理瓶里茅草,好叫那插花看着疏落些。

  辅政太子侧头瞧见殊无妄搁笔,仔细打理他案头的插花。约莫是窗外透来的光太过柔和,竟叫那人侧脸看着不似往常那般冷峻,素来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是有了笑意。

  修长,骨节不甚分明,有些纤细的手指,将两片长长的茅草提出了酒瓶。分明只减了两根茅草,那插花,却比方才疏落有致了些。

  殊无妄尚未来得及与辅政太子说什么,却听他道:“最近,王城有人在寻你,拿着你的画像,四处问人有没有见过你。”

  ☆、第五章

  有人来寻?

  殊无妄一怔。之前全无动静,怎么忽得竟有人来寻他了?不过若再无人寻他,也确实该叫辅政太子起疑了。此时惊云阁,该是有人坐镇,才有此策!

  念头转到此处,殊无妄神思微松,不自觉抬了抬嘴角,骂:“这帮崽子!”

  辅政太子一双眸子抓牢了苏鹤面上的每一丝变动。再由着那一丝丝变动揣摩他心思,不放半分破绽。

  他刚听罢那一句,怔了怔,像是没料到竟有人来寻他;又凝眉思忖,会是谁来寻他;最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竟露出了极温和清润的笑意,笑骂一声。

  辅政太子没料到苏鹤竟能有如此温和的笑容。他有些好奇,会是什么人,叫苏鹤露出了这样的笑意。

  “是什么人?”

  “前些时候一起做生意的。”殊无妄答得很快,眼中笑意未消。

  辅政太子将手中两根长长的茅草绕在指尖,想揉成一团,“你,不打算要他们知道你在此处?”

  殊无妄料到他会有此问,自然也准备了应对之策。

  “殿下,茅草锋利。”

  殊无妄将辅政太子手中茅草抽出搁下,又施施然将宣纸铺好,甚至将案几上铺陈的书册宣纸都一道摆在了地上,取了笔架上的联笔,饱舔了浓墨。

  辅政王子有些诧异地看着苏鹤,“你要做什么?”

  殊无妄面上笑意不收,揽袖提肘,手中联笔便龙飞凤舞地挥了开来,写罢,殊无妄提笔瞧着那纸上铺陈的浓墨大字,很是自得。

  “若是殿下允准,可将此信,送予他们。”

  辅政太子靠前看了看。雪白的宣纸,浓墨铺陈的大字,走笔如龙气势恢宏。

  “别找了

  滚罢”

  “这个信?”三分诧异,七分忍俊不禁。

  殊无妄侧目,恰好瞧见辅政太子扬唇而笑。仔细回想,这才察觉这辅政太子是极少笑的。他笑时,微微上挑的眼尾会稍稍落一落,眼睛弯弯,犹似弦月。

  行云流水,笔走龙蛇,大约也是这般气魄?辅政太子瞧着那几个大字,不自觉偏头瞧了瞧苏鹤,莫名艳羡起他劲虬笔力。岂料苏鹤也正看他,霎时犯怯,又讪讪将眸光挪回那字幅上,“我差人替你送。”

  殊无妄垂袖躬身,“谢殿下。”

  铺陈浓墨的白宣,细细叠了收进信封,送出了王宫。

  那一幅字,越过澜沧江送至惊云阁时,已是九日之后。这九日间,南掌朝中,已是天翻地覆。

  也正是那幅字送入惊云阁的这日,殊无妄清晨早起,梳洗用膳,正预备往书房去时,突的有南掌御前甲兵自回廊上抄围,将他拿住。

  照着中原的规矩,下狱、过堂、定罪。定罪之后,或是拿进牢里,或是发配,或是死罪。

  殊无妄心里却是惴惴难安,其一,不知南掌是什么规矩;其二,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儿才拿进了牢里。

  算算时日,送出去的信也该到惊云阁了,莫非……是叫辅政太子查到了去处?若是如此,他这回下狱,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他已经将南掌云南两地彻查清楚,来的人也绝对妥帖,如何,就走漏了风声呢?

  下狱这几日,既不过审,也不上刑,只是将他拿住关着,伙食都没见得比在王宫内侍奉时差多少。思来想去,都是有人特意叮嘱了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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