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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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辅政太子也不搭话,低头将桌上铺陈的白宣收拾妥当,抬眼望着苏鹤,垂手坐定,模样竟然颇为乖巧。

  “下午要练骑射。”

  殊无妄稍稍抬眼,就见辅政太子殷殷地望着他。这份儿殷切,叫他有些无措。如今他背上带伤,可不能如以前一般手把手地教。

  “这几日,政事繁杂,殿下应当歇息。”

  辅政太子重又铺陈了白宣,也不介怀殊无妄就在案前坐着,自顾自提笔写字。似乎有意不去想要写成什么模样,下笔惬意。

  “这几日杂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想去马场散散心。”

  殊无妄虽听了这话,却垂眼瞧着辅政太子新写的字。笔势畅,笔锋柔,构架润。这,才是他该写出来的字。

  “殿下想去,那便去吧。”

  辅政太子笑了一笑,俨然是高兴了。搁笔,将案上铺陈的宣纸转了个圈儿,叫字朝着苏鹤让他看。

  “有没有长进一点?”

  殊无妄方才已经看过,便道:“这才是殿下该写的字。”

  辅政太子怕是觉着苏鹤敷衍,道:“你好好看!”

  殊无妄便依言将宣纸拿起来端在近前“好好看”,眼角眸光却还扫着辅政太子神色。

  虽说人还端矜地坐着,但面色却有些跃跃。

  “如何?”

  “这才是殿下该写的字。”

  辅政太子劈手便将白宣自殊无妄手上夺了来,夺罢,还乜了苏鹤一眼,很是不怿。

  “笔锋韧柔,笔势流畅,殿下的字,已大有长进。”

  辅政太子这才满意。

  四月,南掌雨季将至,云南天气也愈见闷热,山间时不时便要落一场雨。

  寻常,这时节上官澜玉凤澈早收拾妥当往山上避暑去了。但眼下,二人还在云南熬着,上官澜早嚷嚷着要走,但玉凤澈不肯,也只得作罢。

  这几日,玉凤澈又独自一人回了玉氏本家。上官澜因了前朝玉一事牵连玉氏前任族长,玉凤澈之父身死,不好拜访,玉凤澈也不愿带他同往。他只得独自一人留在惊云阁,着手清理云南隐患。

  本以为清理云南,可不骄不躁徐徐图之,不料竟贸然出了殊无妄被困南掌一事。前些时日,惊云阁安插在云南边防的还曾截到细作往南掌递的消息,其中便有殊无妄的画像!虽说截了这一回,又加强了排查。但难防下一次!

  殊无妄早年便在云南斡旋,到而今,已是云南赫赫有名的人物,南掌细作大多识得他。万一消息漏了一星半点,以殊无妄眼下处境,定然不得善终!

  事发突然,虽不至焦头烂额,却也猝不及防。

  好在,三年间,殊无妄已将云南清理得七七八八,虽则切断了南掌与云南之间的联系,却有部分细作深埋云南,如今想挖干净,怕是不易。

  思来想去,也唯有“打草惊蛇”,才能逼得他们有所动作。

  不破皮伤肉,如何除得毒瘤?!

  此计极险,稍有不甚,便是万劫不复。

  “差人放个消息去,就说,惊云阁阁主,在南掌王都。”

  虽说消息走得是暗路子,却仍旧叫玉凤澈得了信儿。玉凤澈马不停蹄赶回惊云阁,将上官澜收拾了一顿。

  然而,放出去的消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云南,因了这一个消息,起了一场风雨。

  好在,这一场风雨,终究不曾吹到南掌。

  殊无妄带伤,不能骑马射箭,只在场外看着辅政太子跟着另一位武者学骑射。隔了有十来丈,殊无妄凝目细看,瞧得清武者教辅政太子端弓,纠正姿势。能进宫授艺,大抵也是功力深厚的高手,殊无妄看了一阵,便自顾自偏开了眸光。

  辅政太子由武者教学端弓射箭,武者年纪颇长,自然持重,难免严厉,只出言指点。辅政太子不善武学,饶是依言调整了姿势也总不对,端弓半晌也不见那武者准他发箭,他臂力不足,拿捏不住弓弦,错手发了一箭。自然不曾中靶,此时,他手臂已有些酸痛。登时想起从前苏鹤教他时,不但没这么累,还总能叫他射中箭靶。顿时不满这授课的武者。

  那武者见辅政太子怠惰,便出言劝诫,“殿下不可懈怠。”

  辅政太子本就不怿,听他言辞厉切,顿时脾气上来,摔了弓便往场外走。

  殊无妄瞧见辅政太子摔弓,以为是起了争执,只是他不好入场,只得在外静观。

  不料辅政太子竟到了他跟前,一把扯住他衣袖,“苏鹤,他教得没有你好。”

  ☆、第七章

  方才看着已察觉那武者恐犯辅政太子,不敢上手教学,仅以言语指点,正怕辅政太子不适应,岂料辅政太子竟摔弓来找他抱怨了。

  “殿下该再用心些的。”

  辅政太子抓着他衣袖不撒手,垂手瞧着苏鹤衣摆,“他教得不好。”

  殊无妄算是明白了。辅政太子这是说,他自个儿已经用心了,只是那武者教得不好。

  “殿下稍候,容鹤束袖。”

  殊无妄本以为他身上带伤不必入场,便穿了宽袍来,得将广袖束好行动才方便。

  听苏鹤说“束袖”,辅政太子便知苏鹤要入场,立即松了他衣袖,抿唇儿忍着笑意,令随侍为他束袖。

  三指阔的墨缎,长五尺,由手腕细细密密裹到肘下一寸,将广袖束紧。

  “殿下请。”

  殊无妄随辅政太子入场,蹲身捡起方才被撂下的弓,起身张弓试了试,才稍稍使了劲儿,眉头便紧了紧,背后的薄痂撕开了。

  “这弓于殿下而言,有些重了。”

  “上回就是用这张弓练的。”

  殊无妄若有所思地看了辅政太子一眼。

  辅政太子顿时有些面热,上回,是苏鹤握着他双手助他开弓的,如今苏鹤背后带伤,不能使力。

  “那就……换轻的吧。”

  待侍从奉上轻弓,殊无妄再张弓试了试,这才将弓递给辅政太子。

  辅政太子接了弓,站稳,上了箭,未曾开弓,却已摆好了架势。

  殊无妄站到辅政太子身后,双手一前一后端平了他的肩肘。

  “挺胸抬头,松肩抬肘,双臂端平。双腿分开,双脚一前一后扎稳。”

  辅政太子一面听着苏鹤吩咐,一面由着他的轻柔的力道纠正动作,很快便摆正了端弓的姿势。

  “鹤不帮殿下开弓,殿下要靠自己了,可好?”

  辅政太子答应了一声。

  殊无妄便一手托着辅政太子手臂,另一手引着他手肘慢慢往后拉,“肩背发力,箭尖儿瞄着箭靶。放。”

  倏然一声,羽箭已牢牢扎入箭靶。

  殊无妄笑了一声,“好,殿下自己试试?”说罢,便松开手,后撤一步。

  方才教授辅政太子弓箭的武者,见这人竟用如此亲昵的态度教授太子,早惊掉了下巴。他身为长者,只得在侧端肃仪容,一言不发。

  辅政太子很是高兴,察觉背后近在咫尺的温度撤开,忽得想起方才,苏鹤那动作,该是将他拥入怀中一般,忽得有些羞惭。

  分明,之前也这么练过的。

  苏鹤重复了一遍动作要领,辅政太子听着,端弓拉弓,忽觉背后肩胛之间触上了什么温暖的物什,顿时一惊,错手又发了一箭,虽说上了靶,却只堪堪扎在边缘。这才后知后觉,那温暖的物什,该是苏鹤掌心。

  “殿下背后力道欠缺,要多练习。”

  背后掌心一触而回,约摸只是试试他发力的感觉。辅政太子微微松了口气。

  “再来。”

  辅政太子便又拾箭搭弓练习。射空了两壶箭,一壶二十七支,十一支中了靶心,五支脱靶。较之以前,已大有长进。辅政太子很是高兴。

  “苏鹤,我几时能拉那张弓?”

  殊无妄估量了一番,道:“下次,殿下可以先用那张弓射半壶箭,再用轻弓射剩下的箭。”

  辅政太子高兴地应下,以前他讨厌练骑射,如今,倒喜欢了,越发期待起下一回。

  “那今日苏鹤还陪我骑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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