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冥冥之中
王辙看了眼电话号码,有点眼熟,墙上的时钟指向快十点,一般这个点的外事线都不是好事。回国的航班延误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季平廷还在奥利机场的特殊会议室里和法方代表沟通此前在瑞士谈判的能源协定,透过磨砂玻璃,依然能够感受得到气氛不是很好,季平廷坐在后排,一直没有开口。
王辙看了眼号码,上次也是老大接的,这次应该也可以。
悄悄推门进去,季平廷眼神询问,王辙急匆匆地把电话递了过去,“外线”。
季平廷点了点头,接过电话走了出去。
季平廷一走,气氛好转了些,好几个法方代表起身倒了咖啡,王辙四周看了看,嘱咐同事要不休息一会,转身也跟上了季平廷,万一要速记呢。
英语接通,估计是那里语言沟通方面出现了问题,季平廷切换到法语,但是打电话的人明显不是专业人员,最后是意大利语,还有方言味道……
王辙想,哪个国家这么不靠谱,一个电话还换三个人接。
季平廷神色不变,电话通了快十分钟,王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老大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虽然没有任何表现。
“看一下最近的去费尤米西诺机场的航班,给我订一下。”王辙接过手机点了点头。
“老大,三十分钟后就有一班。”
“嗯。够了,就这个。”季平廷没有再进会议室,而是直接坐在长椅上,拿出笔电开始打字。
王辙摸不着头脑,十几分钟就能把眼前这个烂摊子给结了?
老大不愧是老大……
十五分钟后,季平廷把王辙叫来,“你待会按照我在这上面写的做。一步步来,标红色的是不能商量的,绿色的是可以转圜的,转圜程度参考上次在日内瓦的细节书。红色下面,我用斜体字标出来的都是需要在一开始,中间以及最后重申的。斜体字加粗的所有,最后我都要看到出现在终审的签字文件上。”
王辙不敢马虎,认认真真记了。
他就知道那个电话不是好事,说不定停火协议又被单方面毁约了……
脑子沉得厉害,似乎灌了千斤重铅,吵得厉害,江其恪皱眉,想张口说安静,但像是一下子忘记了怎么说话,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昏沉迷茫。
“……打了麻醉……后背那一击最严重……”
“手怎么说?”
江其恪觉得自己真的太厉害了,幻听都能幻出季平廷的声音。
“这个不是很好……你也看到了……对,后期要持续复健,练习……什么?画画?我说先生,你这个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对不起……还是得看手术情况,不过……”
消毒水的味道开始一股脑地刺激过来,但是血腥味依旧通过口腔传递到鼻腔……
眼前蒙着雾,一只背在身后的手,虚握,但是拇指关节扣着弯曲的食指,都泛白了,明明看上去没怎么用力啊……江其恪晕乎乎,大脑接受瞳孔的信息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江江?”
啊?
江其恪觉得自己应该是抬头了,但是除了眼前的人转了个身,他还是没看到人脸。
突然,一张季平廷放大的脸。
江其恪看了好一会,他怎么觉得季平廷还挺帅的,就是有点凶巴巴的……
季平廷低头仔细看了眼江其恪,眼珠子乱转,就是没个聚焦,待会还是再看看脑子吧。
又一波麻醉,护士开始过来准备手术,季平廷抬手摸了摸江其恪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
两个人的体温都很低。
“别告诉我姐。”
所有人都没有听见。
季平廷却觉得无比清晰,“你放心”。
第二十五章心疼心安
手术不是很顺利,右手伤到韧带和骨头,医生中途出来告知的时候,季平廷没有说什么,只让尽力。
他是个很出色的画家。
季平廷说完这句就出去接王辙打来的电话。
王辙按照他留下的指示最终完成了协议洽谈的第一步,其余的事还得等明年一月份的峰会上正式提出。
王辙有些好奇,他第一次见季平廷离开得那么急。
季平廷口气淡淡,没什么,私事。
王辙知趣不再开口。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江其恪才醒过来,季平廷不知道在床边站了多久,以至于江其恪一睁眼就被吓了一跳。
“醒了?”
床上的人点点头,意识开始苏醒,痛感伴随着头脑的清明瞬间加剧。左手痛得厉害,肿胀的感觉,低头一看,整只手都分辨不清原来的形状了。
江其恪愣了愣,好久都没有说话。
“左手不严重,麻药刚刚过,痛几天就好了。”季平廷像陈述病理报告一般,如实相告。
江其恪抬头,“可是”,右手,他刚刚明明动了动……
季平廷脸上看不出表情,走近了些,“右手也没事,会好的。我问过了,以后好好复健,会好的”。
两个会好的,但是江其恪却听不出一丁点会好的感觉。
不过,他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我姐知道吗?”
“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季平廷猜不准江其恪的情绪,“你睡一会?”
江其恪听话地点了点头,自动闭上了眼。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我就是知道。”
江其恪疑惑地睁眼,季平廷神色有些不自然,有些后悔刚刚开口太过轻率。
“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我待会还要去巴黎开会,开完会再来看你。不会太久。”
“我同学那里还没——”
“电话来过了,我说你和我过圣诞去了。我听他们还醉得不清。”
江其恪这下完全睁开了眼。
和你?
过圣诞?
为什么啊……
很满意江其恪的注意力被转移,季平廷抬手遮上江其恪的眼,“快睡”。
睫毛在手心轻轻划,季平廷神色凝重。
睡得很久,很累。
第一次在睡梦中累醒。
窗外天色昏暗,纱帘拉了一半,能看得到稀疏的枝丫,叶子都掉没了,但是远处依稀还是能见到常绿。
废了吧。
应该是废了。
无论他怎么抬右手,就像是断臂一般,右手安安静静地躺着,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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