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他只是个受吉尔伽美什迫害的倒霉蛋,如今看来他的身份与目的也不单纯。
远坂时臣撂下那句话后便转身离去,留下言峰绮礼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沉思。我在门口站到两腿发酸也没等到他滚蛋,只好放弃丢假条的打算,直接前往索漠城。
索漠作为一座内陆城镇,与其说是远不如说是偏。单纯论地理距离的话,其实倒还好。牛车虽然慢,舒适度却是靠得住的。我拿着长长的带叶枝条,有一下没一下地挥舞着,嘴里吹着轻佻小调。
法国乡间的景色极其优美。宽广的绿色草地上,有稀稀落落的几棵果树,长得歪歪斜斜却十分写意。狗儿们在溪边欢快地奔跑,这些没教养的小家伙跟它们巴黎的同胞不同,没事喜欢欺负家禽,追得老母鸡漫山跑。俨然是村中一霸的模样。
坐落在花草之间的乡村田园小屋,雪白的栅栏连绵一片。院子里疏于打理的鲜花争先恐后地挤出来,好一个花团锦簇。穿着朴素的妇人们忙着农活,小孩无忧无虑地在大人脚边嬉笑打闹。
长路迢迢我却不觉烦恼。如果坐在身边的不是红胡子大汉而是美丽少女,那便是世间最浪漫的情景了。
三天后,我们到达了索漠城。
第14章格兰尼亚大公主
索漠城果然是恍如铁桶的样子,被箍得扎扎实实。说句不好听的,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闭塞的气息。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不好。
巴黎虽然是法国北部的一颗明珠,可过于开放的风格经常为人所诟病。外省人有句颇流行的话——“巴黎人可以弄脏自己的心来争名利,再用钱财洗干净。”
可是谁都知道钱能洗净只有别人的嘴,不是自己的心。
更何况没有钱。
“小子,看看那个!上好的索寞吉夫干酪!快打个荷包蛋!1”亚历山大指着摊铺喊道。
我能不能用荷包蛋糊你一脸?
不过舟车劳顿数天,就算是拥有一只无比粗糙的胃,我也不禁开始怀念起像样的食物了。无需宫廷珍馐,只需两道菜附带半瓶下等白葡萄酒我便心满意足。
好在老天待人不薄,我们很快找到可以打尖的餐馆,虽然人多吵闹了点,却吃到了美味无比的香煎嫩鸭胸。吃乡村饲料长大的健壮雄鸭,撒上百里香、白胡椒、盐腌半个小时,即使没有一流的厨师料理,肉质也十分鲜美、令人回味无穷。
选择这家店真是正确的选择。
说出来不怕你羡慕嫉妒恨,我从小在找东西方面运气特别好。如果今天有人得罪我,第二天必能在哪捡到他的钱包/信件/好基友(?)。
由此我对寻找阿奇博尔德这件事信心满满,认为不到一天便能循到他的踪迹。
然而这件事没这么容易。
祭完五脏庙,我找到一位在餐厅忙前忙后的健壮大婶,如无猜错她应该是老板娘。这种人一般消息灵通,所以我决定向她打听打听。
“夫人,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出名的美男子?”
“对呀,你找他干啥?”被询问的大妈丢下拖把,一叉腰,做出保护者的姿态。
看来不仅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家妹倾慕那位先生很久了。虽然知道没希望,可我还是想提亲看看。咱家姑娘虽然丑,但贵在心灵美,另外家里也有几分田产,可出一笔嫁妆2。求夫人卖个薄面,指条通路。”
大概我这种人常常出现,那大妈叹了口气答道:“给你们指路倒是无妨,可惜人家已成婚,有太太啦。”
“虾米,太太?”我瞪大眼睛。
“可不是!前两年带回来的爱人,附近的小姑娘为此哭瞎好几个呢。”
这不科学。
迪卢木多.奥迪那怎么会有老婆,他不是单恋父亲一枝花么。
我踌躇半天:“那个啥。您确定他带回来的那个……是女的?”
“什么话!”大妈再次叉起腰来,“不是女的难道还是男的吗!我可不允许你这么羞辱他!”
“不,我没打算羞辱他,我是认真地想问他太太是男是……呜哇!”
读者们,我需在此奉劝你,无论如何莫要招惹家庭妇女!尤其是别在她们面前说美男坏话——吸取我的教训,千!万!别!
人家只需把那脏兮兮的拖把挥舞起来,便能扫出一片姹紫嫣红。两手祖传的好刷子更是虎虎生风。第一式直刺咽喉,第二式下撩裆部,第三式狂奔中路而来,如果这是决斗的话我就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了!
事实上我也差不多被这样扫地出门了……
待某个红胡汉腆着大肚子,边剔牙边信步而出时,我的仇恨值到达峰点。“吃吃吃,你都不来帮我!”我骂道。
“吃饭和、睡觉与战斗的快乐是最不容打扰的——而且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手无缚鸡之力。”
“胡说,我还是有那么三个鸡的战斗力的!分明是敌军太凶残!”
“是是是,”亚历山大认输,“那你追踪到阿奇博尔德的下落没?”
我双手抱臂:“打听到一个。只是情况不太符合。要不去看看?”
答案明摆着。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加上时间也比较充裕。与其在城里糊里糊涂地打转,不如去考察一下。
向别人打听来的地址在山坡上,远远便看到有间造型拙劣的屋子,还有个女人在院子里收拾落叶。
长发披肩的她看上去十分年轻,长相清新甜美。三角形耳坠在弘日的光辉下摇晃闪烁着,散发出小小的光圈。
凭借记者的职业本能,我一眼即可看出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她虽然做着农妇的活儿,动作却优雅尊贵得多。白嫩细腻的肌肤不像长期暴晒在阳光下劳作的女人。另外金褐色的秀发也顺滑得不合常理。
“抱歉,请问您知道迪卢木多.奥迪那吗?”我上前礼貌地问道。
这位少妇听见声音后停下手脚,慢慢地转过头来,绽放出一抹微笑。
“是的,请问您找我丈夫何事?”
我去。
这话简直是平地一声雷。除了震惊之外,我更有种被神兽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践踏而过的糟糕感受。
从『阿奇博尔德死哪去了?』到『迪卢木多.奥迪那一定有个同名同姓的兄弟!』,无数个想法在我脑海中欢快地蹦跶,摆着一张囧脸任君抉择。这些愚蠢的猜测想要撩拨我的求知欲。好吧,我蠢蠢欲动。
同行的前辈曾经告诉我:如果你想从别人那里知道一件事。
最愚蠢的方式是询问。而最聪明的方式是回答。
“我名为维特.德.维尔维托,从巴黎来,夫人。受奥迪那先生的友人指路,前来拜访。”
美丽妇人回以一记颌首:“您好,先生。我丈夫并不在家,倘若无需面谈,我可代为转达。”
这女人……在我说出封号后她非但不报上大名,还叫我先生。如果是地位低贱的普通农夫农妇,恐怕早就点头哈腰着大喊老爷了。不,不止如此……你看见了吗?她的口气简直像是屈尊降贵!没错,她一定知道维尔维托这个姓氏没什么名气,就像我清楚它根本是杜撰来的一样。而她必然拥有一个体面的身份,也许说出来可以把我吓死。
“没有什么特别目的,只是单纯地拜访。”我说道,“尤其是将我们介绍来的那位小姐迫切地想知道奥迪那先生的近况。”
“小姐?哦不。”她有些疑惑地答道,“关于这件事我想……”
想想看、想想看,我的贵夫人。
您是否燃起了危机感?是否好奇那位昔日情敌的模样?你与她孰美?
妇人优雅地蹙眉,双眼充满忧愁。“这件事我想没……”
没问题、没问题。请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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