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师被自己的判断下了一跳，而对方正拖着那东西逐渐向他靠近。
一点、一步，在昏黄的灯光下慢慢的靠了过来。
随着对方越来越近，凯奈斯终于判断白影手上拖着什么。
那是一具尸体。长发被紧紧的抓在白影的手上，血似乎还没流光，被雨水不断的稀释着向下流淌。
杀人狂？凯奈斯紧张了起来。他伸手握住口袋中的试管，里面装载着他唯一信任的东西——他的礼装，月灵髓液。
就在讲师想要启动礼装的同时，刺眼的车灯从路的另一侧亮起。
凯奈斯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等他的视线重新恢复的时候，那个奇怪的白影已经失去了踪影。
计程车刹车的声音让他转过了头，摇下车窗的司机对着凯奈斯露出歉意的表情，“先生，您要去哪？”
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时钟塔的凯奈斯走进自己房间，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他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客厅的沙发，想起六年之前，如果他晚归的话必定有个小家伙蜷缩在沙发上。
从那个时候起就爱着自己嘛……？这种事情……凯奈斯自嘲的笑了一下，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有魅力的人，可是那个已经成为青年的孩子看着他的眼神却丝毫未变。
“算了，这种事情就算我模拟无数可能也得不出结果。”自言自语的换下被雨水沾湿的衣服，凯奈斯简单洗漱了一下回到卧室，坐在床上开始整理今天得到的资料。
神话时代的安格斯……在图书馆中找到的大部分资料也只是关于这位神祗的种种真假难辨的传说。凯尔特神话的遗失程度在所有人的想象之上，被宗教篡改过的故事中想找出相关的真相无比困难。
可以确定的都是凯奈斯早就有了认知的一些事情——比如说，被后世称谓“爱与青春之神”的安格斯，实际上是达南神族的第三位领导者。又比如，明明有自己的孩子和众多的养子，那位神祗最宠爱的却是出生在他宫殿门口的迪卢姆多。
爱尔兰美丽的森林在凯奈斯的眼前慢慢的展开。
他看见遍布着金叶树的宫殿中，幼年的孩童互相追逐，远处似乎笼罩在辉光中的神祗静静微笑。
他看见略微长大的少年们在蓝发的战士和褐发的女性的指导下学习枪和剑的使用。
他看见还带着稚气的少年将猎杀到的野猪之血浇遍他的异父兄弟之身，祝福对方能获得一样的勇武。
他看见湍急的河水边，金眼的年轻战士没有嫌弃老妇的丑陋和肮脏，将对方背起渡过河流。
他看见老妇化身为青春的少女，追逐着战士倾诉爱意。
他看见被拒绝的少女化身为愤怒的冥府女王，口中吐出最恶毒的诅咒。
“拒绝了爱情的战士啊——无论你轮回多少世代，你永远被我眷顾。在青春消逝之前，你必然前往我的国度，就算安格斯也只能留住你一个昼夜，你将永远属于我。”
突然惊醒的凯奈斯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和他认识的青年一模一样的人——神话时代的迪卢姆多，杜那之子，安格斯的宠儿，光辉之貌的战士。
“似乎梦见了诅咒之时的场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讲师试图分析出其中的因果。
但还未来得及深思，他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打断了思考。
“喂，我是凯奈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
“啊，凯奈斯，还好你没事。”索菲亚利教务长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过来，“听说你昨天在大英图书馆附近，我很担心。”
“发生什么事情了，导师？”
“昨日和你一样前往大英图书馆，占卜科的新晋讲师……被人杀害了。”
第14章属于彼此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凯奈斯脸上有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而且索菲亚利教务长的电话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昨夜看到的情景。那个看不清男女的白色人影，和手中的尸体……
魔术师猎杀者吗？虽然占卜科的讲师也许并不擅长于战斗，但是普通人也没有赤手空拳杀死魔术师的能力。
死徒？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凯奈斯试图理清自己脑中得到的线索，却发现没有理出头的东西纠结的像一团乱麻。
“喂，凯奈斯，你还在听嘛？”
“是，请说，导师。”
“你昨天也在附近的事情我已经向苏格兰场施压，不会有人来打扰你。这件事和安格斯家有关。他们的负责人已经过来时钟塔。没错，是你的熟人，他已经前往你的住处来找你询问情况，不要和对方吵起来。”
“啊？这样吗，好的导师，一切听您的吩咐。”
挂上电话，凯奈斯用手指随意的梳理了两下自己的头发。睡衣还未换下，精明的讲师在晨起的时候还带着惯性的不愉悦和懒散，被电话打扰了睡眠之后尤其明显。
在凯奈斯挣扎着准备换衣服去接待“安格斯家的使者”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一直跟着凯奈斯的女仆自然是不在的。讲师讨厌自己的私人空间中有别人的存在，幼年的迪卢姆多大约是唯一一个成功的霸占了这个位置的人类。
“啧”了一声随手披上一件外套，凯奈斯走了过去将门打开一条门缝。
“谁……”
话还没问完，凯奈斯就感觉到巨大的力道从门的另一边传来。他一下没有站稳，门被推开了。
和旋风一样卷入、身上还带着雨水味道的青年迅速的扑了上来，结实的手臂紧紧的缠上讲师的肩头，门被锁上的同时凯奈斯听见了青年带着磁性的声音，“太好了，您没有事情。”
“迪卢姆多？”稍微的把青年推开一点，凯奈斯盯着青年那双开始弥漫雾气的金色眸子，“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您凯奈斯先生！”
“担心我……？”
“听说您昨天也在事发现场，我……我以为……”迪卢姆多再一次的紧紧抱住年长者有些削瘦的身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凯奈斯。”
凯奈斯能感觉得到从青年身上传来的颤抖，那是毫不掩饰的后怕。他突然明白这个曾在他身边的幼童的心中饱含着多么复杂的感情，那绝不是他偶尔会想起少年的笑容这样的感觉能够比较的心情。
……这个该死的小鬼。
“好了，迪卢姆多。我不是没事吗？别小看我，我可不是那些理论派的魔术师。”凯奈斯叹了口气没有推开、也不太可能推开黏在身上的大型犬一般的青年。于是他安抚似的拍了拍青年肌肉结实的后背。
“先生……”闷闷的声音从凯奈斯的颈窝处传来，“我可以抱你吗？”
“你现在做的是什么？”讲师在战士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我是说……”青年的胳膊又收紧了一些，“我想和您……上床。”
迪卢姆多直白的表达方式让凯奈斯一瞬间有吼出来的冲动。
“奥·迪那，现在的年轻人都和你一样无耻吗？”口气僵硬的讲师想要挣脱对方的怀抱，但是迪卢姆多显然不会就这么放开年长的讲师。
他用一只手固定住年长者对于战士来说过于细瘦的腰肢，另一只手滑入外套隔着睡衣试探着触摸，“凯奈斯先生，对不起，我……想到会失去您的时候……就……”
无法抑制的想要拥抱住你，想用力的将你揉入身体之中，想用双臂碾压你的骨骼，然后就这么的合为一体——这样就不会再失去您了，不用在等待，不用再思念，也不会只能看着你，却无法触摸。
曾经说不出口的疯狂念头通过断断续续的言语传达到年长者的耳中，对感情迟钝的讲师才明白想要和他建立关系的年轻人已经把自己逼迫到了怎样的地步。
若不是误会他遭到了危险，这家伙根本不会想着说出来，而是继续挥霍他剩余的并不多的时间，等着自己慢慢发现……真是个傻瓜，凯奈斯腹诽道。
但讲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逐渐的勾起，他只是按了按还在颤抖的青年的额头，然后装作淡定的开口，“好啊，但是我可没法在这方面指导你什么。”
得到了凯奈斯答案的青年眼中燃起的光芒让凯奈斯抖了一下。
——糟糕，凯奈斯想，自己好像把什么不该放出的东西放出笼了。
自己现在这身打扮像是在方便迪卢姆多的袭击似的。被压倒在床上的凯奈斯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但是他很快就没有了分心的机会。
青年的技巧很熟练。虽然凯奈斯也认为以迪卢姆多的外貌条件想和他上床的男人女人不再少数，但是却也没想到青年的技巧如同身经百战。
“该死的谁教会了你这些……唔……”就算被耳垂上传来的湿润触感惹出了呻吟，凯奈斯还是坚持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我的第二个老师。”迪卢姆多用牙齿轻柔啃咬着年长者的耳廓，柔软带着韧性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开，以至于回答的时候有些含糊，“我的第一个老师蒙格菲恩教会了我战技，我的第二位老师……则教会我怎么杀人，怎么取悦情人……无论男女。”
感觉到凯奈斯僵硬了一下又开始的挣扎，金眼的青年不得不翻身将年长者压制在身下。
他绝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哪怕事后只是打算和他做“试验情人”的年长者会揍他一顿也没关系。
“请不要生气……先生。”放柔了声调，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能够沁出蜂蜜一般甜美，“我绝对没有和他学到最后，最后的部分我选择了影视教学。”
手疾眼快的抓住凯奈斯握成了拳头的手，迪卢姆多笑得更加迷人，“请不要揍我的脸，先生，你可以随意触摸我身上任何的地方……”他低头亲吻上凯奈斯挺直的鼻梁，“其实那也没有什么用处，当我明白欲望的含义的时候，我已经发现自己不是面对您或者想象您的样子根本就硬不起来了，凯奈斯先生。”
比直球更赤裸裸的告白让凯奈斯涨红了脸。年长者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玩弄了，被一个小鬼带着走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讲师回忆着本着学术精神接触到的资料，开始对青年温吞的攻势发起了反击。
应该先从亲吻嘴唇开始……
讲师抬起右手抚摸上迪卢姆多端正的下颚，被枕头垫起的身体微微抬起一些，青年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配合的低下了身体。
贴上的唇很温暖，奇妙的带着一丝温润的甜味。凯奈斯试着用舌尖滑过迪卢姆多的嘴唇，不用他催促，金眼的青年自动的张开了嘴，探出舌尖卷住讲师还在试探的舌拖入自己的巢穴。
纠缠着交换津液，无论哪里都不想放手的心情化作热度燃烧着周围的空气，很快凯奈斯就感觉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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